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V.葉景朔,我不是你用來慰藉你所謂愛情的傀儡
傅越承伸手卷起襯衣的袖口,對於顧澤睿的碎碎念置若罔聞。
顧澤睿見他不搭理自己,挪了挪屁/股,緊挨着他坐在邊上,擡頭瞄了瞄他,心底賊賊的:“雖然我對後爸都沒撒好感,不過,元駒的小舅,你應該和那些後爸不是同一類人吧,雖然,我覺得重重的幸福很重要,可是重重最愛的肯定還是我!”
“元駒的小舅,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虐待我的對吧!”
傅越承:“……”
“元駒的小舅,墜機了!”顧澤睿眼睜睜的瞧着那架新買的模型遙控飛機狠狠的撞在牆頭,“咔吧”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顧盼生端着果汁走出廚房踺。
瞧見的,竟然是顧澤睿小朋友雙手叉腰的站在沙發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瞪着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元駒的小舅,你不是一個稱職的‘飛行員’。”
顧澤睿的眼珠子轉動着,抱着自己夭折的飛機,還有被徹底分解的飛機翼,頓時心底一陣洶涌的哀嚎翻江倒海雄起。
顧盼生還沒來得急上前,傅越承的視線便已經偏轉的落在了她的臉上。
身子一怔,快速的掩去,顧盼生將果汁擱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
傅越承的視線越過水杯,落在她的手上,短暫的一瞥,轉而落到她的臉上。
“重重,這是菠蘿味的嗎?”
顧澤睿靠近擱在傅越承面前的那杯果汁,嗅了嗅鼻子,擡起頭,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閃爍着,表示很想喝。
“想喝?”
傅越承目光微偏,一身光華清尊,視線深邃,卻是對上了她的眼睛,雙眸沉斂。
頭頂響起的聲音讓顧澤睿小朋友連連的點頭,只是,想到什麼,又擡頭瞅了瞅顧盼生。
“喝吧。”
傅越承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將擱在自己面前的果汁推到顧澤睿小朋友的面前,顧澤睿的眼神閃了閃,想要伸手,卻半途縮回了手。
擡頭,用一種“重重,我能喝吧!”的眼神閃閃的注視着顧盼生。
顧盼生望着傅越承的側臉,隨後纔看向一臉期盼的顧澤睿,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慢慢喝。”
小傢伙一聽能喝,抱起原本屬於傅越承的那一杯,一口氣咕嚕嚕的灌下了一大半,一張小臉露出極爲滿足的表情。
“我再給你去拿一杯。”
顧盼生將視線從小傢伙的臉上挪開,迎上傅越承的視線,微一愣,明顯能夠感受到男人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以及短暫的
瞥了一眼她端在手中的那杯果汁。
傅越承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注視着她許久,眼底一抹蘊含着別意的情緒一閃即逝。
徑直從沙發上站起,幾步跨到她的面前,修長乾淨的手掌伸出,堂而皇之的取過她手中的那杯果汁,面容平靜,沿着水杯的杯沿,喝下一口:“這杯就可以。”
“……”顧盼生從愕然中緩過神的時候,男人已經端着果汁回到了沙發坐下。
筆挺而修長的背脊對應着顧盼生的臉。
顧盼生咬着自己的脣瓣,看着男人翻開擱在茶几一角的報紙,一邊翻看報紙,一邊端着果汁偶爾的喝上一口,咬了咬牙,轉身往廚房走。
……
顧澤睿趴在沙發上,一雙眼睛眨巴了兩下,看着在自己眼中倉皇而逃的重重,嘟囔着嘴,扭頭看向一旁在看報紙的男人:
“元駒的小舅,重重的臉好紅,你怎麼欺負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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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生靠在水槽邊,她一直以爲自己很冷靜,可是在面對傅越承這個男人的時候。
他似乎總能打破那一層名爲平靜的紗,讓他們之間莫名的蓋上一層曖/昧的紗幔。
那杯果汁,是她先喝過的。
他究竟知不知道?
顧盼生杵在廚房失神,而留意到有人進來的簡單早已經放下勺子,來到顧盼生的面前,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沒放映,伸手戳了戳:“親愛的,你這一臉的春心/蕩/漾,真的好嗎?”
“我沒有!”
顧盼生一愣,擡頭撞上簡單幾乎壓的極近的臉,下意識的朝後傾。
“哦,沒有……”簡單拖着長長的尾音,一臉完全不相信你的模樣。
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簡單先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像是感慨的嘆息,又是長吁了一口氣,又搖頭,又點頭:“阿笙,知道你自己有一段孽緣嗎?”
