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沒有牀鋪,他們玩麻將累了,就都到地下室的上一層睡覺去了,反正將大鐵門一關上,我就算是有翅膀也飛不出去。
想着他們有可能用我來要脅凌雋,我心裡就着急,凌雋當然不會不管我,不管這些人提什麼條件,只要他能做得到的,爲了我他都會去做。
那些人走之前把地下室的裡燈都關了,地下室沒有窗戶,燈一關就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非常的安靜,只有換氣扇發出的聲音。
我在黑暗裡努力地睜大眼睛,但還是看不見任何的東西,實在是太黑了。
想着明天還不知道會經歷些什麼,我得養好精神應對,於是閉上眼睛,想強行讓自己不去想那麼多的事,儘量睡一會。
但這時鐵門卻忽然傳來聲響,顯然是有人開了鎖走了進來,天實在太黑了,完全看不見他是誰,一束手電筒的光在地下室裡掃了幾圈,最後射在我臉上,刺得我眼睛睜不開來。
那個人向我走了過來。
我心裡開始有點緊張了,我是一個女的,現在被綁在這兒,夜深人靜,他會不會是想來對我……?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我大聲叫道。
“噓!別說話,我是來救你的。”一個男人壓低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我又說。
他卻沒有說話,只是摸索解開了我身上的繩索,“快跟我離開這。”
我當然信不過他,我都不知道他是誰,當然也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我怎麼能隨便就跟他走?
“你到底是誰?不然我不會跟你走的。”我說。
“不管我是誰,你先離開這裡總是好的,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那個人說。
他雖然刻意地壓低聲音,但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他的聲音,而且不止聽到過一次。
我想看清他的臉,但他要麼就把手電筒照向別處,要麼就直接關了,並不讓我看到他的樣子,他這樣做,我就幾乎可以肯定,他是我認識的人,我一但看到他的臉,肯定能認出他。
“我們認識?”我說。
“不認識。”他顯然有些心虛。
“那你爲什麼要救我?”我問。
“我只是看不慣他們對一個女人下手,用一個女人來要脅雋哥……”
他說得有些急,所以不自覺地透露了他認識凌雋。
既然他怕我看到他的臉,那說明我肯定是見過他,我見過的叫凌雋‘雋哥’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他的兄弟,只是如果這個人是凌雋的兄弟,那他當然不會擔心我認出他,除非是他做過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
我腦子裡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人。
“你是阿進!你是在萬華時的凌家的管家阿進!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說。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阿進,太……晚了,你還是快點跟我走吧。不然來不及了。”那個人說。
他的語氣有些慌亂,他說‘太……晚了’,這句話本來恐怕是叫我‘太太’,因爲現在已是凌晨,說‘太晚了’明顯不符合此時的場景,我幾乎可以斷定,他就是阿進!他背叛過凌雋,所以他不希望我認出他。
“你肯定是阿進,我認出你了,阿進,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你當初背叛凌雋是不迫不得已對不對?是誰綁了我?幕後的人是誰?”我問。
“我不是阿進,你認錯人了,跟我走吧,再不走恐怕真來不及了。”他說。
“反正你肯定就是阿進,我不知道你當初爲什麼要背叛凌雋,但凌雋一直對我提起你以前的好,他說你救過他的命,就算是你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也不會怪你。阿進,我猜想你是身不由己對不對?你只要告訴我幕後的人是誰,凌雋肯定會原諒你做過的一切。”我說。
“我說了我不是阿進,你走不走?你不走就算了。”他有些不耐煩了。
我想既然他是阿進,那他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他要是想對我怎麼樣,那早就動手了,我覺得我可以跟他走。
