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桐緩緩低下頭,並且一低再低,今天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用這個去結賬吧!";薄遠封將自己的會員卡放在服務生的托盤內,服務生將莫桐的錢放在她面前的餐桌上,轉身去結賬。
";錢不是萬能的!有時候還需要信用卡!";薄遠封忍不住淺笑。
五年後的莫桐,比他記憶的多了份率性,嗯,越來越附和他的style!
吃完飯,莫桐和薄遠封打道回公司,剛走至酒店外,莫桐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莫桐掏出來看了一眼,顯示龍墨來電。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薄遠封輕輕點頭,轉身去取車子。
";喂,龍墨,這個時候打電話,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莫桐問道。
龍墨聽見莫桐與往日無異的聲音,頓覺安心許多:";我聽蘭姨說莫銘天生病了,好些了嗎?";
";嗯!沒事啦,陸怡寧給他吃了咖喱,過敏而已,你不用擔心!";莫桐安撫道。
";嗯,沒事就好,那……你呢?你感覺怎麼樣?";龍墨語氣中不自覺帶出幾分異樣的焦慮。
";我?我沒事,剛吃完飯,好着呢!";莫桐淺笑,不明白龍墨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你沒事就好,我只是突然……突然有點想你,所以給你打個電話。";龍墨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
";好啦,龍總,你每天日理萬機,就不用將我這小女子時刻記掛在心上啦,我是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不會出事的!";
";好,你沒事就好,那我去忙了,拜!";
掛斷電話,龍墨耳中依然迴盪着莫桐活潑潑的聲音,之前龍硯對他提及的那些憂患,頓時減輕許多。
在宴會結束之後,龍硯曾打電話找他出去,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當面跟他講,那也是龍墨身爲哥哥,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性格沉穩的龍硯情緒失控。
";小硯,究竟什麼事?非要現在講?";龍墨在兩人約好的附近一間茶吧的包間內,看到了抽着煙,雙眉緊鎖的龍硯。
龍硯見龍墨進來,示意龍墨坐下,張口第一句話就問:";哥,你跟小桐什麼時候結婚?";
龍墨被龍硯問的有些莫名,說道:";這件事還沒定下來,我要跟小桐商量。";
";哥,別再拖了,快點結婚……";龍硯說着,伸手將桌上的XO擰開瓶塞,向口中灌下去。
";小硯!你怎麼了?把話說清楚!";龍墨知道龍硯不會喝酒,伸手奪下他手中的酒瓶。
";哥,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龍硯神情痛苦,眼中顯露出深深的失望與自責。
";不論發生什麼事哥都不怪你,咱倆是兄弟,有事一起去面對,即便是你殺人販毒,哥哥也會盡量幫你,小硯,告訴哥,究竟怎麼了?";龍墨放緩了聲線,儘量安撫龍硯的情緒。
聽見龍墨這麼說,龍硯的心情才稍平靜一點,龍墨斟了一杯功夫茶放在龍硯面前,龍硯端杯喝下去,理清思緒,緩緩開口說出事實。
";哥,你還記得五年前,莫桐做的那一場開顱手術嗎?";龍硯問道。
龍墨點頭:";當然記得,那次是你從美國趕回來救了小桐的命,我怎麼會忘了。";
";可是,莫桐手術後卻失憶了……";龍硯說至此,眼神中又浮現出方纔痛苦的神情。
";小硯,小桐失憶跟你的手術沒關係,當時的手術非常成功,連宮院長都說了,頭部受傷很容易造成失憶,況且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小桐不是也好好的嗎?";龍墨端起茶盞淺呷一口,神色釋然。
";可是,哥,小桐的失憶其實……其實……不是意外所致!";龍硯艱難地說出藏在心底已經五年的,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咣噹!";龍墨手中精緻的品茗杯落在茶海上,發出清脆的碎音,龍墨一把抓住龍硯的手臂:";你,你說什麼?把話說清楚!";
";哥,小桐當年失憶,並非因爲頭部受傷導致,而是,而是我在進行手術時偷偷給她注射了使人失憶的藥物針劑……";
龍墨聽完龍硯的話,幽黑的眸子眯了眯,突然想起五年前龍硯在手術前後跟他說過的那番話,原來一切竟是他安排好了的……
龍墨緩緩低下頭,略沉澱了片刻,沉聲道:";你突然跟我提起這件事,除了告訴我真相之外,還有其他原因吧?";
龍硯不得不佩服龍墨不論在任何狀態下,始終保持對事物的敏感,並且能在最短的時間覺察問題要害。
龍硯點頭:";我原本打算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可是,因爲出了一些意外,我必須告訴你實情……";
";是不是那個藥物對小桐有什麼傷害?";龍墨問道,眼中明顯帶着緊張和不安,這是他最在意的問題。
";這倒不是,只是……我在美國的一些病人幾年前用過同樣的藥物,這段時間陸續出現了恢復記憶的狀況。";龍硯將他剛接收到美國那邊的消息如實告知龍墨。
";你是說,小桐隨侍有可能恢復記憶,是嗎?";龍墨沉聲問道。
龍硯輕輕點頭,繼續道:";這種藥物是由我完全親自研發的,目前還沒有發現有什麼副作用,這種藥對於一些因往日痛苦回憶而造成的神經衰弱患者有很好的輔助康復作用,可因爲是初次投放市場,藥效持續的時間暫時還無法確定,我想可能是藥物失效導致部分患者開始陸續恢復記憶……";
小桐隨時有可能恢復記憶,那麼……就意味着她隨侍會想起她跟遠封的過往,而眼下,遠封正巧回到S市,難道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嗎?
