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睡不踏實，唐妤昏昏沉沉，半夢半醒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
“唐唐？”身邊響起梅心蓮的低呼。
她轉頭，就見梅心蓮神情愛憐的看着自己。
“這是哪兒？”她聲音有些沙啞的問。
“這裡是醫院。”梅心蓮回答。
唐妤眸中的亮光一瞬熄滅。
她多麼希望，自己是做了一場夢。果果還是好好的，沒有因爲可怕的車禍而躺在加護病房。
掀開被子，唐妤下地穿了鞋子。
“唐唐，再躺一會兒吧，乖。”梅心蓮輕輕按住唐妤的肩膀說。
唐妤搖頭，呢喃：“我要去守着果果。”
“小時在呢，他會守着果果，你再躺一下吧。”
唐妤不說話，抿緊了脣瓣。
梅心蓮知道唐妤的倔強，遂不再勸她，低聲說：“好吧，我陪你過去。”
從休息室出來，兩人走向加護病房。
顧逢時坐在椅子上，視線緊緊盯着加護病房窗戶後面的小人兒。
聽見腳步聲，他看過來。
見是唐妤，他立刻站起身，可是唐妤的視線卻沒落在他身上一點。
苦澀的勾起嘴角，顧逢時垂眸，掩了重瞳裡的壓抑。
早上6點多，趙睿和醫生過來查看果果的情況。
果果已經徹底脫離危險，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
唐妤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病房裡，果果還沒有醒。
唐妤坐在牀邊的椅子上，輕輕握着他的小手。果果臉上那個可怕的氧氣罩已經拿掉，露出不是那麼蒼白的小臉。
精神一旦鬆懈，唐妤就覺得有些疲倦，守着果果，她趴在牀沿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顧逢時推門進來，就見唐妤趴在果果的牀邊睡着，他脫下外套，輕輕披在唐妤肩頭，站在她身邊凝眸看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和果果相握的小手忽然動了一下，唐妤幾乎立刻睜開眼睛，擡頭看向果果。
果果的眼皮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
“果果！”唐妤驚喜的大喊，站起身俯視他的小臉，又哭又笑，她肩上的外套掉在地上，被她踩在腳下，可是她完全沒有發現。
“果果！你醒了！”
果果小眉頭蹙着，緩了緩，才小小的聲音說：“媽咪……”
“媽咪在！”唐妤激動的吻着果果的小手。
門外，顧逢時和梅心蓮聽見聲音，立刻推門進來。
唐妤握着果果的手，轉頭笑着喊：“阿時！快來看！果果醒了！”
顧逢時大步走過來，一手摟住唐妤的肩膀，一手撫上果果額前的碎髮，輕語：“果果。”
“顧叔叔。”果果叫了一聲，看向梅心蓮，又說：“姨奶奶。”
“好，好，乖孩子，快別說話了。”梅心蓮笑中帶淚的輕聲說。
果果就醒來了一會兒，接着又睡了過去，唐妤繼續守着他。
梅心蓮還要趕回劇組拍戲，顧逢時送她到醫院門口坐車。
上車前，梅心蓮握住顧逢時的手，輕聲說：“我很感謝昨天你能想到我，你不知道這對於我來說，有多麼重要。”
顧逢時抿脣，不語。
梅心蓮又說：“小時，那件事情，你還是儘快找個機會告訴唐唐，免得突生變故。”話落，她拍了一下顧逢時的手，彎身上車。
車子駛離，直到消失。
顧逢時這才轉身，回到醫院。
上午，聽了消息的方嵐、左橙光、裴越、楚江還有韓季都趕來了。
那時候果果還沒醒，幾人看過他之後，和顧逢時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果果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唐妤請了假專門照顧他。之後的兩個星期，果果在唐妤的照顧下慢慢恢復，連醫生也稱讚果果堅強。
期間季棟夫婦帶着七月來看過果果一次，七月一看見果果就開始哭，怎麼哄都不行，還是果果一句閉上嘴，才成功阻止了她。
季棟對於果果的事情感到很抱歉，不停的說對不起。只不過爲人父母在孩子這方面總是自私的，要唐妤鬆口說沒關係，她現在還做不到。
