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俗世人間

“爺爺,爺爺。”稚嫩的呼喚聲從下面傳來,面對這種稱呼他也只能感慨一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公公,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兒媳應該準備一桌宴席爲您洗塵纔對。”身穿對襟青衣,頭髮盤起用三根珠玉髮釵固定,很有幾分管家人風度的梨花恭敬的行禮,同時把孩子從懷裡放下來,讓他跪下給鍾飛磕頭。

“沒關係,我昨晚子時纔回家來,轉眼間已經兩年了,沒想到瑞麟竟然這麼大了,還會叫爺爺了!”鍾飛嘆息一聲,伸手出來講磕完頭跑到他腳下的小孩子抱起來,這小傢伙纔不過兩歲半而已,但身子卻和四五歲的孩子差不多,口齒伶俐眸光清澈靈動,顯然無論是身體還是智力都相當的出色。

“瑞麟的名字是您起的,也多虧了您的福氣,這兩年來從來也沒生過病,我正琢磨着請個師傅來教授他讀書認字呢?”少婦喜笑顏開,對自己的兒子滿是寵溺,驕傲非常。

“也好,你看着安排就是,等着孩子五歲,我就開始教授他武功。可惜這孩子沒有父親,你卻是要更加費心一些。”鍾飛嘆息一聲,將孩子放回他母親的懷抱。

時光流逝,轉眼間三年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這棟位於天南的宅院卻一直保持着平靜。三年前鍾飛在獲得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後,終究還是處理了鍾離蒿,並且停止了和神宵宗嶽子道之間的交易,將自己深深的隱藏了起來。

不過爲了讓這個莊園比較普通,他動手清洗了幾個人的記憶。當初他指使侍女梨花給鍾離蒿破處,藉助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得到了不少秘法口訣,最後這侍女梨花竟然懷孕了,孩子當然是鍾離蒿的。對此鍾飛並沒有斬草除根的念頭,只是抹消了他指使梨花的部分記憶,現在這個女子還以爲當初的小白少爺是癡呆,而且在鍾飛不在的時候突發狂病失蹤了,自此之後再也沒有找到。

這也算是補償吧,這個女子如果不是這樣,這一生恐怕也就是個侍女玩物,但現在卻是這附近最大莊園的女主人。鍾飛大部分時間並不在這裡,她掌握着這個莊園的一切;不過這女子倒是很賢良淑德,每當鍾飛回來之後就立刻將權力返還並且早晚請安十分孝順。這也是正常,畢竟在她的意識中鍾飛就是她的公公,她兒子的爺爺。

“瑞麟雖然沒有父親但還有爺爺,公公您既然回來了,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少婦笑的有些勉強,當初雖然是因爲好處很功利的和鍾離蒿好了一段,但或許是女人的天性又或者是那段記憶消失的原因,她竟然十分留戀鍾離蒿,也一直派人在尋找他。

“梨花,你如果覺得辛苦,可以招贅個好男人進來,這點你不必顧忌,我並不會在意。”鍾飛稍微遲疑,還是開口說道。說起來鍾離蒿還是他的仇人,他的老婆再嫁也沒什麼,不過這話說出來還真有點彆扭了,或許是懷裡這孩子叫自己一聲爺爺的緣故吧。唉,說起來兩世輪迴年齡也還沒超過三十五呢,還是處男就當了爺爺,世事真是離奇。

“公公,您對兒媳的憐惜真是令兒媳不勝感激,不過改嫁之事請您不要再說了,且不說瑞麟的父親只是失蹤了,就是他真的死了,我也是鍾家的兒媳。生是鍾家的人、死是鍾家的鬼,兒媳雖然是貧門小戶出身,但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女人啪的一聲就跪了下來,義正言辭神情激昂的如是說道。

“好,好,你站起來吧,這件事我再也不提了。”鍾飛擡手一揮,真氣自動將她攙扶起來,轉移話題道:“準備點吃的吧,你和瑞麟似乎也沒吃早飯吧。”看着女人行禮然後向後院走去,鍾飛心中一陣糾結,這可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唉,紅塵俗世,自己也需要一個地方落腳,暫時就先充當一把長輩吧。

