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宸召集各個部門的主管上來開會。
侯文亮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鬱子宸就坐在最上首，正在看着什麼文件。所有人都儘量小聲說着話，免得打擾了他。
他坐在陸青旁邊，兩人閒聊了幾句。
陸青說起了昨天的事：“你還記得那個顏大小姐吧？真沒想到，她倒是個實在人，昨天真的來交飯錢。
我看她用錢精打細算的樣子，誰能想到她原來是個出身那麼好的千金大小姐？”
說着還嘆了口氣，有些感慨世事無常。
一個長得那麼嬌俏的女孩子，本被呵護着長大。可突遭大難，一下子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讓人看着都心酸。
侯文亮也點頭說：“是啊，確實跟我原本想的不一樣。我還以爲她說拉業務的事不靠譜，可誰知道，她今天就出去跑單了。
我給她派了個師父，她看起來還挺有信心。我現在覺得她是越來越有意思，倒有點期待她能拉來業務了。”
他想着，不管顏愛蘿第一單能籤多少業務，只要她能簽下來，他就把她留下。
這樣能吃苦外形還好的女孩子，也是他們銷售部需要的。
陸青又小聲問：“她這麼積極，你沒給點招待費什麼的？我記得你們銷售部是有預支的招待費的。”
侯文亮搖頭，顏愛蘿沒要，他也把這件事忘了。
“你可真是小氣。”陸青搖着頭鄙視他：“她昨天來交飯錢，我看她把錢包裡所有錢都拿出來了，交完飯錢也沒剩下多少。嘖嘖，這一趟業務跑下來，她不得借錢過日子？”
他們又想着，顏愛蘿看着也沒什麼朋友，窮成這樣了，誰能借錢給她？
侯文亮臉色變了變，心裡有那麼一丟丟愧疚。
不過，他接着又安慰自我：“沒事，郭文華跟着呢。他是個……”
本想說郭文華是個老實人，能主動幫忙掏錢。可又想到，郭文華是個妻管嚴，每個月手裡的錢都是有數的。他昨天把這個月的零花錢都拿來下注了，哪兒還有錢？
他竟然派了兩個窮光蛋出去拉業務，這還能簽單嗎？
倆人一塊在這裡搖頭，覺得這筆業務肯定懸了。總不好坐在人家辦公室裡喝着人家的茶談事情，還讓客戶主動請吃飯吧？
哪有這樣談業務的？
而不遠處的鬱子宸雖然一直在看文件，但目光卻微微往旁邊移了一下，拿着的筆也被捏緊了。
……
顏愛蘿就坐在東昇製造廠的招待室裡，喝着廠長董升親手泡的廉價茶。
董升年紀不大，才四十來歲，但是頭髮白了一大半。
他本來是高級技工，學歷不太高，但是技術非常好。後來不想再打工，就帶着一幫技工好朋友自主創業。
就因爲他們之前都是做技工的，技術好卻沒什麼管理才能，這廠子，自然經營的不太好。
他愁的頭髮都白了一大半，腦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禿了一片。
此時他坐在對面，看着這邊兩個明顯不太搭配的業務員，苦悶的臉上露出愁容。
“兩位，我看了你們的資料。我倒也確實需要一些材料，不過數量不多。我給你們個表，你們看看。”
他從抽屜裡找出個空白表格，在後面填了數量遞過來。
顏愛蘿現在還不太清楚多少數量算多，所以直接拿給師父看。
郭文華接過來看了，搖搖頭：“數量確實很少。這些數量，我們一般不經手，廠家也是直接找經銷商買。”
因爲數量太少，都不值得業務員跑程序的。
董升有點窘迫，又嘆了口氣。
因爲廠子太小，以前從沒有鼎鑫的業務員來廠裡跑業務，這兩位倒是頭一次見。
郭文華也很窘迫，老好人的他覺得就籤這個小單子讓徒弟入個門也行。那些麻煩的程序什麼的，他可以去幫忙處理。
“要不，就簽了吧。我幫你走程序，帶你走一遍程序，你下次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他勸道，希望兩邊都不難做。
“雖然少了點，提成也少，但也算一筆成功的業務。”他又小聲的加了兩句。
可他的徒弟倒是一點不覺得沮喪，反而笑着把單子拿回來，順帶把自己準備的單子一塊遞回去。
“董廠長，您看如果做這些配件，需要多少原材料？”
董華身爲技工，職業習慣很強。習慣性的接過單子，很快計算出耗損量還有大體需要的原材料數量，還給報了數量過來。
這是他剛纔報的數量的幾百倍，絕對是一筆大單子。
郭文華看着眼睛都亮起來，只可惜，這廠子根本沒這麼大的單子可做。
顏愛蘿又從包裡拿出兩個小東西，問道：“董廠長，您看這個您能做嗎？要做的一模一樣，絕不能有任何不合規格的地方。”
董華接過來，仔細看了，還找尺子量了量尺寸，又拿去稱了稱。
一邊看一邊說這配件做的好，質量不錯。
然後點頭說他們可以做。
但這種配件人家一般都找大廠子，誰會找他們做啊？
“顏小姐，你也看着了，我這廠子規模小，沒人找我們做這麼大的單子。”
顏愛蘿也跟着點頭：“是啊，你們廠子太小了，雖然技術好，但人家一般找不到你們。董廠長，你也太不會拉業務了。”
董華被訓了兩句，臉都紅了，可也知道人家說的對，他反駁不了。
郭文華還拉了拉她，讓她少說兩句。
把對方說急了，小單子都拿不着。
但顏愛蘿這次沒聽他的，反而接着說道：“我看你外面的電動車棚裡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空着，廠子裡也很安靜，想必你們廠最近業務很少，很多工人都沒工可做了吧？”
對方臉色有點難看，覺得這位肯定是來找茬的。要不怎麼說話這麼扎心呢？
但是顏愛蘿卻突然笑道：“董廠長，要是我能幫你把這筆單子拿下，你能保證從我這裡進貨嗎？我相信，要做出這麼好的配件，也只有鼎鑫能提供合乎規格的原材料。”
董華有點難以置信的問：“你真能幫我拉到這筆單子？”
雖然這麼問了，可又覺得不可信。
真這麼能耐，怎麼會找他這個小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