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
鮑利來被裁紙刀的“咔咔”聲嚇得夠嗆。前幾天他親自削鉛筆,結果親自把手指頭削掉了一塊皮……
“那你還等什麼?”馬奮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我欠您老多少錢啊?”
鮑利來可憐巴巴地問馬奮,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裁紙刀那兒瞟。他心說這個衣着拉風的老頭肯定是個武林高手,穿着廉價運動服的這傢伙是他的弟子?不對啊,弟子怎麼會和師父並排坐着?聽說江湖規矩大。這傢伙拿裁紙刀的方式很特別,說不定是個用刀的高手……奇熱小說】
“多少?”馬奮擡頭問五魁他們。
“一萬二!”
丁山並沒有忘了來意,雖然他一直睜大了眼睛打量着這間豪華的辦公室,心裡想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立下大志願要擁有這麼一間辦公室。他現在還不知道,沒過幾年這個志願就實現了,其豪華程度還遠遠超過這間。不過人生就是這樣,得到了也就沒什麼了。 ”奇熱小說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六千九!”
劉栓柱一臉的激動。能把種子錢要回去,在村裡實在是太長臉了,話事人身份就能做實了!回村以後,他的願望果然實現了。臥龍村村主任九叔宣佈退居二線,推薦劉栓柱爲代主任,新一代話事人嶄新出爐。
“五千一!”
五魁看了看於根順才說了瓦屋村的錢數。於根順一直在低頭研究那把裁紙刀,好像這些事情都跟他沒有關係。五魁知道大哥根本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無論我走多遠,大哥都是我的靠山……
“加起來是,兩萬……四。”馬奮嘴裡唸唸有詞,他小時候沒上過學,能算到這個速度已經很不錯了,“假一賠一,翻一番是四萬八,湊個整,就五萬吧!”
“啊?!”
鮑利來臉上的肥肉直哆嗦。他僱個保安才五百塊,保安隊長老李還兼着司機,不過八百塊。前臺瑤瑤白天坐着,晚上躺着,還是平農高才生,也不過一千塊。他心說尼瑪這老頭也太黑了點吧,莫不是專業討債公司的?聽說滄海有這樣的公司,道行很深。
“我這裡只有兩萬塊,您老能不能通融通融?”鮑利來愁眉苦臉地說,“種子是我賣的,但我也只是掙個辛苦錢。”
他說的是實話。“綠單十三”的錢,鮑利來只是拿了個小頭,總共十來萬的樣子,已經被他造得差不多了。
王思平一直站在門口,剛纔他進來了一趟,把馬奮扔出去那根橡膠棒還給了五魁,也算是做了點貢獻。另一根橡膠棒他也一直拎在手上,這種感覺很新奇。
聽到鮑利來的話,王思平心裡猛一跳,能拿到兩萬?太好了!怎麼還不快答應啊?沒聽說哪個鄉鎮討到了錢……不過這五個人都沒把他這個站長當幹部,輪不到他說話。
“能通融!”五魁插了句話,真是說到王思平的心坎裡去了。五魁接着又說道,“樓下有兩輛車,我看就用帶斗的那輛抵一下吧!”這句話又說到於根順心坎裡去了,五魁人才啊!
鮑利來一咧嘴,心說你倒是要求不高,皮卡就行,尼瑪怎麼不要普桑……其實在五魁眼裡,皮卡可是比普桑強多了,能把六個人都拉回去且不說,平時還能拉點山貨啥的進城來賣。
要知道,村主任不但要能帶人打架,還要能帶領鄉親們共同致富。跨世紀的村主任,壓力好大吖!
“警察來啦!不好了,警察來啦!”王思平突然小聲喊道。他緊張得腿肚子都打轉了,一直握在手裡的橡膠棒也被他悄悄地扔到了門後。
於根順當然不知道警察厲害,馬奮更不會把警察放在眼裡。而五魁三人,也不知道城裡的警察和藏馬山派出所的區別。所以,五個人都沒什麼反應。
鮑利來卻是反應大了,肥碩的身體一下子彈起來,撕破喉嚨喊道,“搶劫啊!入室搶劫!”
五魁正站在鮑利來身後,飛出一腳踹向鮑利來的腿彎。鮑利來跳起來後還沒來得及落地,就又跪在了地上,還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這“死包子”的體重估計上兩百了,皮薄餡大十八個褶。
不過鮑利來還是不肯就範,一邊慘叫,一邊使勁往上爬。心說尼瑪,可能是老趙親自來了,我要讓他把你們這些老巴子都抓起來!
