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打卡進地下停車場，一副狀況之外的神情。
“等下我先上去，你過五分鐘再上來，不能讓人覺得我們很熟，也不能讓人知道我坐你車來的公司。”楚羲頓了頓，想了一想，接着說到，“也不能利用職務之便，把我叫進你辦公室。”
一步到位倒好車，拔掉車鑰匙，蕭涇川隨便點了下頭，“知道了。”
“那我走了，記住，五分鐘。”楚羲不太信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後開門出去，走了幾步，又確定那個人仍在車上，才小跑進了電梯間。
進辦公室的時候，看了下牆上掛着的時鐘，整整遲到了三個小時，這絕對是破天荒的記錄。忐忑不安走進去，看了一圈卻沒有見到陶云然，站在那納悶的時候，卻被人從背後拍了下肩膀。
“青姐，對不起，我睡過頭了。”一看來人，楚羲連忙道歉。
冷青臉上沒什麼表情，搖搖頭，“我不是來訓你的，云然請假回家了，讓你有空給她打個電話。”
“她怎麼了？”
“她爺爺去世了。”
楚羲愣在當場，而後冷青再交待了幾句什麼，也沒聽清楚，直到這個頂頭上司已經走遠了，纔回過神來，卻見老楊在角落的辦公桌那盯着自己，眼神陰霾無比，看得她心頭髮憷。
“你看着我幹什麼？”楚羲聽到自己問，有些唐突，但也找不出更好的語氣了。
老楊卻是沒說話，只是嘿嘿笑了一聲，臉上法令紋延伸入口，騰蛇入口，那是鰥寡孤獨的面相，一邊嘴角高高吊起，那副奇怪的笑容，看得楚羲又是一愣，恍惚間好像在哪見過，但再細想的時候，卻想不起來。
沒有回自己的辦公桌，直接去天台打電話了，在電梯間又碰到蕭涇川，簡單說明了下情況，那人果斷按了最頂層的樓層，自告奮勇要陪她去打電話。
“這有什麼好陪的！”楚羲又是一頓吼，開電梯門的時候，她正在應付蕭涇川的毛手毛腳，又被樓
上行政部的同事看了個正着。
“流年不利。”楚羲仰天長嘆，蕭涇川卻若無其事，依舊風流倜儻和人問候早安，他知不知道現在已經快吃中飯了？
一般親人去世，都會有些悲傷，節哀順變這種事，從來都是無可奈何的，爲了讓死去的親人走得心安，也爲了活着的人能繼續生活下去。
但陶云然，卻沒有悲傷的意思，甚至是興高采烈接了楚羲的電話。
楚羲本來還在納悶爲什麼，忽然想到幾個月前，自己曾經答允了樹妖要離開的事情。已經九死九生，如今一死，若可重生，就是修得了大法奧秘。功德圓滿者可入西天諸佛聖地，自然是不會願意留在青雲市了。
“云然，恭喜。”楚羲莫名其妙說了句，對方卻是聽得懂。
“哈哈，我也覺得很好啊，那地方很多人想去呢。”電話那頭的陶云然，一點都不像在CAO辦喪事的。
“那你要請幾天假？”
“三天，後天我爺爺下葬以後，我就回來了。”陶云然簡單說了句，停頓了下，忽而又說，“就是埋在我們後院，以前那株槐樹的位置。”
“那槐樹怎麼了？”楚羲分明聽到，兩個人心照不宣的聲音。
“一把天火，燒得一片葉子都不剩，這次是活不過來了，我爸媽把樹砍了，要重新新樹了。”
“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儘管說。”
“不用了，我處理得來。”那頭的陶云然笑了笑，有點傻氣。
“……那個，你敬愛的領導回來了。”楚羲猶豫了下，看了下天台那頭寬肩窄腰站在那的人，長腿顯得有些礙眼，他正扶着欄杆往下看，三十層的高樓，風有些大，吹起他黑色的外套，還吹亂了他的頭髮，但那個側影，太過自信漂亮，好像他纔是馭風者，好像這個視野所能看到的東西，都爲他所掌控。
“真的？！”陶云然炸開了鍋，“我恨不得現在就回來啊，你替我謝謝他啊，那漫畫我已經看了十遍了，那個殘本已經上供給我爸了，樂得他幾晚上睡不着覺！”
楚羲把話筒微微拉離了耳邊，等
那邊稍微平靜下來，纔拿過來接着說，“陶大小姐，你正在辦喪事，能不能嚴肅點？”
“哈哈哈哈，好的！”答應得很好，但一點都不讓人放心，這一點，倒同蕭涇川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就這樣了，先掛了，你收假後我有事同你說，可能要忙活一陣了。”楚羲想着靈泉塔那個事，瞬間頭大如鬥。
“現在說也可以啊。”陶云然很熱心，也很好奇。
“不急，一件一件來，回頭見。”
“那好吧，再見。”
掛了電話，楚羲朝那個人走過去，數了一數，正好十五步。蕭涇川見她走來，就着撐在欄杆上的姿勢側了側頭，漂亮的眼睛笑了笑，溫柔氾濫成災，桃花眼真是勾魂眼，一見終身誤。
楚羲忽然有種錯覺，好像漫長的歲月，也不過這短短十五步。當年只要他在忘川河邊，自己就可以從天界馬不停蹄的奔過來，那時不覺路途多遠，歲月多苦，而今歷經千難萬險，回過頭來，好像也不算什麼。
只要他在那裡，就有足夠充足的理由走過去。
楚羲覺得自己說了個很大的慌，她說只有一點點喜歡，但就像蕭涇川揭穿的，她愛他愛到要死了。最深層的情話也不過如此，及不得她那點滴真心，而對比以前對孫其海付出的，渺小到幾乎不值一提，也難怪那個人會走，因爲自己心思不在，她那時候，或許只是孤單久了。
伸手拽過他黑色的外套，像是很多年前，扯過他清冷的黑袍，倔強又任性。忘川水流淌不息，萬丈幽冥叫囂不已，她不顧天職不顧性命不顧任何東西，也要在一起的人，而今就在眼前。
但好像一切又是那麼自然，中間萬般艱辛，也不過做了個短暫的噩夢。楚羲擡頭衝他笑了笑，丹鳳眼裡那抹孤傲的冷漠好像化開了一般。
“涇川。”
“嗯？”桃花眼一驚，笑得倜儻風流。
楚羲卻沒有說話了，踮起腳迅速在他脣邊親了下，電光火石間，不過是蜻蜓點水，而後轉身跑走了。留下蕭涇川一個人，摸了摸嘴角，在原地發愣了好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