“……”顧盼生。
“不管好壞,這一切都是猿糞啊,你自個兒把握吧。”
簡單收回手,在顧盼生依然木訥的情況下,笑嘻嘻的咧開嘴角:“姐妹,不要想太多,把菜端出去,開飯了!”
說完,端着菜出去了。
三菜一湯,簡單已經覺得這是自
己的極限了。
不大的餐桌前,顧盼生和簡單並排而坐,傅越承則是一聲不吭的坐在了原本屬於顧澤睿小朋友的位置——
顧盼生對面的位置。
顧澤睿瞄了兩眼,竟然沒抗議,乖乖的爬上簡單對面的位置坐下。
“重重,我不要吃那麼多飯!”
顧盼生首先給顧澤睿盛了一碗白米飯擱到小傢伙的面前,小傢伙瞅了一眼,有些嫌棄的拉巴下了小臉,跟苦瓜似得。
“不許挑食。”
正在顧盼生猶豫着,是不是要給傅越承也盛一碗的時候,顧澤睿的小嗓門亮堂了。
顧澤睿哼哼了兩聲,噘着嘴,不樂意的看着顧盼生,有些生氣,突然“啪”的擱下筷子,就要跳下椅子往房間跑。
“跑什麼?”
一道晦澀甘冽的聲音清冷的響起。
顧澤睿小朋友只覺得領子一緊,纔剛落地的腳跟突然懸空,整個人被突然提了起來,再次的按回了餐桌前。
對,不是放,是按!
“你做什麼拎我!”顧澤睿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屁/股再次貼上冰涼涼的木椅時,小臉突然唰的紅成一片,怒着眉,扭頭狠狠的瞪着身邊的男人,極爲不服氣被如此對待。
這是男子漢尊嚴問題!
竟然……竟然將他提起來,好丟人!
“吃飯。”傅越承偏頭過,沉斂而漆黑的眸子落在他的臉上,不怒而威。
顧澤睿的身子抖了一抖,紅着脖子仰着腦袋:“我不吃!”
“顧澤睿!”顧盼生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傅越承,隨後將視線落在顧澤睿漲紅的臉上,蹙眉低呵。
傅越承面容平緩,大掌不着餘力的將顧澤睿小傢伙按回椅子,低眸瞧着鼓着臉頰,哼哼着不肯妥協的小紅臉,聲音突然一轉,低沉響起:“把飯吃了,明天帶你去買玩具。”
說完的時候,他擡頭瞥了一眼顧盼生,整好對上她詫異的視線,脣角噙着一抹笑,話卻是對顧澤睿說的:“還有薯片。”
“……”顧盼生咬着筷子,對於一大一小的互動,竟然插不上嘴。
“我要一輛大腳遙控汽車!”顧澤睿縮了縮脖子,眼底閃着精光,沒志氣的被收買了,“我還要很多薯片!”
“傅先生。”顧盼生擱下手中的筷子,“顧澤睿是我的兒子,你這樣子會慣壞他的。”
傅越承擡頭,眉梢微皺的迎視着她有些生氣的目光,半晌的沉默:“你一個人生的齣兒子?”
“……”顧盼生被他的話噎的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重重,我不鬧,我乖乖吃飯……”顧澤睿扭了扭屁/股端端正正的坐好,一邊捧起碗,大口的往嘴裡塞,一邊口齒不清的說着,“不過,重重你不能再兇元駒的小舅,讓他不給我買東西!”
“小蠻,你不能無緣無故的問別人要禮物。”顧盼生教育着開口。
將口中的飯嚥下,小傢伙的表情變的很古怪,突然眼圈一紅,嘴巴噘着,也不吱聲,直勾勾的瞧着顧盼生。
簡單看着小傢伙一抽一抽的模樣,忍不住開始心疼:
“阿笙,蠻蠻喜歡就好了,他還是小孩子……”
傅越承擡頭,看向顧盼生,眸光清洌:“時間不早了,先開飯。”
沉默了一會,又開口:“幫我盛一碗米飯。”
一陣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顧盼生瞥了一眼男人,起身朝着房間走去。
擱在牀被上的手機不斷的震動着。
顧盼生久久的盯着閃爍的屏幕,放棄了伸手的動作,轉身往外走,一言不發的重新回到餐桌前,端起碗的動作一滯,擡頭望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瞧的男人,手中的動作僵硬。
終於,擱下了筷子和碗,拿起一旁的一隻空碗,盛了滿滿的一碗擱到傅越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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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景朔坐在被籠罩在黑夜中的黑色保時捷越野車裡。
大掌支撐着方向盤,一點點的收緊。
擱在面前開着擴應的手機,不斷的重複着:“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漆黑的環境,只餘下那閃爍着光亮的屏幕,在黑夜中尤爲顯眼。
整個狹義的車內太過於安靜,甚至於能夠聽到男人強烈的脈搏聲,他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手背青筋突起。心底就像是開了個口子,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探不到底的漩渦,讓他焦躁。
車窗門正在這時,被一陣“砰砰砰”敲響。
他抓起還在閃爍的手機,面容一陣扭曲,“啪——”的一聲,狠狠的砸在了車內,一瞬,完好的手機被砸的四分五裂。
車窗降下。
一個穿着較嚴實的老頭正蹙着眉站在車旁,手中拿着一隻手電筒,光源不斷的透過車窗照在他的臉上。
“小夥子,這
大半夜的,來這兒幹啥?”
