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景城是很冷，送她出去過冬也好！”夏程晨隨口道。
“她記掛你呢，回頭給她打個電話吧，你和我怎麼樣是一回事，和她沒必要不來往！”祈胤道。
夏程晨就有些臉紅，感覺自己很小氣似的，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一時就沒話了，前一刻還吵着要離婚的人，怎麼也不可能親近起來。夏程晨看着前面，看祈胤熟練地在車輛之間穿梭，她和祈胤一樣，就想着要是呂茹不出事，此時兩人是不是把離婚證領了償？
那以後，是不是老死不相往來呢？
自己去了法國，他留在景城，和榮淼淼在一起，還是和別的女人生兒育女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搖搖頭，人家怎麼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他終究不屬於自己！
半小時後，車終於開到紅樓，夏程晨沒等車停穩就開門下車，邊對祈胤道：“對不起，我和你的事只能改天辦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進去了！再見……”
她說完就趕緊跑了進去，祈胤怔了怔，卻沒急着開走，想了想，把車停好，就跟着走了進去。
夏程晨在景城也沒幾個很親的人，外人遇到這樣的事都會幫忙，沒道理自己是她男人……就算快是前夫，幫個忙也是應該的！
他才走進門，就聽到夏程晨壓抑的哭聲：“奶奶……奶奶……我回來了，你別嚇我，你……你怎麼樣？”
祈胤趕緊衝了進去，就見夏程晨跪在牀前，呂茹大睜着眼，死死地抓着夏程晨的手，那瘦的都凸出筋的手像雞爪一樣，指甲都掐進了夏程晨手背中。
“文……文舉……”呂茹喉頭作響，吐出來的話模糊不清，眼睛如死魚一般光澤黯淡，卻還死死地盯着夏程晨……
祈胤自己也沒多少經歷過老人死亡的經驗，看着呂茹的樣子也有些不知所措，還是上前半跪下來扶住了夏程晨的肩。
夏程晨轉頭看到他，低低地哭起來：“奶奶是不是還有什麼心願沒了？”
祈胤心一動，伸手去拉住呂茹的手道：“奶奶，夏文舉很快就會放出來的，審查結果出來了，他沒事，全是董娟搞的鬼！都查清了，他出來就會來看你的！”
呂茹看着祈胤，脣角慢慢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又擠出了兩個字：“夏……源……”
夏程晨無語，呂茹這有沒有貪心了點，夏文舉沒事，還要夏源也沒事嗎？
“夏源也會出來的！”祈胤安慰道，反正刑滿總會出來的，他也不算說謊。
呂茹抽搐了幾下，眼睛就慢慢合上了。
“奶奶！”夏程晨感覺她抓住自己的手鬆開了，就急叫起來。
祈胤搖搖頭，輕輕拍了拍夏程晨的背，輕聲說：“她去了……”
“呂茹！”趕來的舅姥爺才進門就聽到祈胤的話，趕緊跑了過來，看到這個十幾年沒見的妹妹已經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眼淚就流了出來。
“晨晨，趁沒僵硬我們給她換衣服吧，你先出去吧！”舅奶奶看到這一幕就拉了拉夏程晨。
祈胤趕緊扶起夏程晨，看了看兩位老人，就勸道：“我們先出去吧！”
他半扶半抱着把夏程晨拉了出去，舅奶奶趕緊讓自己帶來的兩個女人幫忙換衣服。
夏程晨茫然地被祈胤拉了出去，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就呆呆地站着。
祈胤最受不了她這樣子，忍不住將她抱進了懷中，安慰道：“沒事，有我呢……”
說出這話，祈胤心裡就有些疼，自己對她說了多少次這話啊，他不記得以前說這話是什麼心態，至少現在，他是最真誠的，他願意讓她依靠……
夏程晨把這話也聽進去了，一瞬間想推開他，他都不要她，說這話不虛僞嗎？
可是，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溫度，她鼻子一酸，沒骨氣地貪戀着這份溫度，捨不得推開他！
