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喻聽着不太高興,停下步子轉身,漆黑的深眸射向自己的死黨兄弟:“你在擔心什麼?”
阿豪一下子滯住,看着孟子喻那冷鷙的眸光,微微皺眉,卻是過會兒又打起哈哈:“我不擔心什麼,只要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擔心。”
他推着孟子喻往前走,孟子喻卻忍不住擰着眉,怎麼感覺有什麼事被矇在鼓裡?
張楊剛過來,看到前面的兩個男人熟悉的背影立即追上前去:“豪助理,孟總!”
電梯門差點關上,她卻擠了進去。
阿豪看着上面寫着的幾個字,高層專用電梯,微微皺眉:“張小姐現在在市場部實習?”
“是的豪助理!”她很快來的回答,然後眼睛還是望着孟子喻:“孟總,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張楊,李爽的妹妹,我姐姐跟您太太關係很好哦。”
孟子喻冷冷的看她一眼,一點表情也沒有。
張楊立即被打擊到,卻是越挫越勇:“孟總,晚上我想請姐姐們吃飯,您會不會一起去呀?”
阿豪在旁邊看着,聽着,耳朵都覺得長繭子了:“市場部的負責人是誰?”
“婉凝!”她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豪助理故作突然想起的樣子昂首:“對,是她,待會兒讓她去找我一趟,怎麼教育的員工,連員工電梯跟高層電梯都分不清。”
張楊原本還爲自己的記性好得意洋洋,聽到這話立即低了頭不敢在吭聲,想到自己進了高層電梯,她原本以爲他們該是不拘小節的,但是看來事實太兇殘,他們竟然這麼介意的樣子。
完全沒人把自己當個人看,她內心小小的受傷,電梯門一打開她就立即無聲無息的出去了。
而裡面的兩個男人還是面色不善,孟子喻是因爲阿豪不高興,阿豪是因爲又多出來個女人不高興。
回到辦公室秘書去送文件,要走的時候突然被他叫住:“你去查一下豪助理最近在忙什麼。”
秘書顯然吃驚,卻立即答應下:“是!”
唐小婉回到報社被胡盼盼叫到辦公室:“我聽說你昨天遇到困難?”
唐小婉笑了笑:“已經全部搞定!”
中間的波折不必再說了,她不喜歡跟領導訴苦,領導吩咐的任務,她向來是只要答應下,最後就會給出滿意的答案。
胡盼盼笑着說:“我就知道沒有你辦不成的事情,不過我也真沒料到一個大作家竟然會跟我們報社玩這種花樣,連大明星都不跟你耍大牌,哎,一個寫字爲生的竟然這麼拽。”
“其實我們報社不是也有文字編輯,我感覺工作性質都差不多,只是我們是在寫真人真事,她在虛構自己理想中加上現實中人的結合體。”小婉覺得差距其實說大也不大。
說不定自己哪天也能在網絡上註冊一個作家號,然後跟着時大美人開始她的另一條餬口之路。
不過那條路大概不好走,於是不久就打了退堂鼓。
上午把採訪稿整理了一下,中午被時萌跟李爽一起叫了出去:“你的字碼完了?”
“碼完碼不完的都要吃飯不是!”
這女人又跟好幾天沒吃飯一樣,小婉不由的問:“你不會是從昨天中午吃過那一頓開始又沒再吃吧?”
“昨天半夜還吃了幾片土司,哎呀,然後一覺睡到李爽打電話給我要我來吃飯。”時萌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說。
李爽在旁邊抿着茶水看着時萌的吃相:“你上輩子難道是餓死鬼出身?不過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時萌嘆了口氣繼續吃:“我不管你們說什麼,反正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正經吃飯了,我今天中午必須做個飽死鬼。”
三個女人正聊的開心,餐廳裡突然進來幾個人:“唐家有沒有人在這裡吃飯?”
大家聽着聲音全都回頭,門口進來站在她們不遠處三個人高馬大壯漢。
三個人立即縮着脖子,意識到不妙,時萌立即擠眉弄眼:“撤!”
