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我要聽實話。”
“這些就是我的實話,”林零望着對面的人兒,粉脣揚起:“往後,就不聯絡了吧。我還真沒心寬到與你見面,畢竟,一看到你就會想到蔣臨風現在在乎的是你。”
紫薯拿鐵的香味,依舊瀰漫着。
強硬而絕然的話語,似一根針落在身上,帶來疼感和窒息感。
曾經以爲特別的好友,原來並非她以爲的那樣。可是,她還是不信她說的,卻又擔心自己說出一些傷人的話,只好選擇沉默。
林零拿起手機,接聽了幾個電話,在說着工作的事,是比剛纔還要不耐煩的口吻。
這樣的時候,輕冬纔想起來,對方含着金鑰匙出身,而且過去至今,都在家族的庇佑之中接受教育,多多少少的,她們終歸不一樣。
“我不會跟人說甜甜是他的孩子,”林零起身:“蔣奶奶她們是懷疑的,也有調查這事,不過,報告我換了。”
聽到這,輕冬神色淡漠地看着她:“林零,你這樣做,也無非爲了你自己吧。”
“那當然,不過你也該感謝我,因爲即使她們知道甜甜是蔣家的孩子,也不表示你這個媽媽可以進蔣家,”林零粉脣划起,帶着嘲弄,“至少我不至於讓你們母女難以相見。”
“我絕對不會允許她們拿走甜甜的撫養權!”
“知道就好,”手機一直震動,林零淡淡掃了眼,站起,微微彎下身,與輕冬平視:“話說得好聽,但你真認爲她們要是想讓你見不到孩子,你會有辦法?她們沒有軟肋,但你有,只要甜甜落到別人手裡,縱然有個蔣臨風,也不見得你們有勝算。這個事實,你難道還不清楚?”
很清楚。
所以,一直不願將此事告訴蔣臨風。
豪門水深,她太瞭解了,心是向着臨風的,但理智不行。
一直等待着合適的時候,卻不曾想過那天還沒到來之前,昔日好友會直接將自己的擔憂當成了她的盾牌。
真可笑啊。
“我清楚,但即便我離開,蔣臨風也不會是你的。當然,也祝你好運。”
輕冬從錢包掏出錢,拍在桌子,然後抱起身子扭動似乎要醒來的女兒離開咖啡館。
“媽媽,乾媽來了嗎?”甜甜揉着眼睛,腦袋靠在她肩頭,聲音軟綿綿的,特別萌。
“沒來,我們先走吧。”
“她不要我們了嗎……”孩子還沒睡醒,綿長的聲調,聽着有些讓人難過。
林零站在座位,微微低着頭。
門口傳來風鈴聲,木門關上的時候——
啪嗒。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落在桌上。
“對不起……對不起……”林零雙手微微收緊,眸色絕然:“可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
超市水果區域混雜着各類果香,唐甜甜坐在購物車上的兒童專座,雙腳晃悠着,肉呼呼的手撐着臉,認真瞅着挑選水果的輕冬。
“媽媽,我想吃草莓。”
“嗯,等會給你拿。”輕冬還在選香橙,卻因爲心裡藏事,半天沒選好。
“媽媽沒有見到乾媽,所以不開心,對不對?”
“嗯……”
總不能將實際情況告訴孩子,輕冬便笑了笑表示應答。
“不要擔心,乾媽很快會來找我們的,像以前那樣!”
再也沒有以前了。
輕冬將袋子收緊,勉強地笑了笑,推着購物車過去稱量的地方。
等待過程,她四下看了看,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道審視的目光。
對方就站在檸檬專區的位置,在一幫偏師奶之中,穿着運動裝、帽子擋住大半張臉還戴着口罩的男子十分顯眼,她一看過去,對方拿起裝了水果的袋子轉身放到旁邊購物車,似乎逃避什麼。
輕冬蹙眉,一旁女兒則是戳了戳她的手,指着那邊的工作人員說橙子,她接過那袋香橙,再看去剛纔那方向時候,已不見那個男人的蹤影。
周圍依舊人來人往,剛纔所見恍若錯覺。
輕冬趕緊買好計劃購置的東西,結賬後,牽着女兒一路快行。
“媽媽?”
“乖,我們先上車,回去和你爸比會合。”
“可以見到臨風爸比啦?耶!”
輕冬趕忙叫的士司機開去她們住所,從車後看去,不出所料,的確有一輛車一直跟着。
她有些緊張,只好催促司機儘量快些,正想致電給臨風,他卻先打了過來。
“蔣臨風!”
“媳婦,你語氣不太對勁,怎麼了?”
“沒、沒事……”
注意到拐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那輛車朝着另外的方向開去,輕冬終於鬆了口氣。
那種不安感在心裡揮之不去,直至的士開到了家門口,她還覺得心有餘悸。
“臨風爸比——”
甜甜早早見到等候在門口的人,朝他揮手。
蔣臨風過來,開車門,一手接過孩子,另一手拿過那些購物袋,見輕冬面色很差,他探頭過去,額頭就這麼貼在她的額頭上。
“出冷汗?”臨風皺眉:“車裡有空調呀……輕冬,你是不是中暑了?”
