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霖月在苦木堂住了幾天,等原霽空趕回來。
塞納達跟言霖月在閒聊:“王上也不是一直都愛殺人。每次他戴着那條黑色髮帶時,就平緩多了,至少師父能跟他正常說話。”
“原老頭……”
鷙鳥突然插進來,“惜言,我這次出去也是有所發現。”
“什麼發現?”
“每次奪靈案件的發生不是隨機的。不管是發生時間還是發生地點,都有一定的規律可尋。”
言霖月立即嚴肅起來,“繼續。”
“我跟蹤宋清瑤也不是沒有收穫,我曾從她身上偷來一張陣圖。你看。”
說着,鷙鳥拿出一張古樸的羊皮卷,上面被淡淡的靈氣覆蓋。展開後,羊皮紙上用血色顏料勾畫出一幅精密且複雜的七星芒陣,有好多處被打了點。
三個人仔細趴在桌邊看這幅圖,發現這些小點對應的就是東華大陸上各個奪靈案件的事發地!
“竟然是這樣!恐怕邪王就是按照這邪乎的陣法來奪靈的!”
言霖月急忙又問:“現在這些點對應的還有哪些地方沒有發生過奪靈案件?”
鷙鳥搖了搖頭,說:“有些地方偏遠,就算髮生過也無人知曉。你想守株待兔也不現實,因爲奪靈還要看時機。”
言霖月皺了皺眉,看向陣中被描粗的那個點。
“若能找到陣心所在說不定能及時阻止邪王。可懂陣法的人……只能等原霽空回來。”
鷙鳥點了點頭,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言霖月嘆息一聲,“在這之前,我要先去找百里晞算算賬……邪王實力莫測,我怕有去無回。”
鷙鳥愣了一下,問:“你要回聖域?”
“嗯。必須先解決神族的內部問題。”
鷙鳥皺起了眉,說:“可這一趟也是危險重重……
“放心,我會小心的。百里晞現在實力恐怕還不及我,最麻煩的是他大力培養的那些殺手和擁護者。如果要取他性命,最好是突襲。”
“需不需要幫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言霖月搖了搖頭,“這一趟不是憑人數,勝在突襲。可這同樣是有風險的……我想先跟原老頭見一面,我怕沒機會了。”
“言姐……不要去了好不好?好不容易纔回來,我們大家一起在冥界多好……”
“不,塞納達。我身上揹負了太多的血海深仇,百里晞的命我勢在必得。”
“言姐,如果你走了……王上怎麼辦?”
“他……”言霖月眼神暗淡下去,是啊,原老頭怎麼辦?如果自己真的回不來了,他會不會還這麼鬧騰?
鷙鳥嘆了口氣,說:“如果你真想去,我也不攔你。畢竟有些仇……是不能放下的。”
他微微握緊了拳頭。
“鷙鳥……你,是在記恨門主和邪王嗎?”言霖月突然在鷙鳥眼中看見了一絲恨意,頓時想起死去的白木子。
鷙鳥猛地低下頭,說:“沒有,我只是在恨幻面,恨我沒能親手殺了她……”
言霖月眸光微閃,平緩地說:“節哀。她已經死在原霽空手裡了,而且下場悽慘。”
“嗯……只是還放不下。”
塞納達有些心疼,“鷙鳥大哥,慢慢的就好了。”
言霖月盯着鷙鳥,眼中有變換不定的光。
又過了兩日,言霖月估摸着,就算原霽空從上次見面立即返回,應該還要一週才能到。她便在這段時間抓緊修煉,等他回來,好好“教訓”一頓,再動身去聖域。如果能活着回來,便去找邪王……
今日修煉得有些疲憊了,言霖月沐浴完便躺在了牀上。
今夜是個月圓之夜。
晚風還有着暑熱未消的沉悶。
此時,天獄殿。
一抹充滿戾氣的黑色身影飛過黑夜,直朝着羽汐宮而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原霽空面色陰沉,不顧宮外那些侍衛跪在地上瑟縮着高呼:“參見王上!”
他徑直朝寢殿走去。
在一週前,他感知到自己布的絕殺陣法動了。有人闖進了羽汐宮!而且試圖靠近月!
大步穿過屏風,牀上空空如也,只餘一身金絲紅袍……
原霽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眼中似乎有血色漫出。他深吸了幾口氣,壓下那股暴動的力量。
是誰動了她!
“月……你在哪?”
原霽空單手結印,感知着自己當初烙下的那枚印。此印名爲心月引,是他當初所創,專門爲言霖月而生。
忍着隨時會噴涌而出的殺意,原霽空終於循着心月引漫出的那根紅色絲線來到苦木堂。他緩緩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
是誰,會將她帶到這裡?
先天死氣瀰漫而出,包裹住全身,他小心地推門走進了這幾年未曾踏足的小院。他心裡有些慌亂,苦木堂的人沒有能突破他那道陣法的……除非是,月。
可月已經在他面前魂飛魄散,他竭盡全力都只留下一抹細微的靈魄。
是誰?究竟是誰偷走了月的身體?
原霽空此時明顯地感覺自己心率過快,甚至讓他有些疲憊。他拔出黑焱,謹慎地朝着那間屋子走去。
現在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有人偷走了月,要麼……是月自己離開。
第二種可能讓他手有些顫抖,黑焱都拿不穩了。若是第一種……他一定要讓那人生不如死!
可內心一直在咆哮着:月……你回來了對不對?明明從一開始你就如此神秘不凡,怎麼會驟然消失在天地間?你一定會回來的!之前都是在騙我……
終於,他走到了牀前。
他手中的劍再也拿不住了,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感知到了,這房裡沒有別人。所有生命靈息都來自於眼前這個熟悉的,每日被他擁在懷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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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言霖月似乎被這聲音驚擾,輕輕皺起了眉。
原霽空就這樣愣在原地,反覆確認這強勢的靈息是熟悉的感覺。這應該不會是夢了……她就在眼前,均勻地呼吸,甚至還皺了眉。
原霽空再也忍不住,輕輕走到了牀前。
怕驚醒了夢中人,自己也會醒來。他緩緩在牀邊坐下,俯身落下一個極盡輕柔的吻。這一吻,似乎化開了心中那洶涌許久的殺意與不安。
是溫熱的,不再是那樣冰冷,冷到他靈魂凍結、肝膽俱碎。
“月,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
原霽空的心跳再次迸發出無限生機。
他緊緊盯着熟睡的言霖月,小心翼翼地在她身邊躺下,將她擁進懷裡。生怕驚擾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