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繼續說：“那時候人類還沒有三族之分，天地間時常會有神明降世帶來的異象。那是一個引後人無限遐想的時代……”
言霖月想起了萬花節。一名紫瞳女子降世，天上飄來五彩祥雲，仙歌浩渺，神鳥盤旋，百獸匍匐低吟。大地萬花盛放，花一直開到了深冬……
“據史冊記載，道澤初紀：玄黃既分，三族相伴生，共承一脈，東華共西越初窺道法。也就是說啊，三族是在道澤初紀才分隔開的。”
言霖月打斷他，說：“欽大夫，這些我知道，我想聽與墨殤有關的部分。”
欽擺了擺手，“年輕人不要急躁！不要急躁哇！”
他喝了口茶水，慢悠悠說：“那時候人們也分部落，但不像之前我們冥族只有幾個部落，那時候有成百上千個部落！貪婪是生靈的本性，大的部落不斷吞併小的……到最後只剩十多個，各霸一方。
後來，一個有着雄心壯志的部落首領邢犽，在極寒之地發現了一塊靈氣充沛的玄鐵。他認爲這是神的恩賜，便將那玄鐵帶回，日日受族人供奉參拜，以靈血滋養。
後來，玄鐵靈性愈發強大，被鑄造成了一把絕世靈劍。此劍鋒芒無邊，削鐵如泥！邢犽憑着這把靈劍一統十八部落，成爲了全大陸至高無上的帝王！
可讓邢犽沒有想到的是，這把劍因日日浸潤在信仰與虔誠中，竟掌握了蠱惑之力，後來又因爲染血無數，邪念頗深。最後……邢犽死了，自殺身亡，用的就是那把劍。”
言霖月皺着眉念道：“蠱惑之力……”
她睜大了眼睛，用不小的聲音喊道：“你是說……那把劍就叫墨殤？！”
欽捋着鬍子，像模像樣地點點頭，“沒錯，墨殤劍。”
“那後來呢？邢犽死後墨殤劍到哪去了？”
“邢犽死後，大陸帝國迅速潰散，又回到了羣龍無首的局面。那把墨殤劍因爲嘗過了至高無上的滋味，不願再誠服於任何強者。可人性貪婪，有了邢犽一統大陸的先例，不斷有強者爭奪墨殤劍，冒着被反噬的風險試圖降伏它。最後，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成了劍下亡魂……”
原霽空問：“墨殤劍被神帶走了？”
欽回答：“對。古籍上說，這把靈劍引起了大陸上一陣陣血雨腥風，導致生靈塗炭。於是神降臨了人間。”
言霖月緊緊盯着欽，接下來是她最感興趣的部分。
“因爲是遠古傳說，這些故事記載得很有神話意味。”欽頓了一下，又說：“神化作女子的身形，名爲釋青。她在人間找到了墨殤劍。神見這劍戾氣太重，是爲邪物，便要出手毀滅它。可那靈劍頓時化爲了人形，跪伏在地，俯首稱臣。他，終於找到了能讓自己心甘情願追隨的強大存在。”
“化……化爲人形？不愧是神話，這是成精了吧？”
欽笑了笑，又說：“據說有人親眼目睹了那一幕……神心生憐憫，沒有毀滅它。可神不喜污濁，她就替墨殤洗去了鉛華。原本是玄鐵一樣漆黑的髮絲，在神火灼燒下頃刻間迎風蛻變爲雪白。後來，墨殤跟在釋青身後，轉瞬消失在了人前。”
言霖月喃喃：“難怪……那樣潔淨的模樣，那淡色琥珀般的眼睛。”
“沒想到，那些故事竟然是真的……”欽也忍不住感嘆，“年輕時我還對這些抱着點幻想。後來老了，自以爲看清了很多東西，覺得那些都是哄孩子的神話故事。現在，卻被你個小娃娃告知這些都是真的！嘿喲，真是有趣吶……有趣。”
言霖月心裡想着的卻是，神爲墨殤洗淨了污濁，卻也不慎污染了他。本是一把殺伐果決的劍，墨殤卻因想佔有神而學會了欺瞞，學會了陰險狡詐……
“欽大夫，那本書上你還看見什麼跟神有關的記載嗎？”
“自然是有的。不過除了那次有人親眼看見，其他的記載都沒有可靠性，大多是些猜想。”
“有關於萬花節那名花神的記載嗎？”
言霖月終於問出了一直困擾着她的問題。那名花神……是神靈釋青嗎？
欽仔細思索一番，說：“沒有詳細記錄。但老頭子我有個猜想……”
“是什麼？”
“整理過所有記錄後我發現，除了墨殤劍，釋青曾在大陸上帶走過另外兩樣神物：一枚雲念石，一株染冰花。記載中道澤初紀，大陸最後出現過兩次神靈降世的神蹟，此後再也沒有神靈的蹤跡。我猜那紫瞳的花神啊，就是被帶回子靈界的染冰花！”
不是釋青！
紫瞳，花神。
同樣擁有一對紫瞳，熱愛花兒的嵐心……
“嵐心姐……”
言霖月心中震撼不已，一個埋藏許久的念頭涌上心頭。紫瞳的不是釋青，而是花神……嵐心會不會恰好就是染冰的轉世？
墨殤說，神爲了追尋輪迴之力，凝出靈魄親入輪迴……墨殤本應替神守護子靈界，卻悄悄潛入人界守在神的身邊。那雲念石與染冰花呢？
以墨殤對神的佔有慾，恐怕是容不得其他人分享神的吧？所以……雲念與染冰都離開了子靈界。不用說，多半是墨殤的誘騙所致。而且這一去，就回不去了！他們死後，從此便墮入了輪迴……
若神回來了，會不會有辦法救回嵐心？
見言霖月皺着眉失神許久，原霽空突然問：“怎麼了？”
言霖月反應過來，朝他微微一笑，說：“我想找到最後一塊碎片，讓神回來。”
原霽空似乎看穿了言霖月的想法，說：“可最後一塊碎片一直沒有消息。況且……神醒來後到底會不會幫你？”
言霖月咬着牙說：“無論如何我也要試一試。”
她知道，這樣強大又神秘的存在難以捉摸。歷經滄桑的神靈遭受了背叛與欺瞞，醒來後會不會充滿怒火？她會不會被這怒氣波及？
原霽空握住了她的手，說：“我陪你一起找。”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要與月一同承受。
“嗯。”言霖月溫和地注視着原霽空漆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