果果恢復的不錯，唐妤就開始回到唐氏上班，企劃部只有小菲知道情況，對外都說是唐妤自己生病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同事看見唐妤來上班，免不了一番關切，唐妤感謝了他們的好意，剛坐到座位，劉洋就走過來說：“董事長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唐妤聞言一怔，點頭。
“咚咚。”
“進來。”
唐妤推門而入。
唐業從桌前擡頭，看向她，“來了。”
“嗯。”
“坐吧。”唐業說着站起身。
兩人一起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唐業說道：“我聽雨悠說了，果果那孩子好點了嗎？”
如果真的關心，打一通電話就會知道，何必現在假惺惺的問。
唐妤心裡冷笑，面上淡淡道：“嗯，好多了。”
“那就好。”唐業點頭，又說：“如果覺得工作和照顧果果有衝突，你就儘管說，還是孩子重要。”
“我知道了，謝謝董事長。”
唐業因爲唐妤的稱呼微怔，隨即高深的笑道：“那沒事了，出去工作吧。”
“好，我先出去了。”
唐妤起身，出了辦公室。
唐業眸色一暗，冷冷勾起嘴角。
下班時候，唐妤接到顧逢時的電話。
“下班了嗎？”
“嗯。”
“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
“……，那好，醫院見。”
“嗯。”
掛了電話，唐妤握着手機呆了一會兒，回過神，她將手機收進挎包，匆匆趕往醫院。
這兩個星期，她和顧逢時就是這樣淡淡的。
其實是她自己過不了那天那件事情，所以對顧逢時一直都很牴觸。可是他真的很疼果果，這兩個星期，他和她一樣，下了班就來醫院看果果，然後就是守一晚上。
有些時候，唐妤感覺到很奇怪，他明明看上去不是那樣冷血的人，可是那天爲什麼要那樣？難道他有什麼苦衷？
還在想着，就已經到了醫院。剛下車，她就接到了楚舟然的電話。
電話裡楚舟然說想來看看果果。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裡面傳來喧鬧聲。
推開門，唐妤一怔。
趙睿和楚江臉上帶着動物的面具，正在手舞足蹈演着什麼，裴越和顧逢時兩人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兩個活寶。而果果，則是蹙眉，一臉的無奈。
看見唐妤，果果眼睛一亮，大聲叫她：“唐唐！”
顧逢時投來視線，重瞳一閃，他站起身走過來，低聲說：“來了。”
“嗯。”唐妤避開他的視線，點頭，走向果果，將挎包放下，她摸摸果果的小臉，然後看向趙睿和楚江。
“這是在幹什麼？”
趙睿摘下面具，挑眉：“你看不出我們在演動畫片嗎？”
果果拉了一下唐妤的手指。
唐妤彎腰靠近他，只聽他低聲說：“他們已經表演了一個多小時了。”
嘴角彎起，唐妤知道趙睿和楚江是在逗果果開心，感動的看着他們，她微笑說：“謝謝你們，辛苦了。”
顧逢時聞言，眼神一暗，看向趙睿和楚江的目光帶着利刀。
趙睿哆嗦了一下，扒着楚江的耳朵說：“我說什麼來着！咱們這就叫費力不討好！你看看顧逢時那眼神！”
“他是嫉妒唐妤對我們兩個笑。”楚江低聲說，邪邪一笑。
唐妤來了，他們的活動就不需要再繼續，給他們留下空間，三人告辭離開。
他們一走，病房裡就剩下果果和唐妤的說話聲，顧逢時沉默的坐在沙發上，靜靜聽着兩人聊天。
“咚咚。”病房門被敲響。
顧逢時沉聲說：“請進。”
只見推門進來的是拎着水果和玩具的楚舟然。
和顧逢時視線對上，楚舟然禮貌微笑，而後看向唐妤和果果。
“你來了。”唐妤微笑迎過來，接過楚舟然手裡的東西，轉頭對果果說：“楚叔叔來看你了。”
“楚叔叔好。”果果打招呼。
顧逢時聽在耳力，卻不是很高興。
果果叫楚舟然叔叔，叫自己也是叔叔，他明顯和楚舟然是一個地位。
面色一沉，他站起身，想要離開，可是走到門口，腳步一頓，想了想，他又返身回來，坐在沙發上。
三個人輕聲說着話，氣氛十分和諧，倒顯得他像是個外人一樣。
顧逢時越看臉色越黑，猛地站起身，他大步走向門口，拉開門，“哐！”的一聲摔門出去。
楚舟然蹙眉，看向唐妤，低聲問：“顧先生怎麼了？”
唐妤淡聲說：“沒事，不用管他。”
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楚舟然告辭離開，唐妤送他到門口，和他又說了幾句話，這纔回到病房。