小婉卻抓住她們倆,現在誰敢撤肯定沒好事。
雖然三個大男人都是兩手空空,但是看上去絕對一個可以打的她們三個滿地爪牙。
不過好在他們找的是姓唐的人。
周圍的人也在低低的議論,但是對於唐小婉,顯然因爲她們常來這裡吃飯,所以有些熟悉了。
但是並沒有工作人員打算把她供出來。
經理立即跑出來:“哎呦,幾位兄弟這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請先找個地方坐下再說或者咱們去辦公室說怎麼樣?”
“就在這裡說,唐家的紅酒喝死我們兄弟,這個仇我們是一定得報的。”
此話一出,唐小婉立即知道他們來的原因,原來是想報仇,但是聽說沒有人死,都救過來了啊。
“還有你們餐廳,以後要是再敢上那喝死人的酒,我們就把你們的餐廳給砸了。”
人說着一個硬邦邦的拳頭就砸在玻璃的桌面,桌前坐着的兩個女孩嚇得抱着腦袋尖叫。
一時之間有些混亂起來,李爽看了唐小婉一眼,唐小婉也看了她一眼,心想着昨天晚上唐闊說會跟媒體發消息,造假的酒廠已經空了,警署正在追查,但是,這個消息今天還沒能發出來,她卻要遭遇不測?
小婉不敢抱有僥倖,卻也是在這時候儘量的讓自己情緒穩定,想着對策。
任浩跟一個女同事出來吃飯,沒想到一進門就感覺到裡面氣氛不對勁,而且唐小婉她們三個坐在窗口一眼就被他看到。
當看到她們的表情,又轉頭看向不遠處那三個大漢,夏天穿着大褲衩,大背心,廉價的黑色涼鞋,一看就知道身份相當普通。
但是他卻又有着另外的感覺,只是當他還在猜測着,那幾個人也感覺門口又有人便立即轉了頭,爲首的那個大漢眼神不善,看到這個,就不覺的孟總是凶神惡煞了。
孟總那殺戮的眼神相當正派,而這人臉上帶着天生的邪勁。
“任浩來了!”時萌正對着門口,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喘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小婉跟李爽微微轉頭就看到他站在那裡,正跟那幾個大漢對視着。
“你們去別處吃吧,這裡今天中午休了。”
大漢吆喝了一句。
任浩的臉上難得的嚴肅,眼神也冷漠,只對旁邊的女孩低頭在耳小聲道:“你走吧!”
女孩擡頭看着他:“要走一起走!”
任浩低眸看她:“我現在不需要你的仗義。”
“可是這與我們無關。”
“別再讓我說第二遍!”
那女孩轉頭走了,他卻往前站了幾步:“這餐廳是你們開的麼?我經常在這裡吃飯怎麼都不知道這裡今天中午要歇業。”
“小子,你跟姓唐的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也沒有,我只是來吃個午飯就走了!”
經理站在一旁也不好說什麼。
卻是有個大漢粗糙的大掌伸進短褲口袋裡,然後陽光的照射下,那冷冽的一道光芒直逼唐小婉的眼球。
“我是唐家的二小姐唐小婉。”她絕不願意讓任浩牽扯其中。
於是她站起身,臉上冷冽的氣勢直逼人眼底,聲音不高不低卻有着讓人震撼的作用。
“你就是唐小婉?”三個大漢往前走了兩步,看着眼球瘦弱的小女人不自禁的都皺起眉:“呵,小丫頭膽子不小啊,竟然敢站出來。”
“不要傷害這裡的客人,有什麼衝着我來!”雖然知道衝着她來她就得死,但是,也不能讓別人替她受死。
有些情,她一生不想欠。
“有膽子,唐家的人果然有膽子,怪不得敢造假酒,原來天生不怕死,好,好好!”
