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少卿漫不經心的將滑落到座位上的大衣拉起蓋上她的肩頭,回答:“嗯,因爲下雪,高架上出了事故,被封鎖了。”
顧筱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那我們要一直呆在這裡嗎?”
鬱少卿聞言,傾身看她,燈光在他清雋的眉眼上灑下一圈柔意,狹長深遂的黑眸落到她的身上,說不出的纏綿悱惻。
那一刻,顧筱的心口就像是被人重重的撞擊了下,悸動的心跳如鼓點躁動着。她垂下頭,緋紅卻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
良久,鬱少卿才從顧筱的身上收回目光,他看了眼窗外,說:“加油站旁邊有個小旅館,我們今晚可以在那裡休息。”
當旅館兩個字猝不及防的傳入耳邊,顧筱猛地擡頭,眼瞳瞪得大大得,像是還沒從驚愕裡回過神來,好久,一句話才從她嘴裡蹦了出來:“鬱少卿,你不要臉。”
鬱少卿皺了下眉,側着身子:“你倒說說,我怎麼又不要臉了?”
反問的語氣加上他一本正經的表情,顧筱又急又氣,臉上紅得快要燒起來,她鼓着腮幫子,一把扯下他蓋到身上大衣,扔到他的懷裡,開口,指控的語氣:“誰要跟你一起去小旅館了。”
鬱少卿只覺身上忽然一重,他低頭,大衣被扔到他的胸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一股淡淡的馨香從大衣上一直縈繞在他的鼻端,手指莫名的收緊了懷裡的大衣,眉眼上攏起一股子促狹,他開口:“一起去又不是一起睡,你怕什麼?”
話畢,顧筱的臉色頓時紅透,就像被煮熟的蝦子,侷促不知所措的各種情緒一下涌了上來。
鬱少卿撇見她臉頰的緋紅,心頭一動,但很快他壓制下心底隱隱的躁動,手指捏起大衣,傾身過去,將它蓋到了顧筱的頭頂,在顧筱反抗之前,他低沉的聲音已出了喉嚨:“車上沒有傘,外頭雪大,別淋溼了。”
顧筱推拒的手一頓,她擡頭,眼簾裡是男人清雋的不像話的眉眼,眸子深沉,卻帶着淡淡的柔意,有那麼一刻,顧筱差點脫口而出,問他怎麼辦?
可話到嘴裡,又被顧筱咽回了喉嚨。
鬱少卿打開車門,眼尾餘光撇見顧筱還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眉頭一蹙:“還不下車?”
顧筱頓時從心頭的情緒裡回過神來,不知道爲什麼,在鬱少卿的目光裡,她的動作有些慌亂,車燈熄滅,車門開合的聲音迴響在耳邊,男人的氣息消失,顧筱像是鬆了口氣,拉開車門下去。
寒冽的雪花迎面刮來。
她一時忘了自己腳上踩着的是高跟的長靴,一落地,腳下一拐,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前傾前,驚慌中,她忙伸手去抓車把手,手腕卻一重。
卻是剛下車的鬱少卿大步跨到她的身邊,伸手扶住了她,低沉的眸光落到她的發頂,顧筱的眼珠轉了轉,低啞的一聲謝謝出了喉嚨。
扶着顧筱的手一直沒鬆開,鬱少卿低斥了聲:“就不能小心着點。”話畢,他擡頭,將蓋在顧筱頭頂的大衣又攏了攏。
驟然下降的溫度很快讓顧筱的手腳冰冷,身子有些瑟瑟發抖,寒風和着雪粒往臉上颳去,顧筱忽然有種掉入了冰窟窿裡的感覺,偏偏身旁的鬱少卿只穿了西裝襯衫,身形筆挺,似乎沒有一絲受到寒意的侵襲的感覺。
顧筱一時沒忍住偷偷的往鬱少卿的身上撇了過去,恰好這時他低了頭,目光過來,顧筱頓時慌亂的別開了頭,但她卻明顯的感覺到鬱少卿的身子往她這邊靠了靠,無聲的替她擋去所有的風雪。
莫名的,顧筱的眼眶有些發熱。
——
旅館離加油站不遠,顧筱跟着鬱少卿進來的時候,才發現外頭已經停了好多車子,大都都是因爲事故封路而被堵在路上的人。
鬱少卿拿着身份證開房的時候,被告知只剩一間單人房了,他皺了皺眉頭,還是接下了房間的鑰匙,並囑咐再送一牀被子過去。
顧筱在一旁看得臉色大變,忙上前拉了鬱少卿過去:“只有一間房了,怎麼睡!”話尾她忍不住帶了些埋怨。
“難道睡車裡嗎?”鬱少卿淡聲反問。
顧筱一囧,這種冰雪天氣,哪怕是車子有暖氣睡一晚,估計真的會凍成冰棍的,她下意識的搖頭。
鬱少卿睇了她一眼,邁開長腿就往樓上去了。
旅館的規模並不大,一共三層,他們的房間正好在第三層最末的一間,而且裡頭還沒有洗手間,很簡陋的設施。
走廊另一頭,則是公共的衛生間。
昏暗的燈光裡,顧筱跟在鬱少卿的身後上樓,狹仄的樓道里幾乎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通行,噠噠噠的上樓聲久久的迴盪着,顧筱一時有些膽顫心驚。
房間不大,一張一米五的小牀,一臺老舊的電視和一把椅子就再沒有多餘的傢俱了,但勝在乾淨,不同於一般的旅館裡頭雪白的牆壁,這裡頭,貼滿了壁畫,而這壁畫讓一進來的顧筱看到,就鬧了個面紅耳赤。
因爲這壁畫上頭全都是各種沒穿衣服的女人搔首弄姿的動作。
腳步也有些踩在門口不願進來了。
鬱少卿拂去身上落下的雪花,一扭頭,就見到顧筱彆扭的站在門口,他皺了下眉,淡聲問:“怎麼不進來?”
顧筱的眼睛瞄向壁畫,有些不情願的挪到步子,恰好這時候,旅館老闆娘送被子上來,瞅見顧筱的模樣,她呵呵笑了聲:“兩位是新婚夫婦吧。”
顧筱的眼睛大睜,剛要擺手,就見屋裡的鬱少卿點了點頭,向來生人勿近的臉上竟然還露了絲淡淡的笑容,看得老闆娘眼睛裡桃心狂閃,差點就要留在房裡不走了。
送走老闆娘後,顧筱心裡還是對這屋子隔應的很,她站了站,轉身就往外走,剛走一步,手臂就被走過來的鬱少卿拽住:“上哪去?”
“幹嘛,我去上個廁所。”顧筱說完,掙脫開鬱少卿的手時看到他眼底的怔忪不禁有些奇怪。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說完,鬱少卿就真的站在了門口,目光深深的落到顧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