“沒事,餓到有些難受了。”
“回來路上我讓陳堡買了一些下午茶回來,先吃吧,等會我們再出發。”
輕冬點頭,思索了會兒,還是沒將自己想法說出來。
最主要的是,她總覺得那些人是蔣家的,即使與蔣家以前跟着自己的人風格相差太大,但莫名覺得應該是。
特意跟蹤自己與甜甜,究竟出於什麼目的?是否跟林零有關?
越想越覺得混亂,又不願蔣臨風知道自己知道林零想嫁給他的事兒,輕冬便一直保持沉默,和平日沒有兩樣。
臨風猜出她心裡有事,但她不說,他也不想勉強,等幾人都吃好下午茶,他驅車載她們出去。
快到一處十字路口的時候,他將準備好的絲巾遞了過去。
“甜甜,幫媽媽擋住眼睛。”
“我們要玩捉貓貓嗎?”甜甜兩眼發亮。
“對呀,所以你監督你媽媽先擋住眼睛。”
“好滴!”甜甜從兒童座椅直直坐起,揮着絲巾不住催促“媽媽過來”。
輕冬不知臨風玩什麼花樣,又想起什麼,探身過去,戳了戳他的臉頰。
“不會是求婚吧?”
“等會就知道了。”
“不如停車好了。”
臨風眼裡掠過一絲哀傷:“你這麼擔心我求婚?”
“是啊,我恐婚。”
“可以理解爲,這是那個傢伙帶給你的陰影嗎?”他看了眼後視鏡顯現的她,卻對上她有些無奈的眼神。只好解釋:“別擔心,不是求婚,我求婚肯定要你親眼見證每個瞬間,每個我爲你精心準備的細節。”
一直以來,服軟那位,總是他。
越是如此,也越擔心失去。
“謝謝。”
“你啊……”臨風失笑,笑得很無奈,所以故意催着孩子幫她弄絲巾。
車子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停下。
爬山虎依舊將鐵絲網完全覆蓋,留下大片蔥綠。
一大一小分別牽着輕冬的手,大的負責帶路和囑咐,小的一路哼着童歌伴着笑聲。
秋季的樹林,一路滿是金黃色的葉子,路過之處,便能拂起一片柔和的沙沙聲。
兩手握着的,是不同的感覺,兩種大手牽小手的觸覺,沉穩的男聲與悅耳童音,彷彿輕輕吹過夏夜的爽風,安撫那些忽而到來的恐慌與煩躁。
——唐輕冬,或許是你多疑了。
這樣想着,輕冬也漸漸放鬆下來。
突然就聽到孩子的驚呼聲,連續的“哇~哇~”讓她越發好奇起來,連問;“怎麼了?”
“森林裡有房子,好漂亮哇!媽媽快看——”甜甜已經迫不及待想與輕冬分享。
絲巾滑落,輕冬首先對上某人彎彎的眼睛,在夕陽將下的此刻,柔和得如同輕漾的水波。
“歡迎女主人到來。”臨風溫聲說,然後站直。
首先入目的是聯排的樹屋,早蔥綠與金黃葉子夾雜的樹木之下,恍若從樹根生出的屋子,搖晃着既具有異域風的一些特色信物,不遠處還有一片如同樂園一樣規劃出來的區域,彩色的滑滑梯、素色吊牀和織網鞦韆,所見如同電影裡的畫面,在這樣夕陽光籠罩的時刻,帶着輕柔的色澤,似一個人,溫柔若呢喃的告白。
若所得的禮物能附上贈送者的感情,這裡的所有,她都能感覺到一種浪漫的愛意。
如他待她的感情。
——似乎不管多久,我所喜歡的,皆在你心上。
輕冬站在原地,止不住想笑,也止不住地,眼眶發酸。
——或許因爲如此,才真的,不想失去。
“臨風爸比,我可以去玩滑滑梯嗎?”甜甜一直晃着臨風的手,興沖沖想過去。
“好嘞——”注意到輕冬眼眶發紅,臨風走前不忘吻了下她的眼角,輕聲地哄:“可以隨便上去一間看看,嗯,終於將媳婦感動哭了,又心疼又高興的。”
“我纔沒感動。”
“對對對一定是風太大我媳婦眼睛進沙了。”
“知道就好。”
輕冬推他,示意他帶孩子去玩,她則是隨意上了一處樹屋。
從樓梯漸漸上去,有一個的樹屋所在之處比較高,她走着,正好看到一輛車從遠處的樹葉之下穿過,速度平穩,車型與海城常見的無異,便沒在意。
三人在樹屋這兒休息了一夜,翌日清早一同回了別墅區,之後兩人一同送甜甜去了幼兒園。
日子一如平常地度過,孩子週一至週五都在幼兒園,多數時候都是輕冬和臨風在家中。
週五那天,因臨風還有高層會議,父母又還在香港遊玩,輕冬便自己去幼兒園接甜甜。
等了半個小時,其他孩子陸續被家長接走,輕冬還沒等到甜甜,實在覺得奇怪,只好去問老師,卻聽到對方說:“下午四點的時候孩子爺爺將孩子接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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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妃愛:
從家鄉參加完婚禮,終於可以寫稿了……從小黑屋出來發覺已經過了凌晨"o((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