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小火慢煮，水餃的香味漸漸瀰漫。
淺藍色的火苗映照着她的臉，襯的她神色落寞。
左橙光洗了澡出來，直接走進廚房，然後就看見這樣的她。
心臟一繳，他走過去，從她身後將她抱住。
兩具身體完全契合，靜施施鑲嵌在他懷裡，那麼恰好。
這還是第一次，她這樣乖巧的任由他抱着。
心裡的不安擴大，左橙光吻了下她的臉頰，低聲問：“有事？告訴我，什麼事？”
不想掙脫，是因爲在他懷裡，她很安心。
聽到左橙光的問話，靜施施輕輕搖頭，“沒什麼，我可能有點神經質了。”
蹙眉，他握着她的手臂讓她轉身面對自己。
“如果你不想，我明天就去找副局，取消這個計劃。”
“別。”
靜施施一驚，趕緊說道：“你別去說，我都答應了，再說不是因爲這個。”
“那是什麼？”語氣冷了，左橙光咬牙，“你最好老實告訴我。”
“因爲，唐唐。”
“唐妤？”
“嗯，唐爺爺生病了，可能……我擔心唐唐。”
原來是這個。
鬆了一口氣，左橙光抱緊她。
“人老了，都會這樣。再說，逢時會陪着唐妤的。”
“哦。”
靠在他胸前，她輕輕應聲。
安靜的氛圍，空氣除了水餃的香味還有一絲甜味。
過了一會兒，靜施施回過神，伸手推開他。
“怎麼了？”
“水餃，水餃一會兒煮爛了。”靜施施說着，轉身拿起勺子撥弄水餃。
天！
怎麼臉火辣辣的。
一大碗水餃，上面撒了一些鮮嫩的蔥花和香菜，冒着熱氣，看上去十分可口。
左橙光坐在餐桌邊，等靜施施拿了勺子給他。
“快吃，看什麼？”
坐在他對面，靜施施微微蹙起秀氣的眉。
一身的疲憊在這一刻盡數消散。
以前，他晚上辦案回來，葉婕蘭也會做宵夜給他。
後來，父親總是要他回去繼承左氏企業。
他和父親鬧得不快，索性從家裡搬了出來。
交往過幾任女友，除了牀上關係，卻沒有一個像她一樣，等他，給他做宵夜吃的女孩子。
那樣柔軟的存在，眉間點點溫柔。
水餃是三鮮餡，是靜施施平時空閒的時候包的，然後直接凍在冰箱裡，等想吃的時候就拿出來煮。
看他低頭一個一個把她包的，煮的水餃吃掉，靜施施奇異的有一絲滿足感。
“味道可以嗎？”
小心翼翼的問他，她帶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左橙光勾脣，點頭：“特別好吃，好吃死了，讓我吃一輩子我也願意。”
最後一句話，直接又把靜施施弄了個大紅臉。
“你別亂說話！”低啐了一句，靜施施起身。
“去哪兒？”
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看着她：“坐下，陪我吃。”
靜施施咬脣，“我要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
“沒幾個了。”左橙光不悅的說道：“坐下，陪我吃完。”
無法，她只好重新坐下來，看着左少吃完。
……
凌晨3點半，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打着旋兒震動起來。
左橙光睡得淺，猛地坐起身，探手拿過手機。
按下接聽，只聽那邊傳來高雲東焦急的聲音：“頭兒，你快來，出事了！”
心臟一沉，聽完高雲東說的地址，他低聲說：“我馬上就過去。”
擡眸，他看向靜施施臥室的門。
輕輕推開門，牀上的人熟睡着。
牀頭開了一盞小燈，蘊黃色的光柔和。
輕輕走過來，左橙光俯身給靜施施掖好被角。
凝着她瓷白的小臉，他眉心皺起一方褶皺，將吻印在她的眉間。
他不會讓她有任何一點點可能出事。
他一定要抓住雨夜狂魔。
案發現場在近郊的一處荒地。
據判斷，這裡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稻田雜草叢生，左橙光穿着的鞋子被泥土包裹住。
周圍拉起警戒線，警車的聲音在即將迎來黎明的暗空上方盤旋。
黎明，就要來臨。
可是這裡，確實地獄般的死寂。
彎身踏進警戒線，高雲東一眼看見他，快步引上來。
男孩子跟着他這兩年，也見慣了死亡場面，可是此刻，也不免錐心。
臉上表情凝重，高雲東咬緊後槽牙，一字一頓：“才14歲！那個女孩子才14歲！他媽的！這個禽獸！老子要弄死他！老子抓到他就弄死他！”
“好了，你冷靜點！”
用力捏住高雲東的肩膀，左橙光沉聲說：“記住你是個警察！說話要過腦子！”
雖然，高雲東的想法，他在腦海裡不止想過一兩遍了。
女孩子穿着某某高中的校服，衣不蔽體。
白色的高筒襪破了幾個洞，兩隻腳上的鞋子都不在。
她臉上蓋着一件黑色的牛仔服，看高雲東穿着白色短袖，應該是他的。
左橙光蹲下身，將牛仔服掀開。
女孩子猙獰的面孔頓時暴露在他眼底。
眼底猩紅一片，他咬着牙，將牛仔服重新蓋好。
“聯繫死者的家人，目擊者呢？誰報的案？”
“是附近的村民，下班回家想要進來解手，沒想到……”
“把人帶到警局去，仔細的做筆錄，一絲一毫都別放過。”
“是，左隊。”
從案發現場回來，一直到當天下午，別說吃午飯，左橙光連口水都沒喝。
親自問目擊者，把這個案子跟上個案子做比較，再跟之前的案子作比較。
跟死者的家屬談話，找尋蛛絲馬跡。
一整天下來，他熬得雙眼通紅。
晚上，高雲東打包了飯菜，左橙光剛吃了兩口，就接到副局的電話。
“咚咚。”
“進來。”
推門而入。
副局從辦公桌後擡頭看向他，見他神色疲憊，皺眉問道：“一直忙到現在？”
“嗯。”
點頭，左橙光走過來，直接坐在沙發上。
“案子進展的怎麼樣？”
左橙光搖搖頭，嘆息着咒罵了一句：“fu/ck！”
副局站起身，朝他走過來。
