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和誰?什麼時候?”復修遠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反正就是吃過了。和誰一起重要嗎?”路蔓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睛四處張望,很明顯的。閃爍其詞。她的這個動作,讓復修遠瞬間察覺出了異常。
“簡俞寧是不是去……”後面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這邊,路蔓就已經心虛的接了話,“不是。我是和清霜一起吃的飯,她今天正好不值班。所以,約我出來了。”說着。頓了頓,“你也知道,我和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
“是嗎?”復修遠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這個女人。要不是跟着簡俞寧一起吃飯,如何會這般緊張不安?
“是的是的。”路蔓宛若小雞啄米一般,不停的點頭。而同時,視線卻是漂移的。見到他這個樣子。復修遠也就越發的坐實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他的視線,微微收緊,“蔓蔓。你知道。我最討厭被人欺騙的。”
說的,被人欺騙的感覺,很不好。
“恩,我知道的,我不會騙你的。”路蔓點頭,看見自己的面前還有一沓文件,後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工作沒有做完?”見覆修遠點頭,她立刻起身,“那我到一旁等你,你忙完了,我們就一起回家,好不好?”
復修遠再次點頭,見路蔓已然起身,他也就不再多想什麼,快步走到椅子前坐下,開始工作。而路蔓呢,已然忘記,此時已經過了飯點,而坐在那裡工作的男人,卻還是滴水未進。
當小吳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路蔓這才反應過來,復修遠還沒有吃晚飯的。頓時,驚慌了起來,剛剛爲了不讓復修遠知道自己和簡俞寧一起吃的晚飯,她直接就將他沒有吃晚飯的事情給忘得乾乾淨淨的了。
“你還沒有做完嗎?”雖然,看着這個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很享受。畢竟,曾經有誰說過這麼一句話:“認真工作的男人,永遠都是最帥氣的”。何況,復修遠即便不工作,也帥氣的一塌糊塗。可是,一想到他還沒有吃飯,路蔓的心中就滿是歉意。
“怎麼,等不及了麼?”復修遠擡頭看了一下時間,然後點頭,“算了,我們先回去吧。”說着,快速的將眼前的文件收拾了一下,牽着路蔓的手,就出了辦公室。
冬季的晚上,即便白天太陽在暖和,到了晚上,多少還是有些寒意的。一出了辦公大樓,路蔓便感覺有一股冷風從自己的脖子處竄進去。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復修遠見狀,不動聲色的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穿在她的身上。
“不用,我不冷……”而說這個話的時候,她的聲音,都不由得在顫抖着。
復修遠看了她一眼,“即便你不怕感冒,腹中的孩子也擔心感冒,難道,你想吃藥?”
“……”好吧,這個理由很好,真的很好。所以,路蔓不再說話,只是點着頭,繼而等着復修遠將車子開過來。
身上,披着想要的衣服,上面還帶着復修遠體溫的衣服,有着一股屬於他的味道。
車子,安靜的行駛在路面上,路燈打在車面上,倒映出好看的光澤。暖氣緩緩的吹着,耳邊的音樂,也緩緩的流淌着,如此靜謐的環境,讓路蔓很快就開始出現嗜睡的情況,尤其是近段時間,她越發的嗜睡了,畢竟,白天的時候,她拿着那本厚厚的《百年孤獨》看了那麼久。
看着她的睡顏,復修遠的心,莫名的就柔了起來。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女人好看的容顏,然而,一陣刺耳的鈴聲突然就將這靜謐的時光,打亂了。
“什麼?”就在路蔓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就聽到復修遠大聲的問道,那聲音,急切而顯得不可思議。
“就在一個消失之前,老太爺守在身邊。”榮叔的聲音帶着濃重的悲傷,原本以爲這一次和上幾次一樣,會緩過來的,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通知,可誰曾想,這一次,竟然就這麼走了,完全沒有緩過來。
