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雙鵰
火狐此時才覺悟到,自己犯下了一中最重大的錯誤。
不是那位保鏢捨身相救了柳清風,柳清風此刻已經到了陰曹地府,自己就會抱怨終生。
火狐才清楚,柳清風不僅不是漢奸,而是鐵骨錚錚的民族英雄。就是一身的浩然正氣,和不屈的民族氣節,才招來殺身之禍。
柳清風自幼就胸懷報效國家的雄心大志。青少年時期,將自己的志向轉化爲動力,發奮讀書。十九歲那年,以全國第一的成績考入進日本水稻田大學。
柳清風選定經濟與金融專業,就是看清了祖國落後的根源。他要吸取西方國家先進的經濟管理經驗帶回祖國,讓地大物博祖國走向富強。
偏在這時,日寇的鐵蹄踐踏到中原,貧窮落後的祖國更是面臨着生死存在的關鍵時刻。柳清風雖然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但是,義無反顧地回到了家鄉。投身到實業救國的行列之中。他變賣了家中全部家產,融資到英國設立一家銀行,成爲銀行的執行董事。
在他擔任銀行執行董事期間,積極地支援一些資金欠缺的中小型企業,幫助他們生產和發展。較短的時間內,他的努力,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可是,他那實業救國的夢想,不久仍被殘酷的現實粉碎了:祖國的山河在東洋刀的呼嘯中,一塊一塊地被插上了膏藥旗,一個又一個的廠礦企業內,咆哮着日寇的叫罵聲。
柳清風雖然憂心重重,卻沒有氣餒和沉淪。他以電信聯繫的方式,向海內外愛國人士發出集資和募捐資金,支援抗日的倡議。銀行就是接收和調撥抗日籌集資金的中轉站,誰主張和積極地抗日,他就會分期分批地將資金支援誰。國民黨的軍隊得到過他的援助,地下黨也得到了他的支援。因此,不論是國民黨還是地下黨,都在明裡暗裡保護着柳清風。
柳清風旗幟鮮明的抗日行動,讓日寇恨之入骨,卻在一時間裡對柳清風是無可奈何。銀行處於英租界,銀行所處的城市還沒有淪陷,又有國民黨和地下黨的保護。日寇想向柳清風下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血腥和殘忍,是日寇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本性。他們對刺殺柳清風的決定從沒有改變。日寇情報機構,將刺殺柳清風的指令下達給潛伏特工山口郎,也就是陶瓷商人童老闆。
山口郎幾經深思熟慮,醞釀出眼下這個一箭雙鵰的刺殺柳清風的計劃。
山口郎潛伏多年,瞭解周圍的情形,早就知道火狐就是日本人的死敵。既仇恨漢奸,更仇視日本人。因此,他要借火狐的手殺死柳清風。
山口郎只聽過火狐的傳說,卻沒有看見過火狐,但是,他經過很長時間的明察暗訪,隱約地掌握了董懷秋與火狐的關係不一般。他相信,只要了董懷秋,火狐不久定然現形。在火狐除了柳清風后,自己再消滅火狐,肯定是易如反掌。
董懷秋當然不清楚童老闆是日寇潛伏的特工,更不清楚山口郎的險惡用心。不是在無意中會見了小時的夥伴江峰,他們完全中了山口郎的陷阱,充當了山口郎的殺手。
董懷秋在準備進入柳清風的住房的時候,在衚衕裡會見了江峰。在他認爲,這是無意中的相會,其實,江峰此行的目的,就是奉命將柳清風轉移到根據地。
江峰是五峰山武工隊隊長,接到上級的情報和指示:火狐中和董懷秋中了日寇特工的詭計,正準備刺殺柳清風。日寇既然已經露出了鋒芒,柳清風再也不能繼續在銀行工作,務必確保將柳清風轉移到根據地。
江峰只是向董懷秋揭露了山口郎的真實面目,以及這次陰謀的本質,沒有徹底地將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言明。急忙向董懷秋交待了後面的行動方案後,催促董懷秋火速趕往柳清風的家。
剛纔從柳清風居處傳來的一陣子的槍聲和爆炸聲,彷彿是來源於江峰的胸中,震得他差點昏了過去。他帶領五名隊員快要衝到了柳清風的居住地點,直到看見董懷秋揹負着一個人向預定方向跑來時,心裡才感覺到一點的輕鬆。急忙轉身回到衚衕,接應董懷秋。
火狐既是憤怒,又是自責。力排衆人的勸阻,撕下了柳清風的衣袖,沒有半點猶豫地抓着臂膀,一鼓作氣地吸盡了柳清風傷口中的血液。柳清風在痛苦中甦醒過來。
火狐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臉面上,聲音近乎顫抖地說道:“柳董事長,你就狠狠地踢上我們師徒幾腳吧,這樣,我心裡也好受一點。我真是越老越糊塗,打了半生的鷹,這次卻讓鷹叼了眼。山口郎他孃的就是陰險,讓我險些錯殺了你。你等着,我就去將他的頭顱提來!”