那人連着叫了三聲好,卻是一聲比一聲更讓人害怕。
唐小婉自然也怕,但是她的眼卻一直警惕的望着對面的三個男人,雖然防禦不了,但是也不能不防備。
時萌跟李爽都站了起來在她身邊:“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次紅酒中毒事件根本沒有人死亡,並且這次事件也只是有人利用唐家之名誣陷唐家,這件事警方正在調查,唐家跟警方一定會給市民一個交代,你們沒資格在這裡散佈不實的謠言,並且妄想傷人。”
李爽的幾句話卻是大多數人所理解,畢竟,不管誰犯了什麼事情,都該有警署了出面。
這三個人又不像是什麼好人,於是大家都開始低低的議論着。
“吆喝,現在的女人嘴巴都這麼好使?”旁邊一個大漢拿着刀子把玩着,眼神放光,那是對女人的藐視,聲音頗高。
另外兩個笑起來:“今天我們只是來找姓唐的人,不是姓唐的立即滾出去還能活命,不然一會兒要是磕着碰着可別怪我們哥仨沒提前說。”
“你們也走!”小婉立即對旁邊兩個女人說,眼神依然望着前面。
“我們這時候要是走了,還算什麼姐妹?”時萌立即說。
“除非你不把我們當姐妹,否則就別說那些見外的話。”李爽也說。
小婉的眼有些模糊,不自禁的看向在那三個男人身後坐着的男人,希望他離去。
任浩卻是漫不經心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周邊幾個女服務員抱着托盤站在那裡也沒人走。
“我們出去談可好?”小婉提議。
三個男人全都揚眉:“明智的決定,‘請’!”
當三個男人給她讓開一條路,他們也不想傷了無辜的人,他們只是對着唐家來。
小婉說着就要走卻被兩個死黨拉住:“你瘋了!”
“我若是不走纔是瘋了!”她轉頭看着兩個姐妹:“放開我!”
眼裡的執拗不容置疑,她要一個人面對,別人誰也不能替她承擔。
卻是在李爽跟時萌含着淚目送她走的時候,任浩突然站了起來。
“小子,你想英雄救美?”
任浩的手臂伸出,擋住三個男人跟小婉之間。
小婉聽着聲音吃驚的回頭,就看到任浩沉着臉擋在她前面:“是又怎麼樣?”
“擀死你,怎麼樣?”三個男人說着就掄起拳頭。
她只聽到一句:“快跑!”
然後就跟那三個人打成一團,可是他只是一個主持人,沒有武力不懂武力的男人。
他的身材很好,他的身體素質也不錯,但是,要論打架,他顯然不行。
小婉怎麼會走,這事餐廳裡二十多個吃飯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躲到旁邊,時萌跟李爽也嚇壞了。
小婉看着任浩被打,然後看着桌子旁邊閒着的椅子走上前去,一雙柔荑用力的抓着椅子就朝着那三個男人輪了過去。
時萌跟李爽見狀便也立即下手。
一個壯漢感覺眼睛溼了一大塊,頭有點暈,然後轉頭。
小婉抓着椅子的手一下子鬆開,那男人滿頭的血嚇的她往後退去。
其餘有個男人拿着刀子就要朝着任浩捅過去,任浩往旁邊一個躲閃,卻還是不幸被傷到了肩膀。
小婉看着他肩膀上插着不算很長的匕首,白色的襯衣已經被一團血色染紅,然後那拿着匕首的男人腦袋上也捱了一下,是時萌拿着椅子砸過去。
李爽砸在另一個男人的背上,那男人感覺到異樣的疼痛立即轉頭,手裡握着匕首就要朝着李爽砸過去。
任浩立即忍痛上前,提着桌上的一個睡覺菸灰缸就朝着那男人的頭上砸去。
另一個大漢爬起來就要去揍小婉,小婉只聽到任浩喊了一聲:“小心。”
一回頭,被大漢用碎在地上的椅子腿往小婉身上揮去,小婉一躲,砸在了腰上。
她跌倒在地,任浩上前摁住那個打了小婉的男人就揮出拳頭。
她根本就來不及喊疼,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看着任浩痛恨的揮着拳頭對着那個要昏過去的男人,他的襯衣已經紅了大半
不多久警車出現在餐廳門口,小婉跟時萌還有李爽扶着任浩從裡面出來,任浩的同事也趕回來:“天啊,你怎麼受傷了?”
那種女人關心男人的關心,小婉很抱歉。
任浩擰着眉:“我沒事!”
唐小婉低着頭,那女人卻不高興:“這還叫沒事?要去醫院檢查過後才知道。”
當三個壯漢被帶走,警察上前:“請各位女士跟我們去警局做個筆錄。”
任浩反握住小婉的手:“別擔心我!”
小婉看他一眼,上了警車後她還緊張的不能自己,當眼前浮現出那個壯漢被砸破頭,流着血像個暴力的瘋子瞪着她,當看到手背上任浩的掌心留下的血,她只是用力的閉着眼睛,甚至連哭都不敢。
時萌跟李爽守着她:“小婉你別這樣!”
