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幫仙門?你可是冥族!”眼見着原霽空一步步靠近,幻面在這壓迫下有些慌張。
原霽空只低聲陰沉地說:“敢動我護着的人,你該死!” Wшw ⊙тt kán ⊙C〇
“休想!”閣主舉起手中的劍指向原霽空,那劍鋒已經有些顫抖,她目光卻堅定不移。
閣主朝原霽空攻去,原霽空輕鬆躲避開。他步法輕盈如鬼魅,身形一停一頓間充滿了力量感。擦身而過剎那,原霽空劍鋒輕轉,淺淺劃破了閣主雪白的脖頸。
又是幾個電光火石的交錯,閣主卻已經被挑斷了手筋和腳筋跪倒在地上,鮮血淌了一地。
“宮默筱!”幻面驚呼一聲,但她已經自顧不暇。
原霽空眨眼間已經闖進被血紅絲線層層包裹的陣眼,一劍直指幻面心臟!好歹是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人,幻面下意識側身一閃,一道血痕從心口橫貫到右肩,心臟卻保住了。
幻面沒抵擋幾招便被原霽空順手一擊陽指擊飛出去,脫離了陣眼。廣場上四處飛舞的血紅絲線頓時消散不見,虞止也鬆了口氣,停下身形。白木子剛剛被一縷紅絲擊中,臉色有些蒼白,萬幸這可怕的絲線停止了進攻!
幻面重重砸在地上,捂着腹部吐出一口鮮血。衆人都以爲她會求饒之時,幻面卻突然對手上的血扳指注入了靈力,高聲呼喊:“吾主邪王!請允許您最虔誠的信徒……暫借您的神魂力量!”
虞止還沒來得及阻止,一股強大神秘的冥族力量突然降臨!言霖月強忍着疼痛支起上半截身子看向那氣息來源。
只見一團幾乎實質化的黑霧從血扳指中涌出包裹住幻面。當黑霧徹底浸入幻面軀體後,衆人明顯感覺眼前這人已經換了個芯子。幻面緩緩睜開眼,裡面猩紅一片,像極了從地獄裡爬出的吃人惡鬼,此時正要擇人而噬。
“是你?有趣……”幻面沒有張嘴,卻有低沉飄渺的男音從她身上傳出。
虞止有些奇怪,這“邪神”與他認識?不只他奇怪,趴在地上支棱起半截身子的言霖月也很奇怪。而且她還很好奇這“邪王”到底什麼來頭?據虞止說,幕後主使的實力還要強於他……
隨即,邪王又看向原霽空,目光反覆在他身上打量,若有所思。
虞止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邪王突然轉向虞止,“本王……現在確實殘缺不全,不過也不是你能在我面前放肆的!”他聲音中帶着天然的王者之尊,現在這尊貴中滿是被挑釁激發的殺意。
邪王手上流暢地繪出繁複古老的咒印,這些陌生的筆畫走勢讓言霖月十分確信這就是冥族特有的靈技。虞止手上也緊隨其後繪製起咒印。原霽空和白木子從旁協助,四人打得一片熱火朝天,一時半會竟沒分出個高低。
“若本王靈體俱全,爾等渣滓豈敢猖狂!”邪王久久沒能拿下衆人,有些煩躁惱火,“待本王重歸之日,就是爾等毀滅之時!”
這不過是邪王的一道投影,血扳指中的靈氣耗盡時,邪王身上的黑霧也已經淡了一圈。見要落了下風,他毫不戀戰,趁機跳出包圍圈立直身形。
邪王輕輕一笑,陰氣橫生,“我們還會再見的……”
消散前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原霽空身上,像在看一塊美味的人肉蛋糕。
“邪王該不會是看上冰塊了吧?這眼神啥意思?”言霖月渾身劇痛仍忍不住嘀咕。
邪王離體後,幻面立即虛脫地跌倒在地。原霽空被邪王最後幾眼盯得不舒服,提着黑焱就要上前取幻面的性命。
“住手!”虛弱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衆人尋聲看去,渾身是血的宮默筱正驚恐地望着倒地的幻面。
幻面此時緩緩醒來。她眼中充滿了瘋狂的恨意,死死盯着面前神情冷漠地俯視着自己的三人。
幻面惡突然狠狠道:“我已經看透了你們這些人醜惡的嘴臉!明明我和翼一次次救下那些人,卻只因爲翼會傀儡術我們就被喊打喊殺,不得已四處流亡,過着臭老鼠都不如的生活!”
她又語調淒厲起來:“有人前腳被我們所救,後腳就爲了那幾百兩銀錢向仙門暴露我們的行蹤……這些人通通都該死,可爲什麼最後死的是翼?爲什麼!”
“他們是該死,可你殺害了太多無辜之人。”原霽空沒有一絲動容,劍尖仍是指着她。
“哼,無辜?這世上根本沒有無辜之人!哈哈哈哈,該死,他們全都該死!”幻面拍打着地面,笑得匍匐在地。她又緩緩擡起頭,笑容凝固在臉上,逐漸猙獰起來。
“你們……你們憑什麼站在道義的高處指責我?我不過是做了任何陷入絕望的人都會做的決定而已,我有什麼罪過?本尊有什麼罪過!”
“默羽!”宮默筱眼淚直墜,“不要……不要再說了,他們會殺了你的!”
“殺我?我要死了?我終於要死了麼……”幻面像突然想起什麼,突然手腳並用地爬向廣場中央,右肩那道劍痕不斷滲出鮮血,蹭到石板地面上。
“翼……等我再給你彈一曲,彈你最愛聽的’陌上羽調’好不好?等我彈完了……彈完就來找你。”
衆人就這麼看着她一路爬到了那石棺前深情地親吻了那棺蓋,然後戀戀不捨地坐到古琴前,開始撫琴。
渺渺琴音在被石壁環繞的廣場響起。沒有一個人阻攔宮默羽,衆人都在聽着這動人曲調。
起初琴音清冽悅耳,節奏輕快又帶着幾分悠閒。後來那節奏倏而變急,嘈雜中像是有人在田間小路上,頂着雨水往回趕,又像是在逃亡。不一會,古琴一聲錚鳴,如跌入泥沼,又如長劍出鞘,情境急轉直下,並且愈發低沉越陷越深。
再後來……言霖月漸漸聽不懂幻面彈的什麼了,因爲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呆滯狀態。
“譁!”不知彈至何處,那絃音戛然而止,一道無形音波蘊含着內斂的銳氣直直朝最近的虞止射去。
琴音停得突然,衆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白木子卻憑着極敏銳的靈域察覺到一絲未知的危險。她本能地朝虞止身前跨出一步,不曾想,她這毫無遲疑的一步,將她自己推向了死亡。
白木子被匯聚了幻面全力一擊的音波擊中胸口,反應過來的虞止立即伸手接住她向後飛來的身形。鮮血瘋狂從白木子嘴裡溢出,她虛弱地躺在虞止懷中,嘴角卻噙着一絲笑意。
“木子……”
虞止低頭看着生命迅速凋亡的白木子,聲音依然平和,彷彿眼前陪伴自己數十年的人只是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