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五回來了嗎?我迷迷糊糊都想着,要是他進來看到我沒有去機場會不會懷疑?他相信我只是睡着了嗎?
門響的聲音更大了,不像是用鑰匙在開門,難道有人強行想要進入?是誰,記者?強盜?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要睡覺,我好睏,眼皮好像有一千公斤那麼沉重,我沒有力氣睜開。
有人在搖我,搖得好厲害,我覺得整個人好像被推到了浪尖上一樣,但是我醒不過來,有個聲音在召喚我,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的一切煩惱,恐懼,困惑都會消失,你變得跟羽毛一樣輕盈,會在藍天上翩翩起舞。
昏昏沉沉中,我的身體離開了牀,這就要開始起飛了嗎?我覺得自己快要羽化,靈魂在掙扎着想要跟身體分開,卻又有一絲絲牽絆拴住了我。
飛起來了,可是卻不自由,我覺得自己像一個風箏,總是有人在拉扯着,飛不高飛不遠。
偏偏倒倒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亮光,很亮很耀眼,我不舒服,我要遮擋住眼睛,可是我的手在哪裡,爲什麼我無法支配?
突然,我好像重新回到了地面,有人用什麼東西捅進了我的嘴裡,喉管,食道,胃,我忍不住一陣噁心,感官受到的刺激傳到了大腦,痛,好痛!
不知道是什麼水被灌了進來,我的整個內臟都在抽搐,肚子裡面翻江倒海,我不行了,我要吐!
酸性液體返流到了我的喉嚨,強烈的衝撞下,我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眼睛彷彿被施了魔法一樣猛的睜開,我看到了什麼?無影燈,戴着口罩的人,透明的手套,他們要對我怎麼樣?
這是幻覺?故去的人不是會到奈何橋喝孟婆湯嗎,可這是什麼滋味,讓我眩暈,痛苦!
“睜開眼睛了,快,再灌!”在我眼前晃悠的人發出了新的命令,我的肚子裡又被冰冷的水沖刷着,讓我感到無比的憤怒,你們怎麼可以強行洗去我的記憶?
三生石呢?望鄉臺呢?我過去的人生都不讓我回顧一下就這樣抓我進地獄?
“加大劑量,催吐!”
吐?爲什麼又要我吐?他們反悔了?不要收留我?那我將會去哪裡?
我想張嘴問個明白,可是喉嚨裡的東西堵住了我的話,我翻着白眼死去活來。
“行了,終於把胃裡的東西都洗乾淨了,現在把管子抽出來,給她注射一些消炎和養胃的藥物。”
終於輕鬆了,我整個人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樣,軟綿綿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一隻布口袋。
“擦一下她的嘴,清理一下口腔,不要被粘液影響到呼吸。”
我還能呼吸?試着吸了一口氣,真的!我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這究竟是哪裡?
沒等我想明白,又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依然還是迷糊的,眼前一片白色,天花板,日光燈,牆壁,不對,怎麼還有空調和電視?
“你醒了?”有人在說話,聲音是那麼的熟悉,我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這不是喬子軒嗎?他怎麼會跟我在同一個時空?
我努力把眼睛睜大,看到了喬子軒的臉,他的濃眉,他高挺的鼻樑,還有焦急的眼神都是那麼真實。
這是怎麼回事?我擡起手,輕輕的在他臉上撫摸了一下,溫潤的觸感讓我好像被電到了似的顫抖了一下。
“你,你,我,我,這是我們在哪裡?”我發現自己的語言能力有些缺失,說話的時候不受控制。
喬子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抓住我的手:“醫院!你這傻瓜,怎麼會想到自殺?”
我迷惑的看着他:“自殺?”
“居然吃了那麼多安眠藥!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死定了!”喬子軒的話喚起了我的記憶,是啊,我就是打算吃安眠藥死去的,爲什麼又活過來了?
這時候我才驚覺之前看到的不是黃泉,而是急救室,那些人也不是地獄使者,只不過是醫生和護士!
爲什麼要救我!
“死,對,我想死。”我喃喃的說,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滴落在枕頭上。
“白癡!死了不是便宜了那些傷害你的人?聽我說,這事不會這麼算了的,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喬子軒沒有鬆開我的手,反而握得更緊。
他的溫度和他說的話,讓我感覺到了無比的委屈,眼淚決堤一般的洶涌而出,我想要剋制但是卻沒有辦法,身體也忍不住狂抖起來,病牀都被我弄得發出吱吱的聲音。
喬子軒乾脆把我扶起來,緊緊的抱在懷裡,輕輕拍着我的背,溫柔的低聲的呵護我:“哭吧,哭完之後就舒服了!”
我閉上眼睛,環抱住他的腰,頭擱在他的肩膀上,痛痛快快的把這幾天壓抑的憤怒和心酸全都用淚水潑灑出來。
喬子軒的胸膛很寬厚,我貼着他,感覺到了他的心跳,咚咚咚的,很有力量,這給了我勇氣,讓我不再想着去死。
好半天之後我才慢慢的平靜下來,可是我卻捨不得放開他,感覺他就是我的依靠,我的港灣。
沒有時間考慮這是怎樣的情感,我暫時只想躲在他的羽翼之下,獲得安全的庇護。
“哭夠了?”喬子軒鬆開手,我終於清醒過來,不能這樣,他不屬於我。
“嗯。”我靠在牀頭,拭去殘餘的眼淚。
喬子軒深深的凝視着我:“不再有可笑的念頭了?”
“嗯。”
“你啊,讓我怎麼說纔好!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傢伙!”喬子軒替我整理了一下輸液瓶,仔細檢查了一下我的留置針。
看到一切都還好,他捏了一下我的臉:“都瘦成什麼樣了!你出事之後應該馬上告訴我的!”
我有些害羞,他很少表現出這樣溫和的樣子,真的讓我不習慣,可心裡又覺得隱隱的甜,也許就是這種反差纔會令人特別有感觸吧,我給出解釋。
“對了,你怎麼會突然回來?不是在歐洲嗎?”我想到了一個問題,當我服下安眠藥的時候,距離給他發短信之後不過兩個小時,他怎麼會破門而入並且及時的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