“唐唐。”
“怎麼了？”
“顧叔叔生氣了嗎？”
“沒有。”唐妤拉開椅子坐下，拿了一顆蘋果給他削皮。
“可我覺得，顧叔叔生氣了，這幾天唐唐都不怎麼跟他說話，顧叔叔看上去有點可憐。難道顧叔叔做錯了事情？”
“算是吧。”唐妤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敷衍過去，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拿牙籤扎着給果果吃。
……
顧家。
“小小姐回來了。”雲媽笑着拉着顧又青的手進門。
顧又青將手裡的一個盒子遞給雲媽，說：“雲媽，這是電動的按摩器，裡面有說明書，你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用一下，可以緩解疲勞的。”
“哎呀！可不行！我可不能要小小姐這麼貴重的東西！”雲媽搖頭推辭。
顧又青說：“雲媽，你拿着吧，沒有很貴的。”
“那也不行。”
“什麼事？”
兩人在門口的聲音驚動了客廳裡的顧天林。
“爸爸。”顧又青微笑。
顧天林視線落在雲媽手裡的盒子上一頓，眼睛裡面閃過笑意：“雲媽，青青給你的，你就拿着，這是她對你的一片孝心。這孩子，懂事。”
“哎，那謝謝小小姐。”雲媽不好意思的收下。
顧又青抱了抱雲媽，走向顧天林，親暱的挽着他的手臂：“爸，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兩人邊說話邊走向客廳，顧天林拍拍顧又青的手背，佯裝生氣的說道：“你都不來看我這個老頭子，我哪裡能好。”
“爸，對不起。”顧又青咬脣，歉意的說。
顧天林一看見顧又青皺眉，可憐的樣子，立刻心軟，暗罵自己，他哄着顧又青：“爸說錯話了，青青最乖了。”
剛坐在沙發上，樓上顧天怡聽到聲音從房裡出來，看見顧又青，立刻驚喜的下樓來。
“青青來了。”
“小姑。”顧又青甜甜的叫了一聲，又問：“怎麼不見小姑夫？還有嵐嵐呢？”
“你小姑夫今晚有個應酬。”顧天怡走過來，坐在顧又青身邊，“嵐嵐去醫院了。”
“醫院？誰住院了？”顧又青驚訝的問。
“是果果那可憐的孩子。”顧天怡搖頭輕嘆，將果果出車禍的事情大致說了。
顧又青神情嚴肅，眉頭緊緊蹙着。
顧天林見狀，拍拍她的手背，低聲嘆息。
不一會兒，顧翩然和方雨悠也回來了。
如今方雨悠已經回到世博上班，和顧又青打過招呼，她就立刻上樓去看女兒。
吃完晚飯，顧又青說想要去看看梅心婷。顧天林點頭，柔聲說：“你去吧。”
顧又青微笑一下，往樓上走去。
客廳裡，衆人都在逗弄顧妍曦。顧又青從梅心婷房間出來，眼神一暗，看向顧天林書房的門。
輕輕開了書房的門，她閃身進去，將門合上。
時間不多，她必須加快速度。
打開顧天林的抽屜，她要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樓下。
門鈴聲響起。
雲媽匆匆走向門口，門打開，她一怔。
“梅小姐？”
“雲媽。”梅心蓮微笑。
雲媽側身將她讓進來，揚聲說：“梅小姐來了。”
客廳，衆人聽見雲媽聲音，投來視線。
梅心蓮搖曳的身姿出現在衆人面前，嘴角勾着淺淺的笑，“好熱鬧啊。”
顧天林冷了臉，沉聲說：“你來幹什麼？”
“我來，自然是有事了。”梅心蓮神色不變，笑着走過來。
“小姨。”顧翩然開口叫她。
接着方雨悠抱着顧妍曦站起身，輕聲叫她：“小姨。”
“嗯。”梅心蓮點頭，視線落在顧妍曦身上，“這小人兒，越長越漂亮了。”說着，她伸出豆蔻的指尖，輕碰了一下顧妍曦的臉蛋。
顧妍曦眨眨眼，居然笑了起來。
“曦兒很喜歡小姨呢。”方雨悠笑道。
梅心蓮也是驚喜不已，又逗弄了顧妍曦一會兒。
“你到底有什麼事！”顧天林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
梅心蓮轉頭看向他，收回手，“書房談。”話落，她擡步上樓。
顧天林黑着臉，咬着牙跟在她身後。
客廳裡，顧天怡看着兩人消失的背影，撇嘴說：“別管他們了，我看就是八字不合。”
“爸爲什麼那麼討厭小姨？”方雨悠低聲問顧翩然。
顧翩然摸着女兒的頭，漫不經心的說：“不該你問的別問。”
方雨悠咬脣，神色黯淡。
書房。
梅心蓮推門而入，徑自走到沙發坐下。