龍墨陷入沉思……
";哥,有一個辦法……";龍硯猶豫後,還是忍不住開口。
";什麼?";
";就是再給莫桐補一針,增強之前的藥效。";
龍墨聽着龍硯的話,微微怔愣片刻,輕輕搖了搖頭:";這件事,讓我再想想……";
從茶館出來,龍墨讓龍硯開車先回酒店,他則獨自走在午夜沉寂的馬路上。
緩步走着,夜寂靜而深沉,耳中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腳步聲,令人很容易生出一種孤世而立的蒼涼。
回想起這幾年,滿眼滿心,只有莫桐一個女人的身影,他情感最深沉,最濃厚的部分,全部都給了她,這個讓他幾多歡喜幾多憂的女人,已經習慣性地牽動着他的喜怒哀樂。
龍墨在今晚之前,從來都沒想過莫桐會有一天離開他,哪怕她之前並沒有答應嫁給他,但在龍墨的心裡,她早已是自己的妻,是唯一與自己相守一生的女人。
就在前天,莫桐親口答應要嫁給他,龍墨幾乎要興奮地向全世界宣佈,他最愛的女人就要成爲他的妻子了,可是,幸福感還沒晾涼,龍硯卻突然告訴他這個消息。
龍墨緩緩閉上眼,面容顯得格外疲倦。
其實,剛纔龍硯最後提出的那個建議,他不是不動心,但,他無法忽視薄遠封的存在。
薄遠封從生死之門闖回來,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磨難,他於情於理,都不能再奪走原本屬於他的天倫之樂--莫銘天。
或許一切都是命運之輪的軌跡,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的安排,盡人事,聽天命,他手中至今唯一的籌碼,就是這麼多年,與莫桐相互陪伴的情感。
莫桐如果真的恢復記憶,如何選擇,他依然會尊重她的決定。
想到這兒,龍墨終於釋懷,轉身沿着來時路走回停車的位置,開車回到酒店。
當回到酒店之後,他才聽蘭姨說了莫桐提前離開的緣由,龍墨正覺疲倦,她此刻回去也好,否則他不敢保證自己此時低落的情緒,不會不小心暴漏在她面前。
不論任何時候,龍墨都捨不得讓莫桐不開心。
獨自開車回到金海灣別墅,龍墨只覺頭一陣莫名暈眩,以爲是疲倦所致,龍墨洗完澡,將自己拋進大牀上,沒想到竟然一覺睡到次日上午。
而龍墨醒來的第一個念頭,依然是惦記着莫桐,忍不住給她撥通電話。
* * *
接下來的幾天,莫桐都是被關在薄遠封的辦公室裡寫情書,她幾乎已經挖空心思組織語言,可薄遠封卻依然能從中看出各種各樣不足。
那人家的手短,吃人家嘴短,要不是那天那頓饕餮海鮮令莫桐實在難爲情,她早撂挑子不幹了。
這位奇葩總裁哪裡是要她寫情書,分明是想去評諾貝爾文學獎的節奏!
莫桐將頭埋在手臂間,搜索腦子裡僅存的還未用過的情感素材。
";是不是累了?不用勉強,要不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薄遠封的目光從之前莫桐寫的情書移至莫桐身上,提出一個很體貼的建議。
莫桐坐起身,搖頭道:";算了,我還是早點寫完吧,已經拖了這麼久,再拖,恐怕你女朋友都要跟你鬧掰了!";
薄遠封淺笑,之前他不過是順口說了個理由,目的是把莫桐留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可後來他的想法漸漸改變了。
看着莫桐寫出來的那些文字,他突然覺得這也是瞭解她眼下內心活動的最好方式,於是乎,便準備將寫情書的活進行到底!
";馬上就要下班了,你準備下可以走了。";薄遠封看了眼腕錶,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