“啊——”
裁紙刀突然出現在鮑利來的喉結上,雖然速度極快,卻沒有刺入,只是若有若無地貼在皮上,絲絲寒氣刺激出一串雞皮疙瘩!
鮑利來叫完後就僵住了,豆大的汗珠子滾落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嚥着口水,喉結貼着刀尖,輕提緩落。
尼瑪,這老巴子真是喪心病狂啊,當着警察的面都敢殺人嗎?不知道殺人償命嗎?償命也不行啊,老子的命比你們金貴多了……鮑利來驚恐地看着於根順的眼睛,那雙眼睛沒有任何情緒,深邃不見底,就像一個漩渦,要把人生吞進去,連渣滓都不會往外吐!
這一刻,鮑利來毫不懷疑,只要他一動,那裁紙刀就會毫不遲疑地割斷他的脖子!即使鮮血噴射,那雙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不要殺人!”馬奮急促地低聲警告。這一刻,馬奮也相信於根順會毫不猶豫地出刀。
一句話讓鮑利來熱淚盈眶,這老頭真是好人啊,好人不殺人,殺人的不是好人……沒承想這老頭接着又說,“殺人沒什麼,但殺這麼個人渣就太划不來了!”
鮑利來竟無語而凝噎,含混地說,“我是人渣,對!我是人渣——划不來,真划不來……”
旁邊,丁山眼神熾熱——大哥太猛了,真漢子!純爺們!
劉栓柱心驚膽戰——他真是殺人不眨眼,我得離他遠着點……
五魁心下焦急——大哥,冷靜啊!
接下來的事情卻是出乎所有人地意料。
只見於根順手裡的裁紙刀緩緩地上升,輕輕劃過鮑利來的嘴脣,鼻樑,眉心,額頭。鮑利來僵着脖子不敢稍動,但變成了鬥雞眼,兩個眼珠子一併隨着刀尖的軌跡移動,好好看看吧,隨時都可能是最後一眼啊!
突然間裁紙刀“唰唰!”地飛旋起來,幾乎舞出了一個虛影!
鮑利來只覺得頭皮一涼,頭髮嘩嘩灑落。只是十來秒的功夫,鮑利來頭頂和雙鬢的頭髮全沒了,頭皮發青,那叫一個亮堂!這還不算完,裁紙刀順勢滑下,兩條眉毛,嘴脣上的鬍子,瞬間也沒了!從正面看過去,整一個光葫蘆,寸草不生!
從後面看過去,是圍着草裙的光葫蘆下……
一股熱乎乎的騷氣飄了出來。鮑利來尿了,量很大。
馬奮卻是兩眼放光,脫口而出,“你真叫於根順?”
“嘿嘿,有點生疏了,很久沒動刀。”於根順沒有回答馬奮的問題,他的眼神收了回來,又變成了那副一切都於己無關的樣子。
裁紙刀也收了回來。回收之前,於根順抓起鮑利來的猩紅領帶,“嚓嚓!”鏜了兩下刀,很有專業剃頭匠的風采。
馬奮卻有點迷茫。在山上的時候,他們十幾個小傢伙的頭都是師父給剃的,鋥明瓦亮,在陽光下和大刀的光芒交相輝映,也是大刀堂一景。
剃頭並沒有什麼特別,頂多算是個業餘愛好。特別的是,師父剃頭,用的是大刀堂的五尺大刀,殺人的大刀!
小傢伙們平時說的是一個比一個勇敢,但看着五尺大刀臨頭,誰能不眼暈呢?一時間你推我搡的,誰也不敢第一個吃螃蟹。師父也不催促,只是輕飄飄地提着大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有個叫樑青山的師兄,想要表現個豪氣干雲,回頭鄙視了一眼衆兄弟,毅然決然地對師父說,“我來!”嘴脣卻是多少有點哆嗦,聲音有點飄……
馬奮對此印象深刻。因爲他沒有第一個站出來,重重吃了馬王爺一個“脖拐”,罵道:“尼瑪膽這麼細,是老子的種嗎?”馬奮委屈地摸着後腦勺,暗自腹誹,“就因爲是你的種……”
這刀法,這愛好,難道也是能遺傳的?
馬奮來不及細細拷問於根順,警察終於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