“火狐大俠,今天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如同是火中搶燈草一般地救回了柳清風董事長。你也不要憑意氣用事,山口郎是特工出身,行爲處事陰險狡詐,說不準,他就在暗中窺視着你們的行動。真的如此,這個地方就很危險,我們得帶領柳清風董事長趕緊離開這裡,以防不測。你們是暫避鋒芒,一時間裡遠走高飛。”
江峰的話說得很快,邊說邊吩咐隊員取下一扇門板,將柳清風放在門板上,兩人擡着門板,三人分前後保護着擔架撤離出房間,衝進衚衕。
這時,從衚衕的兩端傳來了紛沓的腳步聲和吶喊聲,不時還傳來三兩聲的槍聲。
“趕快回到屋裡,關緊門戶,趕快砸開後牆的窗戶,力爭從那裡撤出去。”
江峰臉面上沁出一層汗珠,但神情鎮定。雙手握着雙槍守護着門口,側着腦袋,從門板間的縫隙中,窺視着屋外情形。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門外吆喝和衝撞院門的不是山口郎他們的人,而是一羣國民黨的士兵。柳清風也是國民黨保護的人,他們怎麼會追殺柳清風?
江峰一時沒有想到,這也是山口郎的陰謀。
山口郎得知董懷秋救走了柳清風消息,是有片刻的震驚,但馬上鎮定了下來,急忙起動自己早已制訂好的第二套刺殺方案:立即派人去城防司令部報告,柳清風被地下黨刺殺後,屍體也被搶走。
城防司令部正在追查剛纔發生槍聲和爆炸聲的根源,此時又得到了如此的情報,當然是深信不疑,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即調兵遣將,直奔衚衕而來。
江峰沒有考慮出其中的原委,也沒有精力和時間讓他去考慮其中的原委。從眼前的情形中,他已經看到了事情的結果:一場血戰是在所難免,雙方力量懸殊如此之大,別說是全身而退,是否能救出柳清風,也是難以預料。
“火狐大俠,既然陰差陽錯地走到一起來了,我江峰只有強求你爲我們辦完一件事情:要求你們盡最大的努力,將柳清風董事長送到五峰山。洞口已經打開了,我們掩護你們趕快撤離出去。”
江峰說出就此話語的時候,院子的門板已經被士兵們撞開,一陣密集一陣的子彈正瘋狂地向屋內傾泄。四名隊員不用江峰的指示,各自選擇着射擊的位置,開槍還擊。
“快走!我求你呀火狐大俠!”江峰在吼叫。
火狐想說的話語,在江峰的吼叫聲中嚥了回去,趕忙行動起來。他吩咐董懷秋抱着柳清風,自己一手抓着地面上的門板,揮臂將門板從洞口中丟了出去,同時,身如穿林之燕,飛出洞口,空中接住門板。轉身接過董懷秋從洞口送過來的柳清風,放在門板上,與董懷秋一前一後,腳底生風一般從後面的巷子裡衝了出去。
那間屋內的槍聲激烈地叫囂了一陣子,不出十幾分鐘的時間,槍聲就稀落了下來,片刻就消停了下去。
“山口郎!火狐在十天裡沒有砍下你的腦袋,火狐就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火狐的牙齒咬得下嘴脣鮮血淋漓,衝出城外時,扯着嗓子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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