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鎮的位置就在國道旁邊,嚴格的說是國道把鎮子一分爲二,鎮上的人靠路吃路,國道旁邊開滿了店面,各種小飯店、雜貨店。
袁朗先是在樑曉磊的帶領下拜訪了鎮上比較德高望重的老爺子,這位老爺子叫樑茂,參加過新四軍,打過鬼子,在鎮上的威望很高,就是鎮長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他聲“樑老爺子”。
保健品、水果什麼的往桌子上一放,樑老爺子樂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對樑曉磊說道:“你這小娃子,來就來嘛,還帶那麼多東西幹什麼?”
“爺爺從小疼我嘛!”樑曉磊笑道。
聊了幾句後,袁朗就問道:“平時晚上渣土車從路上過,吵不吵啊?”
樑老爺子一拍大腿:“誰說不吵呢?而且那車開的飛快,趕着投胎一樣,上次還差點撞到二娃家的孩子,幸好躲的及時,真是造孽啊!”
袁朗和樑曉磊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興奮的火光。
鎮上的人既然不喜歡渣土車,那就有門。
兩個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計劃和老爺子說了,老爺子一拍大腿:“成,就這麼辦!這些傢伙把俺們的路都壓壞了,總得賠償點!”
老爺子說着就出去招呼鎮上的青壯們。
袁朗和樑曉磊二人則去了鎮上的派出所。
鎮派出所比較小,而且也不像市裡的派出所有門衛、保安,兩個人很隨意的就溜了進去。
副所長是本地人,四十多歲,叫樑文龍,名字霸氣,實際上是個胖胖乎乎看上去很和氣的中年人。
都是本鎮人,自然是好說話,三個人在辦公室裡說了會兒話,一直到走,袁朗二人沒說來幹嘛,樑文龍也不問他們是來幹嘛。
不過袁朗提着的黑袋子倒是不小心“忘”在了樑文龍的辦公室。
出了辦公室,樑曉磊忍不住納悶問道:“朗哥,送禮好歹也得說啥事吧?”
袁朗笑道:“送一次東西就說事,那豈不是交易意味太濃厚了?再說了,四百多一條的煙,最多叫禮尚往來而已!”
在袁朗說話的同時,樑文龍也打開了黑色塑料袋,其實在裡袁朗二人離開時他就看到落在沙發上的黑色塑料袋了。
從塑料袋裡拿出一條蘇煙,樑文龍笑了笑,他知道樑曉磊沒這種細緻心思,那主意一定是袁朗想的。
“這小子不簡單啊!滿大街都是禮品回收店,就算我不抽菸也好出手套現,而且價值不高,就算別人知道了也不算受賄的,聰明,聰明!”樑文龍心裡想着,就把煙放進了抽屜,然後拿起電話撥打內線。
“這兩天鎮上要是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我!”他吩咐道。
看在袁朗如此懂事且聰明的份上,只要不違背原則的事,樑文龍願意幫一幫的。
出了派出所,袁朗也沒走,就和樑曉磊一起去他家裡坐坐。
樑曉磊的父親也在市裡工作,由於有城鄉幹線,每天來回倒也方便,只是中午要在外面吃而已。
家裡就他媽媽自己,幫人穿些珠子之類的日用品換取生活費。
袁朗打量了下樑曉磊的家,農村有宅基地,二層樓蓋着,住起來倒也舒服,不過房子看上去半新不舊的,估計有些年頭了。
樑曉磊的母親見兒子來了
,真的是很高興,特別是兒子還帶了朋友來,他連忙招呼,瓜子、花生什麼的都端了出來。
把穿的珠子往桌子上一放,說道:“曉曉,你先招呼客人,我去菜市場買些菜,中午給你們做好吃的!”
袁朗從樑曉磊母親的話語中感受到了濃濃的母愛,以及農村人那種特有的質樸和熱情。
樑曉磊連忙拉住他媽,說道:“媽,別忙了,中午我們還有點事,要在外面吃!”
“那行,你們少喝點酒啊!”
“媽,我們不喝酒的!”樑曉磊似乎覺得這麼大年紀還被媽這樣說有些丟人,就拉袁朗進他的屋子,兩個人關着門聊天,期間樑曉磊還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約人中午吃飯。
午飯是在鎮上的小飯店吃的,農家菜,油水足、分量足。
豬耳朵、豬頭肉、紅燒排骨、大鍋燉的雞肉,一夥人吃的是不亦樂乎,老井裡冰鎮出來的啤酒喝上一口涼爽到毛孔裡。
大家也都是實在人,幾杯酒下肚後,就都談開了。
……
夜裡十一點,三輛渣土車在國道上呼嘯而過,隔得老遠都能聽到車子發出的巨大轟鳴聲。
這是博瑞土石方有限責任公司旗下的車隊,此時已經從城裡的工地拉滿了渣土,送往棄土坑。
打頭的車裡坐着兩個人,一個司機王凱,一個是押車的叫林帆,後面兩輛車也是這樣的搭配,除此之外車廂裡還有鋼管,可以防止路上有人搗亂。
王凱和林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晚上幹活確實辛苦,不過耐不住這活掙錢啊,而且車大,開起來安全,什麼車都得讓着他。
當開到小康鎮時,在一個路口轉彎處,忽然橫穿出來一輛桑塔納。
王凱連忙剎車。
因爲自重的原因,渣土車還是向前滑行了十幾米,地上留下一道黑乎乎的剎車痕,接着渣土車的車頭和桑塔納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袁朗只覺得劇烈的一震,接着他就打開車門,下車看了看桑塔納,被撞的後排已經癟進去一塊了,剛纔要是一個不小心,沒有操作好,那就是車毀人亡啊。
不過此時不是後怕的時候,他衝渣土車上的人吆喝了起來:“你們怎麼開車的啊?趕緊下來,賠錢!”