坐在左橙光對面的沙發上，副局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猶豫一下說道：“明天也會下雨。”
聞言，左橙光倏然瞪大眼睛，猛地擡頭看向他，“什麼意思？”
副局緊盯着左橙光的臉，一字一頓：“你明白的？橙光，我們沒有時間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再這樣下去，只會有更多的人遇害，你還不明白嗎？”
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死死的握住。
左橙光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副局說得沒錯。
“這個是追蹤器。”把一個釦子一樣的東西別在靜施施的口袋裡，左橙光握住她的肩膀。
“別怕，我就在你身後，一直跟着你，可能沒辦法離你那麼近，可是我一直在。”
“哦。知道了。”
淡聲說完，靜施施垂頭握緊了手裡白色的雨傘。
表面上的平靜是爲了掩飾心裡的緊張和恐懼。
左橙光凝着她，忍不住伸手抱緊她。
“左橙光，你昨晚出去，是不是有新的案子？”
“……，是。”
“哦。”
“對不起，小獅子，對不起。”
靜施施靠在他肩頭，良久，輕聲說：“你道什麼歉，是我自己答應的，我不後悔。”
“小獅子，你很勇敢。”
從家裡出來，靜施施打着傘，往前走。
出了小區，她沒有刻意選擇那種偏僻的地方，就像是平常一樣。
在附近的超市買了東西，然後回家。
不可能一下子就被盯上，這是爲了讓雨夜狂魔部署，放鬆警惕。
就在靜施施正式開始配合警方的追鋪雨夜狂魔行動的時候，唐妤的爺爺唐德忠去世了。
那天也下着雨，靜施施陪着唐妤去墓地。
一路上，唐妤都沒說過一句話。
顧逢時就坐在副駕駛，穿着黑色的西裝，顯得格外冷酷肅穆。
唐妤和靜施施都穿了黑色的裙子，這些日子，唐妤熬得夠嗆。
黑色的裙子格外襯的她臉色蒼白如紙。
伸手，靜施施握住唐妤的手指，用力給她力量。
唐妤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看向車窗外。
這樣的雨天，人的心情也變得很壓抑。
參加完葬禮，唐妤派了車子直接送靜施施回家。
靜雯這天沒有課，因爲下雨也懶得出去走，就窩在家裡看電影。
靜施施回來的時候，她還沒吃晚飯。
簡單的煮了兩碗麪條，姐妹兩個對付着吃完，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姐，橙光哥這幾天都是凌晨纔回來，我聽說又出事了？”
“哦。”
漫不經心的應聲，靜施施摸了一下靜雯的頭髮，“你別想那麼多。”
“我沒想。”
靜雯咕噥了一句，躺在靜施施腿上，“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傻丫頭。那是當然了。”
……
宣城的雨季進入最後的高/潮，一連幾天都是陰雨綿綿。
靜施施每天傍晚都會出門，到晚上9點左右纔回家。
可是，雨夜狂魔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案子進入瓶頸期，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查詢。
左橙光脾氣變得暴躁，只不過在面對靜施施的時候，就會收斂。
就好像是一個壓力瓶，所有的壓力和負能量都被灌入這個瓶子裡。
只等着最後某一時刻，爆發。
“吃飯？”
“嗯，靜雯今天不是不回來嗎？我請你出去吃飯。”
“爲什麼要出去吃？”靜施施撇嘴，“我在家裡自己做着吃，挺好的。”
“天天吃你不膩？”
左橙光冷哼，他就是想帶她出去吃個飯而已。
誰知道這句話說完，靜施施就以爲他嫌棄自己做的飯了。
火上來，她瞪着他，“你不想吃以後都不要吃！”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着她大步往臥室走，左橙光趕緊衝上去把人攔住。
抱住她，他低聲誘哄：“生什麼氣？是我說錯話了，你做的飯最好吃，我吃一輩子都不膩！”
“誰要給你做一輩子！”
“好好，不說了，帶你出去吃個飯怎麼了？你就當我住你家這麼久，給你交房租。”
靜施施撇嘴，朝他攤出手掌，“房租是吧？直接給我錢。”
左橙光低笑，順勢握住她的手指，“走了，出去吃飯。”
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左橙光都無比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
那天晚上，她明明不想去，他爲什麼要帶她去？
如果他沒有帶她去，他們就不會爭吵，她也不會——
……
“橙光哥，我姐跟你在一起嗎？”
“……”
接到靜雯電話的瞬間，一種不好的預感升起。
左橙光整顆心就好像被人揉碎了一樣，刺痛難忍。
聲音都顫抖，他咬緊牙關，“什麼，什麼意思？你姐不在家？”
靜雯一聽，頓時就慌了，“不在！她沒有跟你在一起嗎？我姐真的沒有和你在一起嗎？她昨晚沒有回家！那我姐去哪兒了？”
“該死！”
掛了電話，左橙光馬上給跟着靜施施的人打過去。
“靜小姐？我們看着她進樓了。她不在家嗎？”
靜施施失蹤了。
昨天，明明沒有下雨啊。
可是除了雨夜狂魔，還有誰？
手機從手心滑落，左橙光抓緊自己的頭髮，鼻尖猛地一酸。
無數被害者的慘狀閃過腦海。
如果，如果她——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