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別走,求你
“我走了。”安言掙脫了他的擁抱,輕輕轉身,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去----砰然的關門聲、有節奏的腳步聲,沉重的打在他幾乎已不堪重負的心臟上,讓他的心裡只覺得一陣空洞的難受。
當高跟鞋的聲音與行李箱的聲音,一齊在樓道音消失,一陣莫明的心慌讓他驀的站了起來。
“安言----”慕城大叫一聲,用力的拉開門衝了出去,從安全通道一路狂奔下去,看見她正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安言!”慕城不敢稍停,快步跑到車旁拉開了駕駛室的門,喘着粗氣說道:“別走!”
安言連頭都沒擡,雙手握着方向盤直視着前方,良久,輕聲說道:“我約了朋友,時間到了。”
“別走,求你。”看着她淡然沉靜的側面,心裡只覺得一陣鈍鈍的痛。
“慕城,鬆手。”安言擡眼看着慕城,隱去心裡的酸楚與難過後,眸子裡是一片清冷的涼意。
“一定要走?”慕城柔軟的聲音也變得僵直起來。
“是。”安言沒有任何迴轉餘地的答道。
慕城看着她的眸光慢慢的黯淡下來,拉着門的手緩慢卻沉重的鬆了開去----就這樣看着她從容的拉上門、發動車、一腳油門,人和車一起,迅的消失在他的視線裡----她是如此的倔強,他的挽留、他的請求,對她來說,或許,只是個笑話。
“安言,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慕城雙手抱着頭在路邊坐下來----從來沒有一個時候,他如此灰心而沮喪過。
…………
第二天,安言去醫院給candy做骨髓配型,碰到蘇荷帶candy來拿陸教授開的口服藥物。
“成成媽媽,這位小姐來給candy做配型。”陸教授看見蘇荷過來,擡起頭介紹說道。
“安言?”蘇荷看見正坐在陸教授對面填資料的安言,只覺胸口似被重物撞了一下似的----有不信、有驚訝、有羞愧、有感激,還有一點點後悔。
“謝謝你。”蘇荷輕聲說道。
“不用,正好你是candy的媽媽,僅此而已。”安言停下手的寫字的筆,擡起頭看着蘇荷,帶着涼意的眸光裡,多了幾許考量與思索!
蘇荷明白她目光裡的含義,可爲了candy,哪怕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骨髓,不論用什麼手段,她都是要再與慕城生個孩子的----所以,就算後悔爲了所謂的愛,去傷害過這個無辜的女人,可以不能放棄給孩子治療的機會。
“陸教授,我先走了。”安言從她臉上收回眸光,與陸教授打了招呼後便離開了醫院。
“謝謝安小姐。”陸教授送走安言後,讓助手將藥遞給蘇荷,交待了要注意的事項後,隨意的問道:“你認識安小姐?”
“是成成生父現在的妻子。”蘇荷將醫生的話一一抄在筆記本上後,語氣低沉而黯然的說道。
“哦、哦。”陸教授心想,這一家人,關係還真複雜的。
…………
第三天,candy第一天開始吃口服化療藥物,幾個大人都請了假聚集在蘇荷家裡。
“生病真好,大家都來陪我。”看到這麼多人不上班來陪自己,candy天真的說道。
“candy,胡說什麼呢?生病可不是好事,你沒看媽咪、eson爸爸、爹地都急壞了。以後可不許胡說。”蘇荷皺着眉頭斥責着女兒。
“candy病好了,爹地也來陪candy好不好?”慕城將candy抱在懷裡,憐惜的說道。
“好啊。”candy乖巧的點了點頭。
因爲有三個大人的陪伴,candy的精神也好了許多,一上午又是下棋、又是看動畫片,玩得不亦樂乎。
就在三個大人鬆了口氣的時候,卻突然出現嚴重的藥物反應:嘔吐、頭暈、沒有食慾。
因爲這是藥物必然反應,他們除了輪流抱着孩子安慰她之外,也別無它法。
靳子揚和慕城兩個大男人,瞬時化身爲最合格的奶爸,candy在一個人的懷裡安靜一會兒,不舒服又開始鬧的時候,就換一個人再抱。
“爹地唱個歌兒給你聽好不好?曾經有個人,在電話裡讓爹地唱,爹地一唱,那個人就睡着了,所有的不舒服一會兒就好了。”慕城抱着candy邊走、邊搖晃、邊哄着。
“好,爹地唱歌,candy睡覺,頭痛跑掉跑掉。”candy又吐又哭鬧了半天后,人已經虛弱得沒什麼力氣了。
“好。”慕城點了點頭,抱着她輕聲唱了起來----如一個最合格的父親一般,慈詳而耐心。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
在慕城低沉而溫柔的歌聲裡,candy終於睡着了,而在廚房熬粥的蘇荷,在他的歌聲裡,早已是淚流滿面----如果可以後悔,她願意放棄現在手所擁有的一切,換來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庭、換來慕城對女兒這樣溫柔的呵護!
可惜,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一味叫‘後悔’的藥出售,而他口的那個聽着他催眠曲入睡的人,想必就是安言了----一個在這個男人的呵護裡幸福着的女人。
…………
或許是藥物反應,並不是持續xing的,晚上candy的情況要好許多,所以在10點的時候,慕城就回家了。
“明天我再來看candy.”慕城對靳子揚說道。
“恩,吃完藥三小時的時候過來,若提前有什麼事,我給你電話。”靳子揚周到的說道。
“好。”慕城點了點頭。
“安言?安言最近還好嗎?”靳子揚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提到安言,慕城的神色越發的黯淡了,他沉默的轉身離去,並不回答靳子揚的話。
…………
“驕傲如你,遭到我昨夜那般對待,我只能說抱歉再抱歉。但凡有一點可能,我也寧願傷了自己而不是你。可錯已犯下,除了求你原諒,我不能說什麼,只望你能理解,一切之根源,皆以愛爲出發點。”看着信息半晌,還是又刪掉了。
坐在車子裡,慕城拿起電話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寫了信息又刪掉、刪掉又重新寫;這樣的動作反覆做了n次後,終於還是沒有將信息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