正如自己當年所預料的,當人的境界提高到先天之後,尋常打坐就是半天,如果潛心修煉幾個月的時間都似乎只是一兩天的功夫。一年前他和進入紫宵派的陳英尋聯絡之後,就前去了雪禪山進行修煉。通過梨花從鍾離蒿那裡得到的幾分秘籍口訣,除了紫宵神雷劍煞的前三層之外,還有一些掌心雷之類的小法術,最珍貴的卻是一篇修養精神靈魂的秘法。

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鍾飛之所以能夠一路舒暢的走下來,屢次化險爲夷並且越來越強大,依靠的就是他得自天龍世界中的入夢心法。但是在這個世界,秘籍功法的確不少,但都是從人體經脈丹田而行,針對精神靈魂修煉的法門卻是從沒見過,所以他下定了決心,根據自己修習入夢心法的經驗,不斷的精研,最終將兩門功法融合一體,形成了新的入夢心法。自己倒是沒覺得時間過得多快,但回來之後卻發現已經兩年多過去了,自己走的時候嬰孩還在襁褓之中,現在卻是滿地亂跑了,真是令人感嘆。

呵,鍾飛平伸右掌頓時一個紫紅光芒繚繞的圓球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裡面有劍煞和電光不斷遊動。時間過的雖然快,但實力增強的更快,紫宵神雷劍煞結合邪道血光大法創新出來的紫血雷光,雖然剛剛修煉出來,但威力絕對不下於當初封印在玉戒之中的紫宵神雷劍煞了,憑他現在的實力上下一趟紫宵派無聲無息,甚至一夕覆滅這個門派也不是難事。

不知道陳英尋那傢伙現在如何了,當初他返回天南陳家立刻成爲了旁支中的領軍人物,喝了神仙酒後鍾飛更是幫他進行了第二次的伐經洗髓,讓他的修煉速度一日千里,用了一年的時間就被選入了紫宵派的內堂,不知道這傢伙現在經營的如何了。

一年前鍾飛就幫助他步入了後天境界,現在這傢伙應該是在紫宵派炙手可熱吧,只要足夠努力說不定半隻腳踏入先天了。憑他的心機,說不定真的有機會被選入神宵宗,到那時候就算是成功埋入棋子了。

爲什麼會如此自信,陳英尋如果進入神宵宗或許就翻臉不認人了!如果不是鍾飛幫他進行了伐經洗髓,或許真的會那樣,陳英尋這種狡猾有野心的傢伙,根本不是可以依靠原來的一點恩德就可以收攏的。只是這傢伙之所以能夠被人稱爲天才,進步神速都是因爲鍾飛,等他進入先天之後就知道瓶頸會有多麼巨大了。

這也是很正常的現象,雖然經脈破碎丹田重聚這個法門是鍾飛親身得到的經驗,應該算是獨創,但那些大門派未必就沒有這些類似的法門。依靠灌頂成爲高手的江湖上還是有的,但同時他們基本上不能進步,終生只能停留在那個階段,甚至還有後遺症。陳英尋是鍾飛親自下手,其他人看不出來,但他自己最終能夠感覺到瓶頸,想要突破,想要繼續獲得力量,到時候必然要依靠鍾飛。

一邊思考着一邊向前廳走去,這兩年鍾氏莊園似乎又改建了不少,地方比以前大了很多。

“老爺,老爺,您回來了啊,真是想死我了。”轉過彎來,就看到兩年前的老管家被年輕人攙扶着走了過來,給鍾飛跪下行禮道。

“這才兩年不見,你倒是老了不少。”鍾飛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以前這老頭可是爲了他的一些動作嚇的心驚肉跳。

“老爺是神仙中人,和我們可是不同,這兩年老寒腿根本不能動彈,少奶奶慈悲,讓我兒子頂替了管家的職位,讓我修養在後花園裡。今天聽說老爺回來了,就立刻來見老爺了。”老頭一臉自豪的笑道:“別的不說,老爺您喜歡吃些什麼,這些小輩們可一點也不知道,我這就去教訓他們,居然不知道先給老爺準備參茶!”

