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純下樓的時候因爲精神恍惚,被迎面而來的一輛麪包車撞到,整個人虛軟的倒在血泊中,當即失去了意識。
藍子昊和曹偌溪衝上樓,把她送到醫院急救。
————
塗曼枝回到別墅後,下意識的縮瑟了一下身子,以往就顯得冷清的別墅這會更冷清了。可明明書房裡有燈光折射出來,在一樓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剪影,她竟覺得那道剪影都充滿了陰冷的氣息。
別墅裡面的傭人都被清場去了傭人房間,她踩着高跟鞋,有些跌跌撞撞的上樓。腳步有些不穩,差點摔倒。
並不長的臺階,她好像走了很久,終於到了書房門口,她站定沉沉的吸了一口氣。眸底閃過一抹豁出去的無畏,敲門。
“進來!”低沉的嗓音,一如傅京東的臉色。
塗曼枝走進來,雖然已經預料到了結果,可是還是不免被裡面冷森的氣場震懾到。身子不禁晃了晃,眸光有些躲閃。
傅京東並沒有擡眸看她,他情緒失控的時候已經扇了她一巴掌,那時候他心底已經確認了,只是還差一些可以擺在檯面上的證據而已。這會證據有了,他也恢復了理智,所以,只是伸手將米黃色文件袋推給她,“打開看看。”
塗曼枝咬着牙,顫抖着手指打開文件袋,當裡面她跟藍子昊開房的各種照片暴露在眼前的時候,她有些難堪的紅了臉,手指一抖,那些照片就灑落了一地。
傅京東眸光犀利了幾分,沉聲喝道,“把你這些髒東西撿起來,別髒了我的家!”
塗曼枝慌亂的蹲下身子撿照片,顫抖着手臂試了幾次仍然撿不起來,倒是文件袋最下面的離婚協議書又掉了下來。她不甘心的做最後的垂死掙扎,紅腫着臉頰,哀求道,“老公,別這樣!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老公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想離婚,我們結婚這麼多年,我們是有感情的,我們的兒子都那麼大了!我不想離婚!”
她的眼淚和哀求,讓傅京東嫌惡的蹙眉,他懶得看她,只一字一句的重複,“我不可能允許我的頭上被戴上綠帽子,簽字吧!”
塗曼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爬過來抱着他的腿,“我錯了,我保證不會有下次的……我們不要折騰了好不好?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好不好?”
傅京東冷漠的甩來她,催促道,“簽字吧!”
塗曼枝被他一腳甩出去很遠,撞到了門上,門拉手撞到了她的後腦勺,她瞬間眼冒金星。差不多兩分鐘後,她才緩過來,眼眸中迸發出一抹恨意,冷冷的抹了一把眼淚,收起了剛纔的垂死掙扎和苦苦哀求,換了一種平靜的眼神看着他,冷笑道,“傅京東,我一直就知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我一直就知道,只是我不願意承認罷了。”
傅京東很不耐煩的敲擊着書桌,“簽字!”
他的眼神很冷,聲音更冷。那雙內斂的眸子裡此刻除了幽冷,看不出任何情緒。
塗曼枝最接受不了的並不是離婚,而是他這種幽冷的態度。他只堅持離婚,卻並沒有表現出傷心和難過。可正是因爲他不傷心不難過,才更傷她的心。夫妻一場,他當真就對她沒有一點感情嗎??
書房裡明明開着燈,她卻覺得越發的暗黑。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冷笑,喃喃的重複,“離婚……離婚……”
傅京東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上,揹着她負手而立,幽沉的嗓音宛如從地獄傳遞過來,“這些證據足以證明你在婚內出軌,所以你是過錯方,你將會淨身出戶!”
塗曼枝震驚的睫毛顫了顫,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突然就大笑起來,“傅京東你好狠!你真的好狠!我塗曼枝跟了你這麼多年,還給你生了一個兒子,到頭來你就讓我淨身出戶!”