王凱剛想說什麼,林帆衝他擺了擺手,問道:“能衝過去嗎?”
王凱看了看,說:“不行,桑塔納卡着輪子了,加不了速!”
林帆點頭,拿出對講機對後面的車說道:“前面出了點事,都下來,帶着傢伙!”
說完他就打開門下車,見對方只有一個人,林帆笑了笑,揮着手中的鋼管說道:“你看是你自己把車讓開呢?還是讓我們動粗?”
如果對方是豪車,他還要忌憚一下對方的背景,但一個二十啷噹歲的年輕人開一輛破桑塔納,那就要吃定了。
他說話間,後面的兩個人也拎着鋼管上來了。
袁朗做出慌張的模樣:“我說哥幾個,可不能這樣,你們撞了我的車,總不能就這樣吧?咱們還是等保險公司來吧,到時該怎麼怎麼着!”
“你的時間不值錢,我們的時間可值錢着呢!”林帆說道,他說的倒是實情,渣土車就是靠走量賺錢的,多拉一趟就多賺一千多塊呢。
後面一個人見袁朗還要磨嘰,直接一棍子打在袁朗胳膊上,罵道:“他媽的,還不讓是吧?”
袁朗一下子跳的老高:“***的,欺負人是吧,哥幾個,都出來,有人欺負我!”
隨着他的話音,旁邊呼啦啦出來十幾個青壯小夥子。
“糟糕,遇到碰瓷的了!”這是林帆的第一個想法,他連忙從口袋中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給袁朗,“誤會,誤會,咱們看看這事怎麼處理,好不好?”
邊說他邊給己方的兩個人打眼色。
這些混混也不是白癡,明擺着形勢比人強,自然要說好話了。
其中一個混混已經開始給公司打電話了。
袁朗倒也不阻攔,他沒有接煙,說道:“我這車被你們撞壞了,車我也不要了,你們賠十萬塊好了!”
“十萬塊!”林帆大吃一驚,他立即陪笑道:“這位大哥,你瞧,我們是跟城南李老大混的,今後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您只管說句話。這車我看修修也就能用了,最多幾千塊吧?”
這句話說的就有水平了,說是今後有用得着的地方說話,其實就是自報家門,告訴你們這些傢伙們,別看我們人少,有後臺的。
接着願意拿出幾千塊和解,倒是算軟硬兼施了。
袁朗不吃這一套,他說道:“我管你什麼李老大王老大的,不給錢就報警!快,咱們報警,別給這些傢伙們逃了!”
這話說的林帆又有些摸不準了,按理說碰瓷的應該怕警察纔對啊,這些人竟然敢主動報警。
不過這也是他比較樂於看到的,畢竟現在形勢比人強,還是警察來了比較放心。
警察沒一會兒就來了,哈欠連連的,上來劈頭蓋臉的就罵道:“你們這些人啊,一點都不安生,都跟我回局子裡,備案!”
司機一開始還沒下車,警察就說道:“怎麼?沒聽到我說的話嗎?都跟我走,車鎖好!那麼大的車又沒人能給你偷走!”
林帆聳了聳肩,心想看來今晚是別想拉貨了,在路上他給李睿打了個電話,這種事得讓老闆知道,起碼得派別的車隊把工作幹好吧。
李睿此時早已睡下了,接了電話後,他不由的皺了皺眉毛,先是打電話找朋友問有沒人和小康鎮的官面有關係的。
但那種地方天高皇帝遠,找了一圈李睿也沒找到有關係的。
時間此時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這時林帆那邊又有消息了,派出所要求繳五千塊罰款,然後就放人。
“這羣蛀蟲!”李睿嘴裡罵着,也不得不派人去送錢。
……
派出所也乾脆,罰款到了,人就放了,而此時桑塔納那邊的事主也說這是個誤會,就都撤了。
這事讓林帆覺得有些蹊蹺。
等他們回到渣土車停的地方時,不由的都驚呆了。
三輛渣土車就好像是報廢品一般停在路邊。
輪子一個不剩,連備胎都被拆了下來,用磚頭在那裡支撐着,看上去搖搖欲墜。
再看別的地方,雨蛙刷不見了,後視鏡也被掰掉了,就連車頭大燈的燈泡都被人給拿走了,車牌也不見了。
基本上,除了發動機和拆不下來的東西,這三輛車都被拆的乾乾淨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