任浩一出餐廳門口就暈倒了,她不這樣纔怪。
她這一生,不想欠任何人的情,連孟子喻她都不敢欠,何況是任浩。
警局裡她都沒怎麼說話,一直是時萌跟李爽再說。
警察看她那受驚的模樣:“餐廳那麼多人也沒你那麼嬌氣。”
“喂,你說什麼呢?”時萌一聽就不高興的拍了桌子。
給她們做筆錄的是個女警,長的也不錯,但是就是看不慣這些大小姐的嬌氣,看時萌拍了桌子,手裡的筆一下子也拍在桌子上,嚷着:“你在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在這裡還輪不到你們大吼大叫。”
“大吼大叫怎麼了?作爲警務人員不務正業,打擊市民,警署怎麼了?就是公安廳也不能羞辱市民。”李爽也氣急說道。
唐小婉只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過會兒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響,她纔想起什麼,是任浩的號碼,她的眉心疼的厲害,有氣無力:“別吵了!”
兩個女人這才住了口,她抱着自己接起電話:“喂?”
“我是任浩的同事,他讓我打電話跟你說一聲他沒事!”
病房走廊裡,任浩的同事冷言傳話。
“謝謝你!”小婉只能說謝謝。
“謝謝就不必了,只求你以後別再讓他爲你受盡折磨,而且我告訴你,其實他現在還昏迷不醒,刀子插到要害,後來失血過多!”
小婉只覺得眼前的擺設在晃動,聽着那頭鋒利的聲音,她的心彷彿都被炸藥擊碎了。
當女同事氣不過心直口快的說了這一事實,她卻也有些後悔的,但是如果不說,她轉頭看着房間裡昏睡的男人,替他委屈。
“我們可以走了嗎?”小婉放下手機,只低聲問了一句。
她不在意這位女警官怎麼說她,因爲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讓她去分心。
“等家屬來領吧。”
女警官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看着她們三個的家屬欄裡,立即聲音淡下去。
卻不是個會討好的女警官,不會立即道歉什麼的。
“誰的家屬?”小婉這才擡眸,眸子裡的疲倦之外,是冷鷙利刃般。
女警低頭,然後問了句剛進來的警察:“給他們家屬打電話了嗎?”
小帥哥剛在外面抽完煙忘了正事,卻是在看到唐小婉的一眼就把她給認出來:“這不是孟太太嘛,半個月前剛跟孟總完成婚禮,我還跟着我們局長去敬酒來着。”
小婉從椅子裡站起來:“竟然你認識我,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女警官剛想說什麼,局長已經親自下來:“孟太太,李小姐,時小姐!”
女警還想說什麼,但是局長已經親自派人把她們送回去。
三個人都沒回家,都去了醫院,都擔心着任浩的身體狀況。
“等一下!”李爽突然發現小婉紫色的襯衣出有些不對勁。
當時萌尋着李爽的視線看過去,兩個女人才吃驚的大叫:“死丫頭,你自己收拾了你不知道!”
她的身體微微發抖:“我沒事,去看任浩。”
兩個女人互相對視一眼,陪着她去看任浩,門口李爽說去洗手間,卻是摸出手機找到孟子喻公司秘書檯的電話打了過去。
他剛從辦公室出來要去跟阿豪開會,秘書起身,然後還不等問候就聽到電話響,立即接起來:“喂……總裁,有位李小姐電話說少奶奶出事。”
孟子喻聽着聲音回過頭,阿豪也嚇一跳。
當他接完電話已經沒心情開會:“我去醫院!”
丟下一句人已經走遠,阿豪皺着眉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怎麼回事?”
“好像是少奶奶出了什麼事,說是在醫院。”秘書說。
阿豪也嚇的心裡咯噔一聲。
知道她沒什麼大礙他卻還是不放心,李爽說她腰側有傷卻不願意去看大夫,而是去看任浩。
他知道是任浩救了她,但是還是忍不住生氣。
往醫院的路上全是紅燈,他闖過一個又一個,然後還是紅燈,他只好繼續闖。
當後面交警發現追着他,卻是到了醫院才追上。
唐闊也聽說這件事從辦公室趕過來,看到孟子喻下車後大步往醫院裡走去,後面的警車跟着,他立即下車去攔住:“別追了……”
當唐闊在解決交警的問題,他已經跑進去。
電梯一開,高大挺拔的身材立即充斥了整個走廊,刀削斧劈的輪廓沒有一丁點的溫度,彷彿雕像。
李爽在門口等着他,看他從走廊那頭過來立即迎上去着急的說:“她的狀態不好,你千萬別在這時候對她發火。”
孟子喻的眼裡冷若冰霜:“我還能對她發火?”