“你是過錯方!”傅京東點燃一眼香菸,打火機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的冷沉。
塗曼枝又笑,“呵呵……我是過錯方!那你呢?這些年你玩過的女人還少嗎?你怎麼敢公然跟我談過錯?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沒有責任嗎?是誰整天徹夜不歸?是誰整天嫩模美女左擁右抱?又是誰半年不碰我一次?傅京東,你根本就是個冷血動物!!!”
傅京東還是沒有看她,只冷冷的道,“這些都是你自己的選擇,當初你嫁給我的時候就知道我不愛你!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整理東西,明天早晨你必須搬出這幢別墅。因爲傅良大了,所以不存在兒子監護權的問題。他若是認你,我不會阻止!若是不認你,只能說明你的失敗!”
塗曼枝心口一陣陣的揪痛,最後竟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絕望而透徹的道,“傅京東你太冷血了!好吧,我同意離婚。只是,我不同意淨身出戶!”
她的話音落下,傅京東轉身掃了她一眼,嘴角涼涼的勾起,鄙夷不已,“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塗曼枝卻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冷冷的看着他,眸底閃過一抹詭異,“我知道一個秘密,不知道這個秘密能不能變成我跟你談離婚的條件?”
傅京東眸光一凜,掃向她。
只見塗曼枝慢慢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伸手撫了撫紅腫的臉頰,儘量讓自己不那麼狼狽,勾脣輕語道,“我知道傅野不是你親生的,這個秘密夠格嗎?”
聞言,傅京東渾身一僵,下一秒就衝過來將塗曼枝抵到身後的門板上,壓抑的嗓音裡面充滿了肅殺氣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在說一次!”
塗曼枝被他的掐的呼吸困難,卻仍然擠出幾個字,“我知道傅野不是你親生的……我偷偷的……去幫你們做過親子鑑定……”
傅京東猛然加大了力道,眸底一片嗜血的猩紅,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他跟清淺隱瞞了29年的秘密就這樣被她知道了,他真的有殺了她的衝動。
塗曼枝的臉色都變了,已經青紫了一片,眼看就要掐死了,她費力的道,“掐……死……我……這個秘密明天就……人盡皆知……我早有防備……”
傅京東眸底碾壓過一層猩紅的肅殺,最終緩緩的鬆手。
塗曼枝的身子虛軟的順着門板滑到地板上,劇烈的咳嗽着,“咳咳……咳咳……”
好半響,纔回過神來。看着他緊張而肅殺的樣子,她眸底露出得意的笑。她終於抓到他的痛處了,終於傷到他了。這個冷血的男人,終於知道緊張和難受了?這些年她一直被他傷害着,終於有這麼一次可以戳中他的痛處了,她笑,紅腫着臉頰上閃爍着報復的快感。
傅京東是個討厭威脅的人,但是這一次他選擇了退讓,良久他沉聲道,“說你的條件。”
塗曼枝笑的更大聲了,“哈哈……我的條件就是我名下的所有房子和商鋪,還有我名下的車子都歸我,另外再給我兩千萬。”
傅京東眸底碾壓過一抹殺氣,最終被強行壓下來,“好。明天我讓律師重新起草協議。”
塗曼枝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好。”
傅京東在離開之前,沉聲警告道,“記住,守好你的秘密!”
塗曼枝揚起悽楚又有些猙獰的笑,“放心,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塗曼枝從來不幹……”
等到他的腳步聲小時,她眸底的恨意終於變成了哀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
陶純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總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只是,在被傅京芸追問陶純傷勢的時候,主治醫生有些支吾道,“這個……”
“說,我女兒到底怎麼樣了?”傅京芸激動這抓着醫生的白大褂。
醫生深吸了一口氣,只好如實告知,“陶小姐的腿部受到嚴重的撞擊,傷勢很嚴重,雖然脫離了什麼危險,但是我們醫院不能保證讓陶小姐重新站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傅京芸驚叫了一聲暈倒了過去。
而藍子昊只是重重的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曹偌溪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
畢竟陶純還很年輕,就這樣成了殘疾人,真的太讓人惋惜了。
陶純醒來後,從大家複雜而悲痛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她啞聲問,“我……是不是殘廢了?”