顧天林緊跟着進來，將門合上。
“有什麼話，快說。”
“這就是你們顧家的待客之道？”單獨和顧天林相處，梅心蓮就渾身長滿了厲刺。冷笑着，她擡手給自己倒了杯茶，輕抿一口。
顧天林冷眼看着她，等她喝完一杯茶，纔再次開口：“現在可以說了嗎？”
梅心蓮擡眸，說道：“你坐下，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她的語氣帶着嘲弄。
顧天林老臉一紅，輕咳着坐在梅心蓮對面的沙發上。
梅心蓮輕嘆息一聲，說：“其實我是有事相求。”
“你會有事求我？”顧天林挑眉，“我沒聽錯吧。”
“顧天林！能不能不要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難道當初就是我一個人的錯嗎！”梅心蓮低吼，眼睛一紅，死死的咬着嘴脣。
顧天林別開頭不語，兩人之間長久的沉默着。
過了很久，他才沉聲說：“好了，不要說這件事了，你到底有什麼事？”
梅心蓮緩了緩，這纔開口：“果果，他是小時的孩子。”
顧天林蹙眉，不太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果果他是小時的親生兒子。”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顧天林滿目不敢置信的瞪着梅心蓮：“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果果怎麼可能是逢時的孩子？他不是唐妤的私生子嗎？”
梅心蓮眸色暗沉，語氣凝重：“一場陰差陽錯，當初讓唐妤懷上孩子的人，就是小時。”
顧天林完全愣住了，這個消息太難以讓人接受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你難道不覺得果果和小時很像嗎？還有顧家人無緣無故對果果存在的好感。”梅心蓮又說。
顧天林這纔想到一些端倪。
確實，他第一次見果果，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好像那就是自己的孫子一樣。現在看來，果果真的是顧家的骨血！
“這件事情，唐妤知道嗎？”顧天林問。
梅心蓮搖頭，低聲說：“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唐唐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只能告訴你，她是被小時，所以，如果她知道真相，恐怕不會輕易原諒小時。”
“逢時居然做出這種事情！”顧天林聞言，一拍沙發扶手，大怒。
梅心蓮冷聲說：“現在不是你追究罪責的時候！”
顧天林冷靜下來，說：“你的意思是？”
“如果有一天，唐妤知道真相，一定難以接受，到時候她和小時不知道又會出什麼事。我希望到時候，你可以站出來，幫小時一把。至少幫他說說話，可以嗎？”梅心蓮語氣誠懇的說道。
顧天林怔然，半響，別開視線，“怎麼說他也是我兒子，果果也是顧家的骨血，這個自然。”
“謝謝。”梅心蓮鬆了口氣，站起身，“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我先走了。”
話落，梅心蓮擡步往門口走。
看着梅心蓮的背影，顧天林心臟忽然一疼。
“心蓮！”衝動之下，他開口叫住她。
梅心蓮腳步頓住，僵在原地。
多少年了。他再也不曾這樣叫過她。
紅脣勾起，她擡手握上門把手，打開門，離開。
顧天林輕嘆，呆了半響，也離開書房。
而在他們離開後，書櫃後面，一抹身影終於放下緊緊捂着嘴脣的手掌，眸色閃過莫測的厲光。
原來，果果是顧逢時的親生兒子。
原來，強了唐妤的人居然是顧逢時。
如果，唐妤知道真相——
嘴角勾起，她輕笑，想必有趣。
梅心蓮先行下樓，顧天林跟在她身後，兩人的臉色都是凝重的，似乎經歷了一場不同尋常的談話。
梅心蓮要走，顧翩然起身，送她出去。
“小姨，你沒事吧？”
梅心蓮上車前，顧翩然握住她的手，輕聲問。
梅心蓮搖頭，微笑一下，擡手拍了一下顧翩然的臉，“翩然，你和小時是親兄弟，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互相照應，答應小姨好嗎？”