不管是心裡,還是口中,都是對她的忍無可忍,卻又無奈忍讓。
李爽就擔心孟子喻的性子剋制不住,但是現在唐家出了事,給唐闊打電話就是給唐闊再添麻煩,她只能找他,所以才一見到他立即提醒。
兩個人剛要打開門,他卻突然停下步子。
裡面傳出來刻薄的女聲,讓他幾乎想衝進去掐死那個聲音的發出者。
“你以爲你自己是誰?憑什麼讓他拼了命的去護着你?”女同事見到唐小婉的時候恨不得給唐小婉兩個耳光。
小婉站在旁邊不說話,兩隻腿勉強支撐着站着,低頭看着任浩臉色蒼白的模樣,真擔心,如果他這條肩膀廢了還對她那麼沒心沒肺的笑,她如何還他一條健康的肩膀?
她欠不起,他卻不要她還。
她的內心劇烈的糾結着,許久,都找不到良藥。
“她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爲你是任浩的什麼人在這兒替任浩說話嗎?任浩是心甘情願保護小婉,他們之間的感情你一個外人怎麼會懂?”時萌立即替小婉說話。
“我當然不懂,我就是不懂我纔要說:既然你已經結婚生孩子,爲何還要讓他苦苦的守着你?每天下了班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不是吃飯,是去你家門口等着你。”
小婉垂着的長睫忽然掀開,心彷彿被無情的丟進了微波爐裡烤着。
“喂,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你看不出小婉也不好過嗎?”
“我只想說,既然你給不了他未來就放了他,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他出事,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那女人恨的發慌。
她在任浩面前一向矜持,但是今天,她矜持不起來。
而小婉,默默地站在那裡,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默默地站着,希望他睜開眼。
門突然被打開,‘砰’的一聲巨響,裡面兩個女人全都吃驚的回頭,然後那個女同事嚇壞的看着站在門口的男人,他的眼,冷的能殺死人。
房間裡瞬間的安靜,而他只是冷冷的瞪了那個女人一眼:“我看誰敢再動她一下。”
她的眼睫上沾着的淚珠竟然因着那句話吧嗒掉了下來,然後一顆顆眼淚示威般的往外跑。
他走上前,在她身邊:“我問過醫生,任浩待會兒就會醒過來,現在跟回家?”
她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着。
他沉吟一聲,耐着性子把她打橫抱起,她就那麼靠在他懷裡,什麼也不說,也不動。
“先帶她去看大夫,她腰上有傷。”李爽立即說。
他眯着眼看着懷裡執拗的小女人,然後大步往外走去。
連他的呼吸都是冷的,但是她感受不到。
當大夫看着她的傷處,不由的皺着眉:“怎麼這麼久纔來處理?”
他站在旁邊不言語,她也如夢初醒般,當藥水埋在傷處,疼的額上染了汗滴。
他沒走上前,只是靠在窗口看着她那倔強的不肯哼一聲的樣子。
換做是男人,突然來的疼痛也會唏噓吧,而她,只是用力的咬着下半片已經發白的脣瓣。
早上他們在他辦公樓下分別的時候她還是個嬌滴滴的好好地人,可是過了一箇中午,她竟然成了這副狼狽的樣子。
“疼就喊出來,女人不用忍痛。”
她不是不想喊,她只是喊不出來,就像是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那個腦袋上被她砸出血的人,那樣從額頭到眼睛,血流不止的鏡頭只有在電視裡見過,還有小說裡。
而今天她親眼見着,並且是她親手乾的,雖然說當時是正當自衛,但是,那場面,她從未這麼膽小過。
任浩又打抱不平還沒醒過來,她這點痛,算不得什麼。
只是心裡也盼着,警署快點把這三個人的來歷查清楚,太多的問題需要解開。
他的手機響起來,他看她一眼,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大夫是個中年女人,看着她倔強的樣子還好奇的問了句:“怎麼傷的?”