“哈哈,難爲你記得,看來老爺我需要給你些賞賜才行,或許有點痛,你稍微忍忍!”鍾飛哈哈大笑起來,這老頭還真有趣,那時候他剛剛進入先天境界,正好辟穀不吃東西,就是讓他泡些參茶來喝,沒想到還當真了。今天他心情不錯,隨手一拍體內真元轉化成爲真氣,洶涌而下將他下半身的經脈全部通開,不要說老寒腿了,就是癱瘓也能夠活蹦亂跳下輩子了。

“啊,我能跺腳了,啊,能跳了!”老管家是知道當年鍾飛厲害的,此刻覺得劇痛過後下肢火熱,活動之後發現竟然能跑能跳了,他自然是高興的要死,這一年多來大部分時間都只能躺着坐着,膝蓋劇痛現在可以重新活動了,何等驚喜。

“謝謝老爺的大恩大德,王勝利這輩子竭盡全力效忠鍾家,以報恩德!”老頭蹦跳了一陣子,這才反應過來給鍾飛跪下。他旁邊的兒子開始還只是恭敬,現在也喜笑顏開的跪在地上,一臉的崇拜驚喜。

“好了,好了,去給我準備參茶吧,不要跪在這裡了。”鍾飛擺擺手,吩咐他們爺倆站起來,看着他們急匆匆的去給自己準備參茶,不由得扯出一絲微笑,這個人間偶爾來一趟也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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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在上,隨手甚至可以掌控一個普通人的命運,承受了他們的頂禮膜拜,說實話鍾飛的心情還是相當舒爽的,以至於他都哼哼了兩聲前世的歌詞,不過很快前面傳來的爭吵聲讓他皺起眉頭來,聽到喊罵心情當然不怎麼樣了。

“怎麼回事!”只不過一個瞬間,鍾飛就出現在了前廳,然後看到一個身穿大紅綢袍,戴着祖母綠鑲嵌包巾的中年女人扯着個胖子破口大罵,髒言穢語讓人不勝其煩。

“你是老爺?”一個昨天隨着管家見了鍾飛一面的僕人愣了愣,小聲的疑惑道。他們都是在鍾飛離開之後才招入了莊園,而鍾飛現在也不過是少年模樣,當然十分遲疑,畢竟孫子都三歲了。

“你是哪根蔥,居然管老孃的事!”中年女人指着鍾飛就破口大罵起來。

“你是誰,這鐘家是我掌中之物,哪裡輪的到你來放肆!”鍾飛反倒是稍微冷靜下來,剛纔幾乎忍不住出手摧毀眼前的一切,看來這心境着實有些不好控制,也怪不得鍾離蒿如此的囂張跋扈。

“鍾家是我小姑子的,你算個屁!”中年女人毫不猶豫的就反口罵道,隨後才遲疑下來,鍾家的主人?

“真的是老爺,老爺您好!”那個開始遲疑的僕役這才反應了過來,開口問安道。

“哦,原來是親家公,您怎麼回來了!”撒潑的女人這才扯出一絲笑意,不過言語上沒有絲毫的敬意。

“這是怎麼回事,你來說!”鍾飛目光轉到那個認識自己的僕役身上沉聲道。

“老爺,這潑婦是少奶奶的嫂子,被抓的那個是少奶奶的堂弟,最近咱們院子裡面要種一些花草,這件事情少奶奶交給了她堂弟,這婆娘卻不幹了,結果剛纔碰上就吵鬧起來了!”那僕役被鍾飛目光注視,只覺得有泰山壓頂,什麼思想都沒了,跪在地上就說了開來。

那婆娘平時就很討厭,總是想方設法的佔便宜,不過如果他神志清楚必然不幹這麼開口,畢竟這是少奶奶的嫂子,老爺雖然是這莊園主人,但平時根本不在都是少奶奶當家!可是現在卻覺得面對老爺好像面對神靈,下意識的就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公公,公公,您快點進去休息吧,這些麻煩事免得您費心,我來處理就是!”這個時候梨花也趕了過來,她當然知道自己這嫂子的脾性,但她更知道自己的公公是武者,而且還是很厲害的隱士,根本就不屑於搭理自己嫂子那種俗人,這婆娘真是白癡,這個莊園平時自己當家還不是因爲公公不在乎!如果招惹了公公,你就回農村種地吧!

