柏伶說的幾個字眼,就像一枚點了火的炸藥,瞬間在遲早早的腦海裡炸開了花。
身子,踉蹌兩步,整個人白眼又要暈過去的時候,她卻使勁的咬着自己的舌頭,強迫自己清醒,一定要清醒……
“嫂子,你沒事吧?”晴兒扶着她,擔心的問道。
姨父離世,她也難掩悲痛,可是悲痛之餘,卻又還是鎮定的。
看着遲早早臉上悲痛交加神色,她又擔心至極。
遲早早肯定有事,只是這個時候,她卻要強迫自己不能有事。
她若有事,整個世界,都會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地變得黑暗起來。
猛地推開晴兒的手,她找準了前面那輛是唐家的車,坐上去後,發動引擎,迅速的調轉車頭,車子瘋狂的衝出醫院。
“早早,早早……”
後面兩個人反應過來後,遲早早的車子,已經開出去了。
柏林跟晴兒都擔心她,知道她現在可能要回家,所以跟着上另外一輛車,開車去追她。
一路上,遲早早變得特別的冷靜,那樣的冷靜,促使臉上毫無半點波瀾一般,木訥又僵硬。
車子,開得飛快,一路狂飆上山,直達葉公館。
葉振華被送到半路的時候,就不行了,他強行要求蕭漠送他回家,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家裡。
所以蕭漠撫着氧氣罩,流着淚,讓車子調轉,又將他送回了葉公館,剛把他擡進家,他就落下了最後一口氣。
遲早早的車子,停在公館門口的時候,相隔老遠,就聽到了前面那幢房子裡,傳來悲痛欲絕的哭聲。
她沒有哭,只是眼淚嘩啦啦的不停的往外掉,提着沉重得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的步伐,賣命的跑進了屋裡。
偌大的客廳裡,圍滿了人。
遲早早來不及去看清楚那些人的面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爬着來到擔架上的葉振華身邊,抓着他已經僵硬冰涼的手,眼淚直流。
“爸,爸您怎麼了啊?您醒醒好不好?爸,爸……”
“您怎麼可以丟下我們?至少要等辰熙回來,等寧玥,天天跟陽陽回來啊,爸,爸……”
這一刻,遲早早再也堅強不下去了,一下子撲在葉振華身上,放聲痛哭出來。
淒厲又沙啞的聲音,悽婉的盪漾在整個偌大的豪宅裡,原本奢華生氣的葉公館,瞬間變得悲涼萬分。
每一句哭聲,彷彿都能夠牽扯起人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處,讓全屋子的人,都跟着一起不忍的掉下眼淚,發出嚶嚶地哭聲來。
雲非上前,企圖要拉起哭得似乎要崩潰的遲早早。
“早早,早早你不能這樣,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吧!”
雲非的話音裡,也有難掩的顫抖跟嘶啞。
遲早早完全聽不進去,一直掙扎地趴在葉振華身上,邊哭邊回想起這幾十年來,她在葉家的點點滴滴,父親對她的點點滴滴。
從進這個家,爹地跟媽咪就把她當親女兒一樣來疼愛,從小到大,別人沒有的她都有,她本是個街頭上沒人要的孩子,來到這裡,卻過着公主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這些,都是這個父親給她的。
他現在離開了,叫她怎麼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