傅京芸躲到一邊哭了起來,而藍子昊始終愧疚的站在一邊沉默着。
陶純看着藍子昊,想到車禍前的一幕幕,心底涌起了一陣陣的恨意,她逼着藍子昊去找醫生。
病房瞬間被她鬧得天翻地覆,最後醫生告訴她,她可能永遠站不起來了。
知道真相後,她反倒是平靜了。
許久許久的沉默後,她突然看向藍子昊,“娶我!”
傅京芸微微楞了一下,“純純……你……”
陶純看着藍子昊,再一次重複,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嘲弄,“怎麼?你不願意娶我?”
藍子昊抓着她的手,點頭,“願意。”
陶純竟笑了,只是眸底依舊空洞。
在陶純的要求下,兩人的婚禮很快就舉行了。
陶純在婚禮之前,特地叮囑曹偌溪要去參加婚禮。
曹偌溪去了,她跟傅野一起去參加的婚禮。
傅京東沒去參加婚禮。
在婚禮上,陶純身上纏着很多紗布,卻固執的穿着婚紗。邀請了很多賓客,安市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只是,大家看着玉樹臨風的新郎,跟坐在輪椅上臃腫不堪的新娘,都紛紛的露出複雜的眸光。有同情,也有惋惜,更有鄙夷……
婚禮上,藍子昊一直在微笑着,他的笑容有些複雜。
陶純也在笑,她的笑容裡面有幾分憤恨隱藏其中。
只是,曹偌溪看着他們的笑容都不及眼底。只是,她什麼都沒說。
而陶純跟藍子昊向賓客敬酒的時候,突然扯了扯曹偌溪的衣服。
她彎腰後,便聽見陶純冷冷的道,“曹偌溪,如果我過的幸福便好。如果我不幸福,我也不會讓你好過。誰讓你什麼事都有參與?”
曹偌溪只是優雅的揚脣,真心的道,“祝你們幸福!”
藍子昊眸光微微一閃,仰頭幹掉杯中酒。
傅京東跟塗曼枝離婚的消息傳到傅家老宅的時候,傅家的人都沉默着,末了老太太說了一句,“都五十歲了,還折騰!”
安清淺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給傅京東蓄了杯中水。
傅野也沒說話,曹偌溪這個知道內情的人更加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天夜裡,她發現傅野的心情並不好,輾轉反側的睡不着。
她往他的懷中鑽了鑽,柔聲問,“怎麼了?”
傅野深眸看了她一眼,將她往懷中摟緊了幾分,“沒什麼。”
其實他不說,曹偌溪也能知道他爲何睡不着,她乖巧的枕着他的臂彎,軟綿綿的道,“是不是一直希望父親再婚後過得不好,可突然看見父親真的離婚了,你心裡也不好受了?”
傅野有些意外她竟然能這麼懂他,沉默了。
曹偌溪又聰慧的道,“其實你的內心並沒有怎麼樣去抗拒你們的父子關係,只是你的理智接受不了父母當初的離婚,才導致這些年跟父親關係的疏離。不如,你試着改變一下,試着努力去做一個好兒子,改變一下你對父親抗拒的態度。其實,可憐天下父母心,父親還是愛你的。跟我比起來,你簡直是幸運兒!”
傅野看着她的眸光突然就多了幾分深邃和心疼,她真的很懂他,連他內心世界她都能揣摩的準確。聽她故作輕快的語氣,他也有些心疼她。心底嘆了一口氣,第一次卸下所有的傲嬌,摟緊她,在她耳畔低喃道,“我試着改變一下。”
曹偌溪笑容妍妍,滿足而幸福的窩在他的懷中睡去……
轉眼,一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