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寧瑜如疲憊的靠在牆邊坐了下來。
明明有椅子,她卻根本不想上去,只想靜靜的蹲在角落裡待一會兒。
孤獨的將自己蜷縮成球狀,寧瑜如覺得好絕望。
最終,她還是沒有將歐煥辰的事情告訴周洲。
葉叔擔心的遠遠看着寧瑜如,有一名侍者湊過來,對葉叔說道:“葉叔,要不要給少夫人送熱毛巾過去。”
葉叔擺擺手:“誰也不要過去。”
寧瑜如來到歐家這麼久了,葉叔曾經和她朝夕相處過,他知道寧瑜如是多麼堅強的性格。
她不需要別人的關懷,因爲,此刻的關懷,只是憐憫而已。他們這些弱者,什麼都幫不了寧瑜如,更沒有資格去憐憫她。
他相信寧瑜如很快就能調整好自己。
果然,一刻鐘不到,寧瑜如就從地上站起身。
她黑長的睫毛有些溼潤,顯然剛剛哭過,但面上的表情一片堅毅,已經看不出有任何淚水的痕跡。
“去叫歐氏的輿情部門工作人員來。”寧瑜如說道:“今天晚上八點前,必須組織出接下來的對外媒體發佈內容。”
葉叔道:“少夫人,您可以歇一會兒,不要這麼着急。”
寧瑜如苦笑着搖搖頭:“沒有時間休息了,等忙完再說吧。”
歐煥辰生病的消息,不可能繼續瞞下去。她必須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如果好好營銷的話,甚至能夠將這個震動業內的大新聞變廢爲寶。
不多時,歐氏集團已經知道點點風聲的輿情部高層全數到齊,來到了歐家老宅。
敏銳而又帶着高壓的目光,掃過眼前的衆人,寧瑜如淡淡的對輿情部高層說道:“歐煥辰受傷了,嚴重的槍傷。所以,半年內,歐氏將徹底由我來掌管。我已經在歐氏試水管理三個多月,我相信你們已經看到了我的工作能力。”
聽到寧瑜如的話,沒人敢做出任何質疑。
“歐煥辰受傷的理由,我不希望在市面上聽到任何不悅耳的消息。同時,歐氏之前成立的資助自閉兒童基金會,最近會加大援助力度,我希望多在新聞上看到關於它的消息。”
這些高層也只是聽到了歐煥辰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的隱約消息,並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又聽到了寧瑜如讓炒作自閉兒童基金會的要求,頓時精神一震,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真實的邊緣。
歐煥辰的病,肯定和自閉症有關係。
聽說歐總小的時候得過自閉症,青少年時期又復發過一次,這一回,是歐總又發病了?
不對,這麼大的人,忽然得自閉症的可能性很低。再一想,歐煥辰還有個孩子,今年差不多該一歲了,會不會是那孩子被確認是自閉症?
那歐總的槍傷又是怎麼來的,真的太值得琢磨。
衆人心裡浮想聯翩,對這件事的看法越發撲朔迷離。
“總而言之,你們做好全部應對,對我的質疑,對歐煥辰的質疑,不要有絲毫的猶豫,全部打壓。你們可以放開炒作,必要時,將我推出去,拿我的影后名頭——或者是前天才少女,以十五歲的年齡考入華夏大學物理系的名聲炒作。”
聽到寧瑜如的話,輿情部門的高層們面面相覷。
寧瑜如的身份一直挺神秘的,歐總又曾經下過嚴格禁令,讓他們儘量減少寧瑜如出現在大衆前的頻率,他們壓的特別辛苦,因爲寧瑜如是個影后呀!
而且,真想不到寧瑜如以前竟然是華夏大學物理系的學生,還是十五歲考進去的,太叫人吃驚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寧瑜如環視衆人,語氣加重:“任何關於歐煥辰的負面新聞,不能出現一絲一點。”
講完這句話,寧瑜如沉默了半分鐘。
場上,一個人也沒有吭聲,心中都是震撼。
越是做輿情的人越是知道,炒作是把雙刃劍,只要炒作,就沒有炒不糊的。
歐少夫人爲了保護歐總,甚至將自己推出來頂缸,她對歐少實在是太好了。
之前他們還有所懷疑,是不是歐少夫人要製造聲勢,掌控歐氏集團,現在看來,絕對不是!
