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寒秋和初夏結婚的那一天,是十一月九號。
大清早四點鐘,初夏便被於正午從睡夢中搖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着於正午滿眼興奮的勁兒,翻了個身,抱着被子嘟噥道:“正午,你幹嘛啊,現在外面天還黑着呢……”
“姐!!”於正午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她,咬牙切齒道:“什麼外面天還黑着啊,你難道忘了今天你結婚麼!!?”
“哦……”初夏含糊着應了一聲,轉眼又進入夢鄉。
“姐,你醒醒啊,醒醒啊,再不起來化妝穿衣服,要是誤了接親的時間,聶寒秋肯定會一巴掌呼死你的!”於正午堅持不懈地搖着初夏,誓要將她從牀上搖起來。
聶寒秋這三個字鑽進初夏耳朵的時候,終於讓她有了一點反應。
“聶寒秋……?”她迷迷糊糊地小聲重複着這個名字,然後猛地一睜眼,從牀上坐起來,抓過手機緊張道:“現在幾點了!?”
“靠!!姐,你詐屍啊!?”於正午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從牀上摔下去。
他看着初夏一頭烏黑的長髮睡得凌亂得如同鳥窩一般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嘖嘖道:“你看看你,渾身上下哪有一點新娘子的樣子!放心吧,現在才早上四點,你要是悟性高的話,趕緊起來洗漱化妝,脫胎換骨還是來得及的!”
“哦……”初夏頓時鬆了一口氣,只是看着於正午一臉激動難耐的表情,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皺着眉頭看着他問道:“我說正午,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啊,搞得好像是你結婚一樣。”
“你懂什麼!?”於正午白了她一眼,然後搖頭晃腦道:“你這種姿色的人竟然也有能夠嫁得出去的一天,我這是爲你打從心底裡欣慰!!”
“什麼我這種姿色!我這種姿色怎麼了!?”初夏瞪着他,忿忿道:“好歹我也是你親姐姐,我要是長得難看,你也好看不到哪兒去!都是一個孃胎裡出來的,彼此彼此!!”
“……”沒想到,於正午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竟然神色一黯,語氣瞬間低落下來道:“要是咱媽還活着的話,今天看你出嫁,她該多高興啊……”
“……”初夏沒想到一向沒個正經的於正午竟然會突然說這麼感傷的一句話來。
於是她便也跟着變得傷感起來。
想一想,她媽媽離開他們已經十多年了,那個時候她剛上初中,正是小女孩叛逆的時候,卻連給她叛逆的時間都沒有。
每天放學後,她都揹着書包去醫院,一邊看望媽媽一邊寫作業。
看着病牀上媽媽日漸消瘦的臉,她明明心裡難受的要死,卻還是一臉笑嘻嘻的模樣給她講班上發生的趣事。
在她的記憶中,這段時間好像很漫長很漫長,可是事實上,也不過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媽媽便扔下他們姐弟和爸爸,撒手先去了。
那個冬天,真冷啊……
“姐,你別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