葉景朔不適應那股強勁的光,伸手擋了擋眼睛,扭頭拔下車鑰匙,徑直打開車門下來。
視線落在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六十多的老人的臉上:“有電話機嗎?”
“手機沒電了?”老頭對着葉景朔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也不像是壞人,繼續出聲,“電話機沒有,不過我女兒前些天剛給我帶來一隻二手的舊手機,雖然比不得現在你們年輕小夥子拿在手上的那種有能耐,不過耐摔,在山上信號卻是不錯。”
“你要是不嫌棄,就跟我去屋裡拿。”
老頭自顧自的說着,然後轉身朝着一旁的水泥小屋走了過去。
屋子內的燈光亮堂,將人照的通亮。
細看,才發現老頭穿的衣服都十分的陳舊,短碎的頭髮,已經白了一大半,走路的時候,背微微有些駝。
葉景朔站在門口,看着老頭從枕頭下取出一隻九零年代的舊手機,然後步履婆娑的走到他跟前,遞給他:“你用吧。”
接過手機,手機上的按鈕已經被磨白,有幾個按鈕已經看不清是什麼數字。
葉景朔的手指動了動,按下一串已經在腦子裡根深蒂固的號碼。
“哪位?”顧盼生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的傳來。
葉景朔眯起眼,黯黑的眼眸深處集聚着一層晦色,沉默半晌後,突然開口:“是我。”
另一端,突然安靜了下來。
在葉景朔以爲女人會毫不留情的擱斷電話的時候,顧盼生突然以一種極爲平靜的聲音開了口:“有什麼事情嗎?”
葉景朔聽着在耳際響起的聲音,望着漆黑的山路,水泥路一直延伸,這裡的霧靄很重,能視度不是很大,周圍一片漆黑,靜的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有規律的起伏着。
他的腦海中閃過第一次顧盼生打電話給他的畫面。
那次,她懷孕四個月,卻不小心被石子絆了一腳,摔倒在了地上,見了血,拿着手機,給他打電話,她的哭聲和絕望,哪怕是隔着電話,依然傳遞到了他的心底。
然後……
沒有然後,因爲他沒有立刻趕回去。
一個星期回到家的時候,顧盼生正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蜷縮着身子,睡着了,除了臉色蒼白一點點以外,她看上去都很好。
“……”
“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掛了。”
“……哪怕一無所有,你也決心非要和我離婚?”葉景朔突然覺得自己很窩囊,明明這個女人早已對自己不屑一顧,他卻竟然渴望着這個女人能給自己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顧盼生,我給我們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相敬如賓,可以像一起一樣……”
喉結動了動,男人說出連自己都不屑說的話。
“不用了,”顧盼生沉默了片刻,“葉景朔,我不需要第二個選擇,相敬如賓,像你所謂的以前一樣,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樣的婚姻,我不需要,也不奢望。”
“更何況,葉景朔,你要是爲了我這麼一個不愛的女人,拋棄自己的孩子和一個你喜歡的女人,可能嗎?”
不可能!
既然什麼都不可能改變,又談什麼機會。
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機會,也沒有什麼值得需要再去支撐下去的東西。
“呵呵,你不好奇我在哪裡?”葉景朔的嗓音沙啞,突然笑出了聲。
顧盼生不懂他話中究竟包含着幾個意思,可是,不管是他現在人在哪裡,還是他想要告訴她什麼,她都沒有心思再去猜測,只是,她還是依着他的話,問出了他想要她問的話:“……那你在哪裡?”
“在靖陽,來看看阿笙……”葉景朔擡頭望着天,漆黑的,竟然沒有一顆星辰。
顧盼生聽不出他話語中的情緒,可是那一聲阿笙,卻像是一個幾乎快要熄滅的火焰,點燃了她心底的導火線,兩人同時選擇了沉默。
只是,顧盼生最終還是沒忍住:
“葉景朔,我是人,不是你手中的傀儡,如果你需要找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來慰藉你所謂的愛情,那麼,你大可找一個願意爲你整成你心目中的那位的女人,她會更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