顧翩然眸光一閃，心內卻冷笑起來。
“我知道。”他點頭。
梅心蓮凝着他半響，低聲嘆息：“翩然，聽小姨一句，小時他……”
“小姨，你爲什麼這樣疼大哥？”顧翩然突然的話，讓梅心蓮倏地愣住。
“我同大哥相比，你明顯偏疼他。爲什麼？如果都是你外甥的話。”顧翩然點到爲止，不再多說。
梅心蓮已然變了臉色。
顧翩然是她的外甥，是她姐姐的兒子，她不該……算了。
沒說話，梅心蓮彎身上了車子，關車門之前，她淡漠的聲音傳來：“至少有一點，翩然，小時不曾像你一般，處處算計。你記住，好自爲之。”
話落，車門合上，車子絕塵而去。
顧翩然站起原地，看着梅心蓮駛遠的車子，嘲諷的笑起來。
不曾處處算計？
大哥的城府有多深，你們真的瞭解嗎？
如果不是處處算計，他怎麼總會將他踩在腳下？只是，他不允許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將大哥狠狠擊垮！
而你們，就等着吧！
……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果果終於可以回家了。
顧逢時辦了出院手續，把唐妤和果果送回公寓就離開了。
唐妤把果果抱到牀上，給他蓋好被子。
果果打了個哈欠，神色疲倦的問：“唐唐，你和顧叔叔還沒和好嗎？”
唐妤摸摸他的臉，輕聲說：“因爲這個你不開心了嗎？”
“有點吧。”果果眨眨眼睛，眼皮直打架，“我想你們兩個好好的。”
“好，知道了，睡吧。”俯身親了一下果果的額頭，她等他睡着，這纔出了房間。
臨時保姆正好到了，唐妤和她交代了一下，就拿起手提包出門。
到了約定的咖啡廳，唐妤進去，就有服務員迎上來。
“顧太太？”
“是。”唐妤點頭。
“請跟我來。”服務生引着唐妤來到二樓走到一扇門前，說：“梅小姐已經在裡面了。”說完，他代替唐妤敲門。
“請進。”
裡面傳出梅心蓮的聲音。
唐妤對服務生微笑一下，推門進去。
“唐唐，過來。”梅心蓮看過來，朝她招手。
唐妤走過去，坐在梅心蓮身邊。
“小姨。”
“突然叫你出來，果果那邊沒事吧？”
“沒事，今天出了院，現在他在家休息呢，有保姆看着。”
“那就好。”梅心蓮點頭，握住唐妤的手指，“叫你出來，是有點話和你說。”
晚上做了果果最喜歡的菜，還有葉堇色來蹭飯，一頓飯吃的很熱鬧。飯後葉堇色陪着果果玩了一會兒，果果就被唐妤要求，回房間去睡覺了。
上次嚴煦來，有一些酒沒喝完，葉堇色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說：“顧逢時怎麼不在？”
“他爲什麼要在？”唐妤淡聲說。
“呵。”葉堇色笑了一下，眨眨眼：“就因爲輸血那件事，彆扭了一個多月了。”
“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唐妤低聲說。
“我覺得，顧逢時不像是那種人，他一定有原因的，你問過嗎？”
葉堇色的話，讓唐妤一怔。
今天，梅心蓮也是這樣跟她說的。
“你好好想想吧。”葉堇色不再多說，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將杯子放在茶几上，他站起身，伸出兩隻手揮了揮：“走了。”
安靜的客廳，唐妤坐在沙發上，看着茶几上放着的手機晃神。
突然，手機屏幕一亮，接着震動起來。
探身將手機拿起，上面‘阿時’兩個字在閃爍。
猶豫一下，她接起手機，那邊顧逢時聲音低沉。
“果果睡了嗎？”
“嗯。”
一時寂靜。
半響，顧逢時說：“你，你怎麼還不去睡？”說完，他頓時懊惱的蹙眉。
唐妤嘴角淺淺勾起，握着手機站起身，走向窗邊。
不經意的往樓下一看，她怔住。
“你在哪兒？”她問。
顧逢時頓了頓，說：“水語山城。”
“你在水語山城？”
“不然呢，在你樓下嗎？”顧逢時語氣帶着一絲煩躁。
唐妤已經掛了電話，快速跑向門口，換了鞋子出門。
握着被掛斷的手機，顧逢時重瞳一暗，將手機收進口袋，他拿出一支菸點燃。
吸了幾口，突然聽到樓道里傳來腳步聲，接着一道嬌小身影出現。
跑到顧逢時面前，唐妤還在喘息着，擡眸看向他，她說：“你準備在這裡站到什麼時候？”
顧逢時不語，沉沉的凝着她，半響，他忽然說：“唐妤，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