“好,我們走吧。”我說。
走出地下室,快要到出口的時候,他不走了,“你自己跑吧,我在這裡看着,如果有人發現了你,我也能擋一擋。”
“謝謝你了阿進,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凌雋會原諒你的,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再見。”我說。
“快走吧,別廢話了。”他說。
我撒開腿,開始向外面跑去。
澳城是個不夜城,雖然已是凌晨,但街上還是很熱鬧,我站在馬路中間,強行攔下一輛車。
“小姑娘你找死啊?我這車又不是的士!”開車的大叔搖下車窗罵道。
“大叔,請你載我一程,我被壞人綁了,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請你救我。”我說。
“真的假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外地來的?不會是坑我的吧?聽說內地客最喜歡坑人了。”大叔說。
“我一姑娘怎麼坑你啊,求求你了,要是有人追上來,那我就麻煩了。”我說。
大叔想了想,“上來吧。”
我趕緊拉開車門上了車。
“你要去哪?”大叔問。
“去凌府,哦,就是凌雋家,美濠集團……”
“凌家?你是凌家的人?我說怎麼看你有些眼熟呢,原來你是凌家的人,你早說嘛。”大叔竟然有些興奮,凌家的名聲在澳城果然是很大。
“是啊,我是凌家的人,我讓人給綁了,麻煩你送我回家,我一定重謝。”我說。
“不必不必,能和凌家的人交朋友,那是我的榮幸,小姑娘,在凌家是什麼身份?”大叔問。
“我是凌雋的……表妹。”我說。
“哦,原來雋少爺是你表哥啊,他是我女兒的偶像啊,對了,我女兒就在你們美濠旗下的公司裡上班,以後讓雋少爺多關照他啊,他叫桑季。”大叔說。
我一聽心想這世界真小,他竟然是桑季的老爸。
“伯父你好,這麼晚你開車去哪兒?”我問。
“去和朋友打牌,玩得興起,就晚了一些,記住啊,我女兒叫桑季,記得叫雋少爺關照我女兒。”大叔又重複了一遍。
“我記住了,其實我也在美濠上班,我和你女兒是同事呢,我叫秋荻,你回去問她就知道了。”我說。
“雋少爺的女朋友好像就叫什麼荻吧?我聽我女兒說過,難道你就是?”
“正是,我就是齊秋荻,大叔放心,我會關照桑季的。”我說。
“那太好了,謝謝少奶奶了。”大叔說。
和大叔一番閒扯,我緊張情緒這才緩和了一些,這纔想起應該給凌雋打電話報一聲平安,於是借了電話打給凌雋。
電話才響了兩聲,凌雋馬上接了電話,他估計也是一直沒睡在等消息了,我可以想像得出他等消息的煎熬。
“凌雋,我是秋荻,我逃出來了,現在正往家趕。”我說。
“秋荻?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接你,你在哪條路?”凌雋急着說。
“我在一個大叔的車上,我在南湄路,正往凌家方向行駛。”我說。
“好,我就在附近,馬上過來。車牌告訴我。”凌雋說。
我把大叔的車牌給他說了,在上車之前,我就已經把車牌記住了。
僅僅過了五分鐘,凌雋的賓利就趕上來了。在後面閃了幾下燈。
“大叔,麻煩你靠邊停車,我先生來接我了。”我說。
“雋少爺的車?那好,我這就停車。”大叔說着將車停在街邊。
凌雋打開車門,向我跑來,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傷害你?”凌雋問。
“我沒事,他們只是關我,沒有爲難我,你怎麼會在附近?”我問。
“沒你的消息,我也睡不着,就和雲鵬開着車在街上瞎轉悠,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上什麼形跡可疑的人抓來問問線索。”凌雋說。
這時桑季的老爸從車上下來,盯着凌雋看,“雋少爺果然一表人才,比電視上還要英武。難怪我女兒把你奉爲偶像呢。”
“凌雋,這是桑季的爸爸,他載我回來的。”我簡單介紹了一下。
“謝謝伯父,我們和你女兒是朋友,桑季很能幹。”凌雋客套了兩句。
“謝謝誇獎,雋少爺以後一定要關照我們家桑季哦,太晚了,我先走了。”桑季的老爸說。
“伯父再見。”我說。
上了凌雋的車,我看到開車的是尚雲鵬,這才放下心來,他沒事就好。
“雲鵬,你沒事?那炸彈沒炸?”我說。
“嫂子,我們上當了,那炸彈其實是假的,就是爲了把我調開,是我沒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尚雲鵬說。
“別這樣說,他們用一個小姑娘來設計,誰也想不到會是個陷井,大家都沒事就好,以後我們要更加小心了,現在他們行事是越來越大膽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