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心時間,季薇主動說到樓下去看看情況,讓做boss的人自己去開解他忠心耿耿的小秘書。
夏天到隔壁的玻璃餐廳要了兩隻礦泉水,把蘇熠晨推到長椅邊,她自己在長椅的一端,擰開瓶蓋,一口氣把瓶子裡的水喝掉大半,長長的舒口氣,順暢!
“其實我還好。”背對海景,頭頂繁星,她先做了個狀態評估,表情很平靜。
這世上受着感情困擾的人多了去了,雖然都是不痛不癢的難受着,可誰能像她這樣,有分分鐘資產浮動以‘億’來計算的老闆親自安慰?
單從這點來說,她賺到了。
論:自我價值的體現。
“跟我說說吧。”蘇熠晨擺出聆聽的姿態,撇開上下屬的關係,他們是朋友。
夏天轉頭將他看了看,好像從老闆的臉容上讀取出些許信息,旋即,抿着脣擠出個感謝的笑容,不確定的問:“大概都是天意弄人?”
“怎麼說?”
“因爲我認識樂慕炎的時候,沒想過他和秦小姐有那麼一段……遺憾。”
糾正一下,是刻骨銘心的遺憾。
蘇熠晨好奇,“如果知道又如何?”
“……好像,也不能如何。”夏天思索未果,只好認了。
彼時的她就像剛纔和秦亦的打電話的秦可人一樣,懵的!
或許他們三個人需要的僅僅是個結果而已,至於方天賜……
腦海中忽的飄出他那張自帶風流屬性的笑臉,夏天眉頭擰起。
“老闆,你還記得兒童節時我在水晶殿堂裡對你說的話嗎?關於方家少奶奶什麼的。”
蘇熠晨側目,意思都在眸光清淺浮動的深眸裡:不會真的動了這個心思吧?
“你會錯意了!”她大窘,連忙證明清白。
後知後覺,自己是感情至上的人,真要貪圖方天賜的身家,那時就不會和他分手了。
就是……
“我昨天晚上在樓下遇到他了。”夏天垂下雙肩,昂起腦袋,端着一副傻模樣兒說:“他陪我坐了一會兒,看出我心情不好,就半開玩笑的安慰我,他那個人一向不正經,但是他說的那些話居然跟我在遊樂場對你說的那些差不多。”
豈止是差不多,簡直神雷同!
所以她哭了,難過得要命,記憶裡像上一次慘哭的經歷,還是大一期末掛科。
那會兒夏天正委屈着,要是單純的遭遇小三,事情早就乾脆解決,犯得着糾結?
偏不是。
秦小姐是個很好的人,樂慕炎也很好,他倆又沒揹着她做不起她的事。
過錯、遺憾什麼的,真是說不清楚。
然後該死的方天賜冷不防從天而降,對她說的那些話,聽到一半直接崩潰。
“當時我滿身怨氣的想,要是他早點收心,少點兒花花腸子,我和他不至於走到今天這步。”
最熟悉的陌生人……這歌,每每應酬時,夏天無論聽誰走腔跑調的嚎,她都會想起一個人。
見她若有所思,蘇熠晨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他還有機會麼?”
夏天很清醒的搖頭,“他現在願意給我的,對我付出的,都已經不是我想要的了。”
既然如此,她何苦招惹?
方家少奶奶,只是她安慰調侃自己的笑談。
蘇熠晨沒再接話,對於萬能小秘書和敗家子這段,作爲局外人的他先爲他們草率的畫上句號。
夏天的話匣子被打開,把老闆當情感傾訴機,感嘆說:“剛纔秦小姐和老先生對峙那幕真震撼啊……”
那是種不顧一切的姿態,彷彿在一瞬間,你看到了那個許多年前勇敢無畏的秦可人。
她是如此鮮活生動,使得你隨之心跳加速,腎上腺飆升!
好像看了一場美好的青春電影,沒有刻意的煽情淚點,卻在其中找到多年前蠢蠢的、純純的自己。
稍停片刻,夏天自愧不如,“換做是我,不一定能做到。”
無關自己的感情問題,蘇熠晨看得簡潔明瞭,“你和樂慕炎始於成熟的開始,有方天賜這個前車之鑑,你和他在一起會不自覺的計較得失,但樂慕炎是可人的初戀,初戀都是奮不顧身的。”
“太對了!”她極力贊同,“前天阿炎對我說,要陪秦小姐離開一段時間,只有這句話當作交代,語氣聽來很平常,連點愧疚和心虛都沒有!當時我很想問他,一段時間是多久?還是在跟我委婉的提分手?結果是,我很出息的什麼都沒說,就硬撐着應了個‘好’,掛斷電話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蘇熠晨被小秘書的坦率逗得低笑不止,“你覺得你贏了嗎?”
“問了也沒用啊,還顯得我很黏人。”夏天一臉無奈,也不知到底在吐槽誰,“說穿了,我也不服氣,我想讓他知道,沒有你老孃照樣吃飯睡覺過得好,這地球離了誰不轉!”
沒有感情不會死,就是難受而已。
難受怎麼辦?
憋着!
失戀的人,哪個不是度日如年的數着日子,要生要死的堅挺過來的。
經歷過和方天賜將近四年的感情灰飛煙滅後,至少在這門必修課上,她進化了。
夏天頻頻嘆氣,每次嘆息,臉上的表情都有所不同。
“下午我回家的時候發現家裡被他收拾得好乾淨!還給我買了一大堆零食,冰箱也填滿了,連洗衣機裡的衣服都洗完晾在陽臺上,我有一種被他先下手爲強的感覺。站在一塵不染的客廳裡,我忽然發現他好像在對我傳達一個意思,大概就是‘讓我相信他對我的感情’之類吧。我也懶得去計較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他最後選擇和秦小姐在一起重新開始也沒什麼錯,我只能做被選擇的那個,嗯,對,阿炎是被需要的,我是被選擇的。”
她一股腦兒的說着,最後變成了自言自語的模式。
蘇熠晨不打斷,安靜的聽。
“對了,老闆你知道嗎,阿炎做飯可好吃了,他對我媽也特別好!週末我在家睡懶覺,他起老早去我媽那邊,陪她逛菜市場,颳風下雨的天,老惦記着我媽的風溼痛,藥都買了好幾十種,比我還孝順。”
她又自愧不如了。
“唉……”最後一嘆,夏天望着深藍的天,“不說了,越說越覺得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