就讓我脆弱一會，最後一次，以後，這懷抱不會再屬於我了！
夏程晨自己安慰着自己，低了頭任由他抱着。
祈胤心裡也是五味俱全，開始只是想安慰她，後面就是捨不得放開了。
就這樣抱着她，直到舅奶奶給呂茹整理好走出來，夏程晨才本能地推開了他迎了上去。
“舅奶奶，要做些什麼，我都不懂，你說，我來安排！”夏程晨和舅奶奶就商量起怎麼給呂茹辦喪事。
祈胤懷中空落落的，他看向夏程晨，突然覺得自己好傻，他根本捨不得放開她，爲什麼要聽她的去離婚呢！
那是他老婆，他和她鬧彆扭，賭氣，都是任性的，孩子氣的！
他已經是成年人，怎麼能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賭呢！
有問題把問題解決了，何必非要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呢？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想要的是她陪在身邊，家裡又有她的笑聲，她忙碌的影子……
祈胤這邊想着，夏程晨已經和舅奶奶商量好了，明天就是年三十，大過年的也不好辦的太周全，何況夏家也沒多少親戚是真心對他們的，就一切從簡吧！
夏程晨找了電話打給殯儀館，讓人家來把遺體拉過去，明天火化，儘量明天把一切都弄完。
通知親戚也是夏程晨打電話通知的，她現在是夏家唯一能主持事務的人，自己不出面也指望不上誰。
她先打電話給程愫，說了呂茹死了的事，程愫一聽就急道：“那我這就定機票趕過來！”
“媽，你不用來了，你和爸都離婚了，不來也沒什麼！何況，這大過年的，程東和段峰他們也要你招待，你就別來了！我自己能處理，還有舅奶奶舅姥爺幫忙，我這邊沒事的！”夏程晨道。
反正就算有人說什麼，程愫以後不回來，聽不到就算了！
程愫最後沒堅持同意了，一來等自己趕過去也是明天下午的事了，葬禮都結束了，二來夏家那些親戚她也不樂意見，自己半輩子都侍候了呂茹，也不急於人死了表現。
夏程晨掛了她的電話，想了想還是通知了夏瑩瑩，不管怎麼說，她也算呂茹的孫女，來送呂茹最後一程也是應該的。
電話打通，夏瑩瑩沒等她開口就陰陽怪氣地道：“喲，這是越洋電話嗎？怎麼，邀請我去參加你另一個婚禮嗎？”
夏程晨懶得和她費口舌，直接道：“奶奶死了，明天上午火化，你要有心就來參加葬禮！不想來也行！”
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
夏瑩瑩在那邊愣了一下，沒想到呂茹竟然死了，她就有些心慌起來，自己把呂茹的錢都騙走了，夏程晨不會找自己要回去吧？
想了一下，她又自己安慰自己，反正呂茹給自己錢又沒留下證據，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沒拿過，夏程晨也拿自己沒辦法。
安慰了自己，她又想起了紅樓，那房子她已經找人評估過了，現在最少能賣一千萬，這房子不能便宜了夏程晨，她也是夏家的女兒，該分一份！
這樣想着，她趕緊換了一身黑衣，就開車過來。
祈胤見夏程晨忙着，就打電話給左溢，讓他去陵園那邊挑塊墓地。
左溢一聽就奇怪地問道：“這大過年的讓我去買墓地，給誰的？”
“呂茹死了，計劃明天把喪事全辦完，你趕緊去落實了，否則人家明天放假都找不到人！”祈胤吩咐道。
“哦，夫人的事啊，那你們和好了？”左溢高興地問道。
“還沒……但也不遠了！別廢話了，趕緊去辦！”祈胤道。
“原來是想討好夫人啊！行，那我馬上去，買多少標準的？”左溢嘮嘮叨叨地問道。
“幾萬以內吧！”祈胤不是小氣的人，只是覺得夏程晨會同意的，夏文舉還在審查，他母親的墓地要是高的離譜，對他也不好。
“知道了！”左溢掛了電話就趕緊去辦。
舅奶奶按鄉下的規矩吩咐人去買紙錢，白花，香燭，夏程晨在一邊記着看有沒有遺漏什麼。
祈胤則被舅姥爺使來使去，把客廳裡紅色的東西都收起來，弄個小靈堂，他也不嫌煩，耐心地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