“竟然罵我潑婦,來人啊,給我揍那小子!親家公,您看看這下人,真是粗鄙!”中年女人竟然還來勁了,一揮手後面幾個青衣僕從就走過來,居然就想從鍾飛面前抽人,可見平時被這女人指使慣了!

“你們跪下,我就饒了你們!”神佛還有三分怒氣,更何況現在的鐘飛,普通人在他眼中現在更近似於螻蟻,這莊園雖然是陳英尋弄的,但一直被他看到是自己的地盤,居然有噁心的蟲子叫囂,怒氣頓時充斥了頭腦。

這個!幾個僕人停了下來,面面相覷,還有的回頭去看那中年女人。

找死!鍾飛憤怒的拍出一掌,左邊的兩個人直接飛出了二百米砸在了牆上,然後青磚圍牆也隨之崩潰,最後的景象就是兩個人變成了兩攤肉醬!

哼,鍾飛再次冷哼一聲,剛纔雖然強行抑制了怒氣,但還是將圍牆給毀掉了接近一半,接下來就再加強些控制,不要損傷了圍牆弄得不好看。緊接着他變推爲拍,好像無形的大山從空中壓下,右邊這三人直接被砸入了地下十幾米,同樣是肉醬!

“來人,打斷這女人的手腳,然後丟出去!”鍾飛冷哼一聲,發佈了命令。

巨大的恐懼降臨了人間,包括梨花在內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癱倒在了地上,這簡直就好像幾隻螞蟻打架,突然又老虎參與了進來,輕鬆的踩死了幾隻。

“我數到三,如果沒人動手,你們就全部滾出這個家!”鍾飛微微皺眉,再次開口道。

剛纔的恐懼讓所有人幾乎停止了呼吸全身癱軟,現在降臨的恐懼讓剩下的僕役全部立刻跳起來,瘋狂的揮動拳頭向紅衣服的女人砸去,當然所有人都砸的她的手腳,即使精神有些恍惚,也沒人敢違背鍾飛的話語。

“這個家是我的,我不在的時候也是鍾瑞麟做主,你們以後都要記住了!”鍾飛晦氣的擺擺手,封閉了中年女人的慘叫,抱起旁邊捂住眼睛的三歲小兒,向裡面昂然走去。

唉,剛纔竟然沒有剋制住自己,對付這種凡人本來不應該使用這種力量,隨隨便便就能夠將他們碾死了,這種情緒對心境可不好!鍾飛心中暗自檢討,不過最後他還是抑制住了心情,他手中其實已經浮現了十幾道劍氣,下一刻就能夠將那惹他生氣的源頭,那潑婦碎屍萬段了。

不是好兆頭,善惡倒不是問題,關鍵是心緒意識的控制問題,這方面果然很容易出現問題,如果處理不好怕是有着走火入魔的危險!就這一次吧,接下來還是少搭理這種俗事比較好,鍾飛心中警告着自己。

“公公,請您原諒我!”少婦從後面追了上來,跪在後面喊道。

“要求情麼?”鍾飛轉頭問道。

“萬萬不敢,只是祈求您的原諒,我以前實在是太得意忘形了,我那親戚哪裡配在這鐘家撒潑,我現在就把他們都趕走!”女人磕頭不已,剛纔的事情把她嚇壞了,更多的還是恐懼。她本來就是侍女出身,只是因爲鍾飛擡舉,如果被討厭了,說不定立刻被趕出家門,即使鍾家繼承人是自己所生也沒用。

“你看着辦吧。”鍾飛淡淡迴應一聲,對於這些普通人他其實不怎麼在意,只是自家地盤不希望看到令人噁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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