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警察找到你,想必你應該知道怎麼說。”絡腮鬍子在女人身旁站定,沉聲說道:“你放心,寧姐是不會讓你出事的。”
絡腮鬍子離開後,寧非再也強撐不下去了,後背往門上重重一靠,隨着重心緩緩地滑蹲在地上。
“媽媽,你殺人了嗎?”寧凡不知道在何時已經站在了寧非的身前。
寧非猛地擡頭,她剛纔竟然忘了還有孩子在場。
“沒……媽媽沒殺人。”寧非連忙搖了搖頭,結巴地解釋着:“你要相信媽媽,媽媽……”
寧非還想繼續解釋,雖然她是被利用的,可是她卻是間接的共犯,這沒錯。
席父……捱了一槍,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那個結果,她不願意去想,也不敢想。
“那爲什麼剛纔那位叔叔說警察要來抓你?”寧凡皺眉,疑惑不解地問道。
寧非攥着兒子的胳膊,急切地解釋道:“媽媽真的沒殺人,警察找我……只是爲了調查一些事情而已。”
寧凡雖然繃着臉,可是聲音卻很溫暖:“媽媽,我相信你。”
寧非感動極了,一把將兒子拽過來,緊緊地抱住:“凡兒……”
寧凡此時就像是個小大人似的,伸出小手輕輕地拍着寧非的背,似乎是在安撫。
“媽媽承認,媽媽是做了一些違法的事情,可是媽媽也是逼不得已,凡兒能原諒媽媽嗎?”寧非朝寧凡着急地問道。
寧凡盯着寧非,小嘴微微一抿:“我知道,媽媽都是爲了我才替他們做事的。”
寧非語出哽咽:“凡兒……”
“我記得媽媽跟我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媽媽既然做錯了事兒,就要想辦法去彌補。”寧凡繼續說道:“以後,我們多做善事就好了。”
寧非哽咽地點點頭:“嗯,媽媽知道了。”
彌補?如果席父真的死了,她拿什麼去彌補?
寧非想要打電話詢問一下席父的狀況,可是突然發現手機根本就不在身邊,於是打開了電視,她想,如果真出了事兒,新聞上一定會報道的。
可是翻來翻去,也沒翻到什麼。
“凡兒,你在家裡好好待着,媽媽出去一趟。”寧非交代了凡兒一下,便拿着鑰匙和卡出門了。
剛纔把話咬的那麼死,可是現在的她身無分文,她總不能讓凡兒跟着她喝西北風吧?
寧非找到最近的一個報攤,朝賣主說道:“給我一張最新的報紙。”
“咦,你不是那個虞美人嗎?”報攤老闆將報紙遞給了寧非,然後左右打量着對方,突然叫出聲。
寧非接過報紙,立刻否認道:“你認錯人了。”
盯着寧非的背影,報攤老闆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明明就是一個人嘛!不過四年前不是已經死了嗎?”
難道是鬼?報攤老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青天白日的,瞧他都在想些什麼。
報紙上是刊登了席父受傷住院這件事,不過寫的並不是很詳細,但是寧非還是知道了,席父現在仍舊住在重症監護室,也就是說生死還在一線之間。
寧非在心中暗自祈禱着,希望席父能夠化險爲夷,他若真的死了,她一輩子都會於心不安。而且,席家人也絕對不會放過她吧!
寧非因爲心神不寧的緣故,走路的時候沒看到右手邊拐過來的車子,幸虧車主反應及時,踩了剎車,不過寧非還是被撞倒在了地上。
寧非坐在地上,揉了揉被撞疼的膝蓋,然後站起了身。
車主立刻跳下車,朝寧非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兒吧?”
寧非搖搖頭:“沒事兒。”說完就準備一瘸一拐地離開。
“美人兒?”在看到寧非的容貌時,車主突然震驚地叫道。
寧非皺眉,看向車主,心想認識那個女人的人還真多。
車主是個女人,和寧非差不多大,身穿一件米色蝙蝠衫和一條墨綠色的鉛筆褲,一頭酒紅色的波浪卷,整體看上去有種成熟女人的韻味。
這個女人正是消失了四年的朵兒。
她剛回國,沒想到就在這裡碰到了美人兒,誰說這不是緣分呢?
“你認錯人了。”寧非攥了攥手中的報紙,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寧非!”見寧非要離開,朵兒着急地開口道。
寧非驚訝地回眸:“你認識我?”
“上車吧,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朵兒瞄了一眼寧非的膝蓋,說道。
寧非回絕道:“真的不用了,只是輕微的……”關鍵是,凡兒還在家裡等着她呢!
朵兒不由分說地硬拽着寧非上了車:“必須去檢查!”
“你怎麼會認識我的?”待朵兒上了車後,寧非好奇地問道。
朵兒瞥了寧非一眼,輕聲回道:“因爲你的這張臉讓我不得不關注。”
在得知美人兒跳海後,她特別難過,正好那段時間又碰上江遠結婚,所以她便義無反顧地離開了B市,去了法國巴黎,那個美人兒最喜歡的城市。
雖然她不懂法語,剛去法國的那段時間,她感覺自己都快瘋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可以代替美人過她想要的那種生活,於是便強迫自己學習法語。
四年來,她經歷了很多事情,總感覺美人兒就在她身邊,未曾遠去。
直到前段時間,她在巴黎街頭看到了一抹殘影,雖然是一閃而過,可她卻燃起了希望。
後來,她就在報紙上看到了她!
