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爬上七樓,剛小心翼翼的拐過長廊,本想看看前面的情況,這時‘喵’的一聲,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竄出來一隻野貓。
它白色的身子,綠幽幽的眼睛,驚得我整個頭皮當即一陣麻。
正猶豫,該左拐還是右轉,忽然聽到一句,“衡!衍衡!沈衍衡!!我就知道是你,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我好想你哦!”
女人的聲音,不委婉也不清麗,略啞卻特別的激動。
和她的興奮相比,以前我聲音裡的情緒,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站在窗外,我因爲聽不到沈衍衡的聲音,心揪得特別厲害,
可一步步的走過去,在聽到一聲‘明月’時,腦袋嗡的全亂了鍋,站在原地口目皆呆的楞了。
怎麼會是明月?
明月難道不是表姐梅梅後來改的名字?
正想着,又聽到那女人說,“衍衡,你還是喜歡穿藍色的衣服,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也是,所有的恨都是由愛衍生而來的,你怎麼可能不愛我呢?”
聽她這麼說,我苦澀的笑,僵直的走。
身體緊貼着牆壁,最後在距離窗口很近的地方停下。
探出腦袋,剛想看裡頭的情況,這時又聽到她說,“呀,衍衡,好漂亮的玫瑰,還是藍色的,你是特意帶給我的嗎?”
“對!”
聽到沈衍衡這麼說,我閉上眼,心狠狠的疼了下。
此時此刻,明明困擾了我許久的‘明月’,現在只要睜開眼睛,就能看清裡頭的情況,我卻沒有睜開的勇氣,我怕看到他們的相擁。
怕看到,沈衍衡會深情款款的送花給她。
怕極了,看到她幸喜的表情,更怕他們情到濃處會親吻,會……
正痛苦着,她的聲音又響起,“衍衡,衍衡,你快看,這就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感覺跟你本人像不像?”
沈衍衡接了一句,我沒聽清是什麼,卻在睜開眼睛的一瞬,嚇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透過玻璃窗,在有限的視角內,我看到,差不多有四個——我怔了怔,分辨了好一會,才確認那不是服飾店裡的塑料模特,好像是那種乾癟了之後的真身!
女人看不到臉,身材纖細,一身深藍色的長裙,頭髮有些亂,沒穿鞋子。
在我看過去的時候,她手裡正拿着一件舊西裝,比劃着跟前的‘模特’,嘴裡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麼。
而身影挺拔的沈衍衡,則是站在女人腳鏈所夠不到的地方。
雖然只有一個側臉,但我也知道他是冷着臉,眯着眼,看正在擺弄‘模特’的女人。
只說了一句,“明正言順的沈太太就是她,這是誰都不能夠改變的事實,要是再讓我知道你還繼續驚擾她,夏明月,別怪我不客氣!”
女人彷彿沒聽到他的話,給‘模特’穿上衣服,又從一旁的案子上拿了化妝包,拿眉筆開始描眉。
那驚秫、震撼的畫面,激得我冷不丁的直哆嗦。
下一刻,聽到沈衍衡又說,“十分鐘已過,從今以後,你是死是活都不要再聯繫我!”
透過窗口,我看到女人描眉的動作一怔,在她轉身的一瞬,沈衍衡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是我最後一次過、來!”
他凌冽的語氣,已經帶了十足的警告。
這次女人似乎聽清了,眉筆一扔,挑開遮蓋臉盤的黑髮,不知道是她發現了我,還是無意的動作,猛地轉頭看向窗口——
“啊!”
四目相對的一瞬,因爲她的臉,我本能的尖叫了一聲!
房間裡也傳來沈衍衡的厲聲,“誰!出來!”
一聲低吼,正當我站在暗處,驚恐又呆楞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只感覺胳膊一緊,跟着有人說,“跟我走,快點走!”
這不是沈衍衡的聲音,我說,“你是——啊!”
身旁的人,攬着我腰,像是會飛檐走壁一樣,攀上護欄,就聽嗖的一聲,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下一秒,我和他的身體,瞬間從七樓急速降落。
太過突然的一切,嚇得我本能的閉上眼!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條腿已經因爲猛地着地,被反彈得又麻又痛!
別說跑了,就算走都不可能!
甩開他的胳膊,我說,“你是誰,誰讓——夏教授?”
隨着身後小樓樓道里的燈光亮起,我看清拉我跳樓的人,竟是夏天逸!
他可能來過多次,腰間還繫了特別粗的繩子,想來只所以敢跳,是滑着繩子下來的。
在我錯愕的片刻,他迅速解開繩子,拉着我就跑!
他步子又快,又大,我根本跟不上。
我說,“夏教授,你放…放開我,我——”
“不行,你必須離開!如果還想活的話!”
黑夜裡,又加上奔跑,我看不清夏天逸臉上的表情,但口氣卻是十足的嚴肅。
我不敢亂來,卻是剛跑了兩步,膝蓋一軟直接‘啊’的跪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那小樓裡隱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我第一反應不是逃,而是擔心沈衍衡有危險!
夏天逸看透我似的,安慰道,“他不會有事,但你不行!”
見我怔了怔,夏天逸在攔腰抱起我就跑的時候,喘着氣說,“她是解刨師!還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死了也是白死的那種!!”
聽他這麼說,我驚恐的張了張嘴,終於明白那些傭人對她的恐懼來源於什麼!
砰的一聲,夏天逸打開車門,“安全帶!”
丟下這三字,他小跑着繞到駕駛室,點火又起步,車子‘吱呀’一聲疾馳起來。
因爲天太黑,碼頭的水面又泛着光,就算我露出腦袋,都看不清沈衍衡的狀況,直到車子七擰八拐的最後駛出郊區,我這才鬆了口氣。
心跳砰砰的,這才發現夏天逸胳膊流血了,“夏教授,你胳膊受傷了,先找家藥店吧!”
聽我這麼說,夏天逸側頭看了看,不怎麼在意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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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夏天逸胳膊包好,也把我送回夏日別墅。
下了車,站在別墅門口,我感覺剛纔發現的一切,就像一場夢。
夜風一吹,夢過後,只剩下涼透了的衣服,汗噠噠的,冷得我直哆嗦。
估計夏天逸看出我冷,沒下車,臂力很好的丟了件外套給我,又按了按車喇叭,“進去吧,我看着你進去,就走!”
千言萬語的,知道問他,他也不會告訴我,我再次道謝後,揮了揮手,走進別墅。
經過門崗的時候,我敲了敲窗子,“保安大哥,沈先生回來了嗎?”
今夜值班的保安,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壯漢,穿着深藍色的保安服。
他揮了揮胳膊,告訴我說,“沈先生回來了,差不多有十幾分鍾了,宋小姐,這麼晚了你纔回來啊,需不需要我送你上樓?”
我嘴上說着不用,可是在轉身經過露天長廊的時候,又是一陣夜風吹來,哆嗦的同時,我莫名的又想到那所小樓裡的‘模特們’……
腳下生風似的跑,跑過長廊,經過鵝卵小道,正奔正廳!
砰的一聲響,在推開門的一瞬,我這身體猝不及防的撞上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