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瑄宇有些失魂落魄,擡頭看她時又滿是擔憂,說:“不用勉強啦,之前聽你說我就覺得這事兒太難了,保住自己性命最重要。對現在的我來說,那些都只是過去、是夢境,沒必要太執着了,珍惜當下纔要緊。”陳瑄宇笑着看了看璃,又看向言霖月。
“嗯。”
言霖月又嘆了口氣。
想到了百里子楠,她不免又埋怨起他來。當初他給了自己那顆傳音石,卻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音訊全無!若他趕到了,若他能及時幫一把,嵐心她也不會……
她知道不應該把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別人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幫自己,可是一想到嵐心的慘死,她還是忍不住怪罪百里子楠不守誠信。
可怪罪又有何用……鹹魚說得對,過往已逝,不如珍惜當下,籌劃未來。
三人各懷心事地吃了頓早餐。言霖月下午照常用木元素和水元素幫村民們料理了一番莊稼,然後村民們興高采烈地收集着果實。見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了,她便獨自上後山去修煉。
遠遠的,言霖月感知到了原霽空的存在。
“果然沒再躲着我了。”言霖月自言自語。
她發現隨着碎片的集齊,她的靈力在增長的同時,靈識似乎也在變強,感知越來越敏銳。
實際上,沒有充足瞭解的她對於自己這翻了幾倍的靈域接受良好。她並不知道一個人的靈域幾乎可以說是先天決定,通過後天努力並不會擴大多少,只會感知更清晰些罷了。
她對原霽空的修煉方式並不感興趣,況且修煉時不便打擾,她並不打算去跟那個冷麪煞神打招呼。還是以後再找機會問九墟宮與神族的事好了。
言霖月這幾天打算好好領悟融心。上次還只摸到了點皮毛,這後面還大有學問!待她盤腿坐下半個時辰後她才發現自己根本進不去那種狀態……
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讓她心靜不下來,於是她乾脆想起了那些糟心事。原霽空是冥族這事倒還好,畢竟她早就猜測他身份不一般。她主要糾結於陳瑄宇是百里長季轉世這事,她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鹹魚……
想着百里長季,不覺中她已經進入了那玄妙的狀態,靈域中有一處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就像昏暗中你想要尋找一點光明,一種熟悉的與光明有同樣誘惑力的東西就出現在你的意識中,牽引着你向它靠近。
“那是……竹吟!”
一根熟悉的銀簪出現在混沌之海中。四周仍是漆黑一片,唯有那簪子透着虛晃的光,亮潔雪白的尾端嵌着顆如墨竹般深綠的珠子,十分亮眼。
言霖月欣喜地睜開眼,“竟想不到還能找回竹吟!原來當初鉞直接將它沉進了潭底……”
她輕快地向着山下走去,“融心原來是這麼用的!這下以後可以更快找齊碎片了!”
現在她極度懷疑竹吟上也寄宿着百里笙的淬靈,畢竟是百里笙生前戴過許久的,染了她的氣息。不過那珠子靈氣不像冰魄那般強盛,不知道當初有沒有引來她的淬靈。
言霖月來到谷底的水潭,這水潭被村民們起了個十分美麗的名字——琉仙彩月潭。
如其名,這水清澈透明,潭底五彩光滑的鵝卵石似琉璃仙石,其間生着幾叢綠油油的水草,格外鮮亮。銀色小魚在裡面自在遊弋,她立即想到幾個月前還在背的:“皆若空遊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動,俶爾遠逝,往來翕忽……”
中央淺島上同樣生着數株絡櫻,花瓣繁盛,落英繽紛。淺灘上的嫩草間綴滿了輕柔的粉紅,也有的粉紅散落在如鏡的水面,隨意飄泊。據村民說,在月圓之時這水潭中的月影會被映成五彩之色。
果然是絕佳的風月之地……
言霖月毫不意外地在水潭邊遇見了正黏黏糊糊的兩人,這就是他們的“好好修煉”?
“霖月?你今天這麼快就修煉完了?”陳瑄宇隔着老遠就打招呼,心中有些好奇。平日裡妹兒修煉勤快的很,可是要吃飯了纔回來。
待走近了,言霖月才說:“我剛剛發現了姜村長口中的’舊物’。”
璃和陳瑄宇立即收起了散漫的神色,璃有些忐忑地問:“月,到底是什麼?”
“是一根銀簪,那簪子上有一顆百里長季送給百里笙的靈石。興許是那靈氣沾染到了鹹魚的靈魄才勾起他的回憶。放心吧,對他應該沒有什麼傷害。”
璃和陳瑄宇對視一眼。
知道他們要問什麼,言霖月趁機說:“它就在這裡,潭底。”
她指向水潭中央的島嶼,兩人順着她的手看向那裡。
“我們需要把它……弄出來嗎?”陳瑄宇撓了撓腦袋,對於這前世之物他有幾分好奇,又有幾分複雜的情結。
言霖月點點頭,“我懷疑裡面有聖主的碎片,必須確認一下。”
陳瑄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璃卻有些疑惑,不過她沒有急着問。
“這簪子怎麼會在這?我……百里長季不是把它送給百里笙了嗎?應該在聖域纔對頭呀。”
言霖月嘆了口氣,心想是時候給他普及一下百里笙、鉞、百里子楠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了。
“回去慢慢跟你講,我先把竹吟取出來。”
言霖月縱身一躍,輕緩地降落在中央那片小巧的島嶼上。花瓣紛飛,落在她素白的衣裳上,添了幾抹妍麗的色彩。
她皓腕一擡,朝感知到的那微弱靈氣探去,纖長的手指上用靈力凝出幾縷細絲。那細絲同撥開上層花瓣一樣輕鬆穿透了厚實土層,一路蜿蜒向下,直至探到一根金屬質的東西,驟然收緊纏繞。言霖月指尖一擡,那髮簪立即破土而出。
光潔雪亮的銀簪時隔千百年重見天日,那顆墨綠的珠子頓時迸發出一陣璀璨光芒,靈氣四溢……
“委屈你了,讓你在此埋沒多年。”她喃喃道。
言霖月出神地盯着這記憶中無比熟悉的簪子。與百里笙共情的那些歲月,她每日都會以同樣的手法單用這根簪子挽起髮絲,這上面每條紋路、每朵簪花她都早摸熟了……
幸而有這顆靈石的靈氣蘊養,這髮簪歷經千年仍然光潔如初,沒有一絲歲月侵染的痕跡。
言霖月伸出手將懸在空中的竹吟取回,接觸的一瞬間,熟悉的感覺襲來,有東西迅速竄進她的眉心石沉大海般再無動靜。言霖月知道,她猜對了,這簪子裡確實寄宿着一塊淬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