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道,美人兒已經不是美人兒了,現在的名字叫寧非。
但她堅信,寧非就是美人兒!
所以在得知美人回國後,她也義無反顧地選擇回來了。在她心裡,美人就是她最親最親的人,有她的地方她才覺得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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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虞姬的朋友?”寧非突然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你,你是她和格格最好的朋友對嗎,叫朵兒?”
寧非突然想起來,格格送給她的那本相冊了,上面有她們三個人的合照。
朵兒抿脣一笑:“是,我叫蘇朵兒。”
“可是……我真的不是她。”寧非嘆了口氣,說道。
朵兒瞥了寧非一眼,笑了:“我和美人從小就認識,別人或許會認錯,但是我不會。”
“你爲什麼那麼肯定?就因爲我的這張臉嗎?”寧非挑眉,她也曾懷疑過,只是,沒有證據不是嗎?其實,她也希望自己是。
“你是不是失憶了?”朵兒突然答非所問道。
寧非抿脣:“是……但是我……”
“你的右耳朵裡是不是長着一顆痣?”朵兒朝寧非笑着問道。
寧非聞言微微蹙眉,她掏耳朵的時候確實感覺裡面有個東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顆痣。
“還記得,我以前給你掏耳朵的時候,你總是說,輕點輕點,別把它給挖掉了。”朵兒繼續說道:“老人們都說,長在暗處的痣是好痣,所以你總說它是你的福痣。”
寧非看向朵兒,突然覺得,她好像對她不是特別陌生,反而還給她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你身高一百六十五點七釐米,你的右腳比左腳大了一點兒,所以穿鞋的時候,左腳的鞋子總是有些鬆,你是左撇子,但是因爲上學那會總被別人說,所以後來才慢慢學會用右手寫字吃飯,你喜歡吃西紅柿燉牛腩,西紅柿炒雞蛋,可是你卻不喜歡吃生的西紅柿,你喜歡烹飪,感覺學會一道菜會有莫大的成就感。”朵兒對虞姬可謂是特別的瞭解,甚至可以說是,她比席靖堯還要了解虞姬。
寧非怔愣地回不過神來,對方說的這些可謂是比較**的問題了,而她都有。
路人跟她說的時候她不相信,格格跟她說的時候,她也不相信,就連席靖堯跟她說的時候,她也有些猶疑,但是朵兒說的這些,卻讓她開始動搖了。
她當真是虞姬嗎?是寧姐爲了報復席家的一個工具?
如果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驚人的預謀,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四年前,你跳海後,我便去了法國巴黎,那個你最愛的城市。”朵兒突然感慨萬千:“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是我卻不相信,每個日夜我總是擡頭看向天空,你明明說過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可是你爲什麼卻要離開我?讓我找不到你!”
寧非閉了閉眼睛,感覺腦袋裡亂糟糟的。
“美人兒,你只是失憶了而已,你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而我依然是你最好的朋友,我等着你記起我的那一天。”朵兒將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然後側眸看向寧非,一字一句,脣角帶笑,燦爛極了。
寧非雖然對過去完全沒有了印象,可是朵兒溫暖的眼神和話語卻讓她很是心澀和感動。
這一刻,她突然希望自己就是虞姬,可是,她又有些害怕,因爲她傷害了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
而寧姐的警告還猶在耳邊,她不同意自己和席靖堯再有任何往來了。
爲什麼?她很困惑,很不解。難道只是因爲,她痛恨席家嗎?
寧姐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走吧,進去檢查一下,順便做一個皮試,如果你對青黴素過敏,那麼你就是美人兒,確信無疑了。”朵兒率先下了車,朝寧非笑着說道。
“青黴素?”寧非疑惑地挑眉。
“對,青黴素,美人兒對青黴素過敏。”朵兒解釋道。
寧非忐忑不安地跟着朵兒進了醫院,檢查過後,醫生說寧非的膝蓋只是有些輕微的擦傷,並無大礙。
後來又做了皮試,而結果讓寧非驚呆了。
她真的對青黴素過敏!
“美人兒,以後,我可以不用再叫你寧非了吧?”朵兒開玩笑地說道。
寧非驚訝地看向朵兒。
“美人兒,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朵兒信誓旦旦地說道。
寧非皺眉,低聲說道:“難道……難道我真的是……”
朵兒突然挽着寧非的胳膊,笑着說道:“走吧,慶祝慶祝?”
寧非愣愣地被朵兒拽出了醫院,在臨上車的前一刻,她突然清醒了過來:“那個……凡兒還在家裡等着我呢!”
朵兒微微蹙眉:“凡兒?是小子禹嗎?”
寧非胡亂地點頭:“我兒子,快五歲了。”
朵兒脣角緩緩揚起:“上車吧,我送你回去,順便看看我的小外甥。”
寧非也不知道爲什麼,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她一點兒抵抗力都沒有,就好像席靖堯一樣,她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
待寧非上車後,朵兒將手機遞給了寧非,說道:“把你的號碼輸進去。”
寧非尷尬地回了句:“我現在沒手機。”
朵兒明顯一愣,也沒吭聲,直接將寧非拉去了手機店。
付錢的時候,收銀卻突然說POS機壞了,寧非想着到附近的銀行取點兒錢的,結果朵兒卻幫她墊付了。
“我待會兒取錢再給你。”寧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我幹嘛分那麼清楚?”朵兒抿脣一笑:“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