不會是被老公家暴吧?
“打架!”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打架,說完,竟然不由的笑了一聲。
大夫卻是嚇的臉色蒼白:“那也打的太狠了,這傷口是被什麼弄的?”
她記得:“椅子腿!”
他打完電話再進來的時候,大夫已經處理好傷口,跟護士抱着剛纔用的東西就跑了。
他還皺着眉,覺得大夫看他的眼神乖乖的,好像把他當什麼地痞。
她側躺着那個姿勢沒有變,感覺着他坐在身後,她在一點點的找回勇氣,卻許久聽不到他的聲音,着急的想要翻身,卻突然被傷痛牽扯的疼的小臉泛白。
“我在!”他不冷不熱的一聲。
臉上的表情真如冰山,看着她疼卻漠不關心。
她忍着疼,過了會兒纔好一些,心裡有些不得勁,低聲道:“事情有點突然!”
他垂着的眸子才掀起,低低的沉吟一聲:“是三個在勞務市場收保護費的小角色。”
孟子喻還是說了,她聽着他解釋知道自己的猜測有可能是對的,忍着痛爬了起來,望着他冰冷的臉她只是震驚的問:“是受人指使?”
他看她一眼:“躺下!”冷冷的一腔,眼神也冰涼。
唐小婉卻是固執的坐在那裡:“查出幕後主使了嗎?”
“我讓你躺下!”他堅持,聲音生硬。
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拗不過他,乖乖的躺下,疼的咬着大半片脣,什麼也不再問。
他要是不想說,她什麼都問不出來。
他在生氣,可是他在生氣什麼?
她感受的到他的不悅,卻感受不到他那樣的原因。
當病房裡漸漸地安靜下去眼淚終於有些忍不住。
擡手,被擦洗過的柔荑堵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身子越來越彎着,縮在那本就不是很大的病牀上。
她那麼怕,可是,她竟然無處去說。
她承擔不了的,當時發生的情況,那場模糊的混戰,她想,或者往後很多年她都要在噩夢中驚醒。
但是就算那個壞蛋瞪着她想要瞪死她的眼神再怎麼觸目驚心,她卻薄弱的閉不開。
但是抽泣聲還是被他聽到,他坐在那裡五分鐘,聽着她低低的抽泣,強忍難受的樣子心煩的又擡眼看着她縮在牀上的後背。
“任浩醒了!”門突然被推開,李爽進來,聲音也已經進來。
小婉聽着聲音立即從牀上爬起來:“他怎麼樣?”
雙眼通紅還掛着淚,但是她急切的詢問,來不及在乎。
李爽卻被她的眼淚嚇到,看到那個挺拔的背影坐在牀前,李爽尷尬的用力的笑了一下,安慰道:“他很好,讓你不要擔心他。”
小婉的心才放心下來,低聲說:“替我跟他道歉!”
不是謝謝,是道歉,或者當時她不逞強想讓那三個人跟自己出去了斷,他就沒機會去逞強保護她。
李爽點點頭沒再說別的就出去了,問過醫生小婉的情況。
她沒有再看孟子喻,她沒勇氣,一直面對他如刀子般的眼神。
病房裡的溫度再次降下去,她擦乾眼淚,手指尖觸碰眼周圍的肌膚,才發現肌膚好疼。
卻是沒在落淚,任浩沒事,她也沒事,那三個人也被抓了,好在虛驚一場。
他卻看到她手背上被咬出來的印記:“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對自己下手都這麼狠。
“你說我是不是?”她低聲問,倔強的很。
他瞪她一眼,還是忍不住沉吟,微微皺着眉頭:“我現在不會對你怎樣,但是等你傷好之後,我會好好收拾你。”
小婉立即閉了嘴,一個字也不再多說。
他收拾她的方式很特別。
她哽咽,委屈,他的體貼呢?
這麼重要的時候卻是在用最直白的方式這麼赤條條的打擊她。
又在醫院呆了會兒,他在旁邊看報紙,她就躺在那裡休息,直到門被敲響,他才擡眸,護士打開門:“你們可以走了。”
他放下報紙,然後看着躺在牀上的女人,起身去抱她。
“嗯!”小婉被嚇一跳,他停下動作,就那麼彎着腰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緊盯着她泛紅的臉蛋:“自己走?”