“好,我知道了。”掐斷電話,一個急轉彎,車子快速的調轉了方向,直奔復家老宅而去。路蔓緊張的看着身邊的男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剛電話裡面的聲音,她聽的出來,是爺爺奶奶身邊的榮叔,而榮叔說道“老太爺就在身邊”……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就在路蔓的腦海中形成。
她顫抖着看着復修遠,“應該不是奶奶……”後面的話,她不敢說出來,也害怕說出來。
而復修遠沒有回答她,只是他的臉色,難看到了一定的境界,車子也好似上了馬達一般,飛快的在路面上疾馳。
復家老宅,燈火通明。不時,有那麼些低沉的哭聲響起,聽着,讓人的心就跟着難受。車子停下,復修遠急忙衝下車子,而路蔓因爲有身孕的緣故,所以,動作有些遲疑,可是,裡面的場景,她幾乎已經猜到。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她的最終,喃喃自語。明明,前些日子,奶奶還笑呵呵的跟自己說,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等着抱她的重孫子。
明明那個時候,奶奶的身體還那麼好?怎麼可能才這麼點時間就……
“少奶奶,這邊。”榮叔上前,吩咐了傭人小心的攙扶着她,然而,當走進復奶奶房間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就鈍痛了起來。
看着牀上安靜躺着的老人,臉色平靜的就好像睡着了一般。而一旁坐着的復爺爺,表情黯然,看不出他的情緒。路蔓小心翼翼的向前,來到牀邊,看着前些日子還喜笑顏開的老人,如今,好似睡着一般的躺在這裡,她吞了吞口水:“奶奶,我是蔓蔓,你睜開眼睛看一下我,好不好?”話語中,滿是疼痛。
聽到她這個話,一旁的葉文迪立刻就跳了出來,“早些時候做什麼去了?現在在這裡貓哭耗子有什麼意思?”果然,葉文迪這個女人,一旦說起話來,真的是完全不動腦子的。
復爺爺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站起來,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你是作爲長輩的人,說的這叫什麼話?啊?”
“爸!”葉文迪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複爺爺打,看着他,錯愕不已。於是,對路蔓的恨,也就越發的濃烈起來。
因爲這一個小插曲,葉文迪不再言語,復修遠悲痛欲絕,看着躺在牀上的復奶奶,從進門到現在,半句話都沒有說。眼看着夜深了,復爺爺卻還是坐在牀前一動不動,讓榮叔心中,深深的疼了一把。他看了看路蔓,路蔓瞭然,走上前,“爺爺,奶奶她……”她還沒有說話,自己的聲音倒是先哽咽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都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在。”復爺爺自然知道路蔓他們想說什麼,可是,這個陪了自己一輩子的女人,就這麼突然撒手人寰了,他如何能夠接受?
“爺爺……”路蔓還想說些什麼,卻在看到復爺爺眼角的那滴眼淚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退出房間。
“老伴兒,就這麼走了,怎麼也不和我打一個招呼啊?你說說看,現在這個樣子,要我到時候去什麼地方找你呀?還有,以後,誰給我做好吃的飯菜?誰讓我欺負呀?誰在和我一起,去修理修遠那個不聽話的孩子呀?”房間內,就只剩下復爺爺和復奶奶,復爺爺拉着復奶奶已經冷透的手,“陪了我一輩子,這好不容易就要報上重孫子了,可是,你就這麼不動聲色的離開,你說,要我怎麼辦呢?”
然而,躺在牀上的復奶奶一動不動,好似睡着了一般。
“我的脾氣不好,也就只有你,才能夠忍受,跟着我一輩子,沒少受苦呀?”復爺爺想到年輕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我就和修遠那孩子對待蔓蔓那孩子一樣,對你是視若無睹,好在,你堅持,這纔有了我們現在完整的一個家。可是,老伴兒,你就這樣子無牽無掛的走了,讓我怎麼辦呢?要不,我們說好,你先在奈何橋上等等我,可好?”
復爺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而這個房間的燈,也不曾熄滅。
回到房間的路蔓和復修遠,心情也是差到了一定的境界。一個坐在牀上,一個坐在沙發上,誰都不曾開口說話。這一天,他們知道會來,卻不想,來的這般的突然,完全沒有一點徵兆。
畢竟,人的一生都是在做減法的,見一次少一次,活一天,少一天。只是,我們以爲一輩子的時間很長,卻不想,不過轉眼,我們就要開始道別。有些,甚至還來不及道別,就好像復奶奶的離去,完全沒有一點徵兆,她就那麼離開了。
一連多日的白事,讓整個復家陷入了悲傷之中,誰都不去多說什麼,尤其是當着復爺爺的面,他們更是不敢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