“我們知道了。”所有人異口同聲說道。
“儘快將做好的不同情況應對方案和緊急公關稿件送到我這裡。”寧瑜如說道。
將這波人送走,寧瑜如才癱軟的倒在沙發背上,她是真的累了。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她四十多個小時,沒有合過一下眼睛。
從在異國的高樓逃亡,到坐長時間飛機回來,再被劫持,又逃脫,最後,和人商量對策,她真的很累很累。
許多人說,普通人的生活,註定將是平凡的,絕對比不上電影裡那麼豐富多彩。
可是寧瑜如今天只想說,她演了那麼多部的電影,沒有一部比這兩天經歷的要事情要多,要刺激。
雖然心裡很擔憂,可是生理上的疲憊還是佔了優勢。沒一會兒,寧瑜如就陷入夢鄉。
一覺醒來,寧瑜如發現自己還是睡在沙發上,而她的身上被搭了一條毛毯。
四下一看,她發現自己旁邊坐着葉叔,正關切的守護着她。
“少夫人,您醒了,要不要喝點粥,我讓人在廚房一直守着火,給您煮着粥。”葉叔說道。
“端來吧。”寧瑜如揉揉額頭,頭還在疼着:“我睡了多久。”
葉叔說道:“您睡了沒多久,大概四個小時。”
寧瑜如晃晃腦袋:“已經夠了。”
天色正是深夜,她說道:“我去一趟公司,把這幾天拉下來的工作先補回來。”
葉叔擔憂的說道:“您現在去,公司裡也沒人了,不如再休息一會兒,等凌晨五點,我叫你起來,再去工作。”
寧瑜如踟躕一下,葉叔補充道:“如果您非要去,那我跟您一起。您現在可是雙身子,不能熬得太狠,您一個人,我不放心。”
看看葉叔老邁的樣子,寧瑜如只好嘆口氣:“好吧,葉叔,那我再休息一會兒。”
摸了摸肚子,寧瑜如的眉宇浮現出愁緒。
她怎麼總是忘了自己不是一個人呢。
不一會兒,粥就被端上來,是燉的爛軟的燕窩粥,又香又甜。
寧瑜如喝了兩碗,又吃了小青菜,旁邊葉叔有一搭沒一搭的陪着寧瑜如聊天。
“其實您剛和歐少結婚的時候,我那時候不太看好你兩個的婚姻。”葉叔嘆口氣,回憶起當年:“但現在證明,我錯了。也只有你,才能走進歐少的心裡。也只有你,能夠對歐少這麼不離不棄。”
哪怕是普通的家庭,如果家裡的女主人看到男主人忽然犯病,大部分肯定也是勞燕分飛,可是寧瑜如卻堅定的站在歐煥辰這一邊,這是讓葉叔最感動的。
夫妻說起來是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但是,也是最不牢靠的關係了。
它不像是血脈,是割不斷的。它藉以愛情的名義,將兩個人結合在一起,可是雙方又是自由的,想走就走,一別就是一輩子。
“葉叔,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寧瑜如道:“我只想讓歐煥辰早點清醒過來。”
“我們都希望歐少能夠早點清醒過來。”
稍稍聊了一會兒天,寧瑜如又睡過去,這一次,她睡得非常不安穩,不停的做噩夢。
夢裡,她夢到了歐家老宅被一羣人攻破了,那些人將歐家變成了血海、火海,歐煥辰站在那些人中,放聲狂笑,哪怕聽到了她和葉叔的求救聲,也不管。
一轉眼,她又看到歐煥辰帶着那幫人,去找了歐昱璞和歐昱謹,將兩個孩子抓起來。
“不!放開他們。”寧瑜如大叫一聲,從牀上坐起來。
她的頭上全都是汗水。
看了看鐘表,剛好是四點五十,寧瑜如的心一陣狂跳,再也睡不下去了。
明知道夢裡的事情不可能是真的,歐昱謹和歐昱璞住在部隊大院兒裡,有軍人看守,肯定不會出事兒,可是寧瑜如卻怎麼都放不下心。
她沉默了好久,纔去洗漱過,來到樓下,剛好碰見要叫她去公司的葉叔。
“少夫人,您已經起來了。再吃兩口飯吧。”
看着桌上熱騰騰的飯菜,寧瑜如卻是一陣反胃,最後,終於忍不住跑去衛生間裡,哇的一聲吐出來。
她本來就沒吃多少,半夜喝的兩小碗燕窩粥早就消化了,吐出來的全都是清水。
葉叔有些心疼,說道:“少夫人,要不然,我給您把飯菜帶上,您去了公司再吃。”
“好吧。”寧瑜如說道。
她走到樓下,又問道:“歐煥辰怎樣了。他的飯菜,你們要注意,現在他受傷了。”
“家裡的人會照顧歐少的。”葉叔說道:“您不要擔心,您只要保重好自己就可以了。”
眼看寧瑜如又要開口,瞭解他心思的葉叔說道:“少夫人,現在您最好還是不要去看歐少。”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歐少看到少夫人,都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樣,連面色都會變得格外猙獰,葉叔害怕昨晚上的事情重演。
“我能悄悄的看他一眼麼?”寧瑜如說道:“我不驚醒他。”
掂量再三,葉叔說道:“好吧。”
兩人輕輕的來到一樓的一間房間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