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手術裡面。”何紹庭擡起手,抹了一把臉,然後失魂落魄的看着歐陽青,“小語,肯定不會出事的!”
“恩。”歐陽青點頭,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我先給你買點吃的,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說完,歐陽青離開了,手術室外面又只剩下何紹庭一個人坐立不安。
終於,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醫生從裡面出來,問:“誰是家屬?”
“我是,我是她丈夫!”何紹庭上前,站在醫生面前,眼中滿是紅血絲,頭髮上有汗水有泥土,還有草,這個模樣看上去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大出血已經止住了,你們的孩子沒有保住,我很抱歉。注意情緒,還有多休息!”醫生說完,轉頭看了一眼被推出來的人:“她出來了。”
蘇子語一出來,何紹庭馬上跑過去,抱住她:“小語……”
麻藥還沒有過去,所以她還在昏睡當中。
市長也被送到了這個醫院,也被搶救回來了。
歐陽青買了飯回來,看見何紹庭正在看着蘇子語發呆,他走過去,輕輕的把飯放下,也不提醒何紹庭,轉身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男人最需要的心愛女人的陪伴和一個人安靜。
“歐陽。”何紹庭忽然叫住歐陽青,擡起頭眼神空洞的看着他,說道:“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歐陽青點頭,出去之後守在門旁,不讓任何人打攪。
蘇子語是兩個小時後醒過來的,她醒過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牆壁白色的牀單……
看完之後,她閉上眼睛,眼角的淚水落在了牀單上。
她哭了。
這裡是醫院,肚子裡的孩子……
其實她也想過,流了那麼多血,孩子怎麼會保得住,但是,如今真的有了這個事實之後,她又覺得特別的難以接受。
“你醒了?”何紹庭擡起頭,看着蘇子語,剛纔他感覺到牀有了微微的震動,他不確定蘇子語是否醒了,直到他看到蘇子語眼角的淚
水,就知道她醒了。
蘇子語擡起手,擦乾眼淚:“恩。”
隨後,她張開眼睛,看着眼前疲憊的人。
“餓了嗎,我讓歐陽去給你買。”蘇子語不問孩子的事情,何紹庭也不打算主動提起。
“好像有點餓了。”蘇子語摸了摸肚子,眼睛裡閃過一瞬間的失神,這個瞬間卻被何紹庭看得分外的清楚。
“喝粥還是吃其他的?”這裡也好想沒有其他可以吃的,何紹庭心裡想,卻還是說:“你想吃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蘇子語忽然笑了:“阿庭,你不必這麼小心翼翼的,在手術檯上的時候,我醒過一次,所以,我什麼都知道。”
她說出來,不想讓何紹庭心懷芥蒂,見何紹庭不說話,她蹙起眉喚他:“阿庭?”
“我知道了。”何紹庭也微微揚起嘴角,儘量讓悲傷的情緒全部過去:“醫生說後天就可以出院,在這期間,一定不能難過。”
他說話的時候,特別的溫柔。
蘇子語竟有一點不習慣。
“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這麼三叮囑四囑咐的!”
正因爲不是小孩子了,所以纔要更加小心呵護,成人的世界往往壓力更大!
而蘇子語恰好又是那種什麼話都不願意說出口,怕給人造成麻煩的那種人。
這叫何紹庭如何不擔心!
在醫院這幾天,是蘇子語心情最平穩的幾天,雖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時常會想到那個沒有出生的小孩子,也會有些難過是。
醫院把他們的孩子火化了,骨灰裝在一個小小的檀木盒子裡,這個盒子就放在蘇子語的牀頭。
何紹庭本來不願意把這個骨灰盒交給蘇子語的,但是後來想想,這個孩子畢竟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對他們的意義重大。
“沒關係的,我已經好多了。”蘇子語煞白的臉也開始有了血色,沒有了孩子之後,她的妊娠反應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這個雞湯喝不下了,我們喝魚
湯吧。聽說這個魚頭豆腐湯,特別的有營養!”何紹庭如同一個老媽子一樣,在蘇子語的耳邊絮絮叨叨,一直都說不停。
這樣說下去,蘇子語耳朵都要發芽了!
“好了,我真的不想喝湯了。”蘇子語蹙起眉頭,微微不悅,說着她站起來離開,何紹庭叫住他:“你要去哪裡?”
蘇子語沒好氣道:“還能去哪裡!我去廁所啊,喝了那麼多湯!”
何紹庭聽了立刻噤聲,不說話了。
上完廁所,蘇子語站在鏡子面前,看着鏡子裡面,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人影,忽然悲傷起來,“好像每次我想要永遠得到的東西最後都沒有了,楊毅文是這樣,我夢中的那個人也是這樣。”“甚至到了現在,我一直想要保護好的孩子也是這樣,都離我而去了。”
她說完,腦袋中閃過一個想法——
那麼何紹庭呢,她現在那麼在意他……
會不會有一天,何紹庭也會離開她,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對着鏡子打開水龍頭,聽見門外傳來何紹庭的聲音:“小語,你先好了嗎?”
她對着鏡子裡的人笑了笑,答道:“好了好了,我馬上就出去了!”
一開門,何紹庭站在門口,把她嚇了好大一跳,笑着對何紹庭說道:“怎麼了,才離開這麼一會,就想我了?”
“恩。”何紹庭誠懇回答,然後把她帶到牀旁,“這些湯,再不喝就要冷了……”
“我……”蘇子語額頭上滿是黑線,這麼多湯,怎麼喝得下!“阿庭,我發現你變了。”
蘇子語嘗試岔開話題。
何紹庭卻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詭計,彎起嘴角,“我變與沒變這個話題,容後再議,這個湯要趁熱喝!”
“我真的已經喝不下了!”蘇子語佯裝生氣的模樣,“我不喝了!”
“小語!”
“阿庭!”
“……”何紹庭對蘇子語總是沒有抵抗力:“好,不喝就不喝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