小婉的臉蛋漸漸地發燙,她現在腿還緊繃的厲害,像是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
他抱她往外走要回家,經過任浩病房的時候他突然慢下來:“要不要進去打個招呼?”
聲音很低,卻冷的讓人不寒而慄,她摟着他的脖子搖了搖頭:“不用了!”
衣服都破了,形象也不好,她不願意那樣出現在別人面前。
他繼續往前走,他還以爲她會立即答應下來,不過不管她答不答應他絕不會讓她進去的,反正人在他懷裡。
他心裡堵着氣,抱着她上車後低着頭在她面前,聲音一下子低八度:“能坐住嗎?”
她看他一眼,立即垂下眼簾,點點頭:“能!”
卻低頭就碰到他的臉,只是一瞬間,看着她如受氣小媳婦一般的不敢違揹他,他的氣便消了一半。
然後上車,回家的路上他也是把車開的穩穩地,怕顛到她。
別墅裡一打開門,家的溫暖撲面而來,她埋頭在他肩上靠着,很感動。
他抱着她往裡走。
燈沒開,也不用開。
路線熟悉的兩個人閉着眼睛也能找到主臥的門。
上樓後把她輕輕的放在牀上,她坐着,襯衣下襬破了一些,他低頭就能看到:“先把衣服換下來?”
他低聲問,眼神深邃漆黑,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盡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她點點頭:“嗯!”
不敢看他。
“我會吃了你?”他低聲問了一句,口氣略帶責備,冷漠的眼底卻是正在回溫。
或許是徹底只有兩個人的地方,他們的家裡,他的氣真的一點點的越來越少。
她這才擡頭看他一眼,然後又垂下:“當然不是!”
“誰說不是?”他卻立即反駁。
小婉嚇的低着頭什麼也不敢吭聲了,說什麼都說不過他,打動不了他。
他不再彎着身跟她置氣,起身去給她找衣服,看着櫥子裡她的睡衣,找了一件最性感的,卻是剛要拿出來又放在裡面,還是換了件舒服的,不過還是睡裙。
“自己能不能脫?”他低聲問,拿着睡衣到她身邊。
她擡手在衣服釦子,卻轉瞬停下,擡眼看了看他,擡手要拿他手裡的睡裙。
他也不強求,給她。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她低聲說,擡頭看着他,小心翼翼,生怕他懷疑什麼。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你八光了丟在牀上,衣服也不讓你穿。”他冷聲道。
小婉有點生氣,卻不說話,也不換衣服。
“你以爲你受傷了我就不能碰你了,所以,我連衣服也不敢撕?”他如霸道的王者。
小婉覺得,他霸道的蠻不講理。
反正他要生氣,他就生氣,她不跟他爭執,渾身無力,也爭不過他。
他突然笑了一聲,壞壞的,然後彎下身子看着她,把她的手拿開,然後性感的手指伸到她的衣領,小婉不動,反正他要做的事情她攔不住。
本來就攔不住,現在又是傷員。
但是她以爲他只是嚇唬嚇唬她,卻沒想到,一點點的,成了真。
她不再幻想他突然停下,小臉漸漸地越來越滾燙,再也沒有了怒意,只剩下羞愧。
房間裡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也能感覺到他灼灼的眼神,他幫她套上裙子,從頭。
然後輕輕地拉下,她感覺着他指尖觸碰到肌膚的時候,自己的身子好像就要癱軟。
但是,也緊緊如此:“待會兒我幫你擦一下,現在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
晚上都沒吃東西,他還沒有虐待女人的毛病。
她不說話,躺在牀上側着身,紅彤彤的小臉不面對他。
他也不氣,反正今天下午已經氣飽了,把毯子輕輕給她蓋好,然後出了門。
當門被輕輕地關上,發出咔嚓一聲,她的心也放鬆了一些,卻是一直垂着眸。
回了家,就安心了很多。
他進了廚房,微微挑了下眉,做飯不是他的強項,不過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打開冰箱拿出食材準備。
做個面總是會的。
挽起長袖切好備用的食材,上鍋做飯。
模樣卻如專業的一般,挺拔的側身從門口看去,沒有一丁點的倉促,像個熟練這種事的人。
她躺在牀上細想着今天中午那一場,如果不是那幾個人突然出現,今晚,原本他們該是很快來的。
當唐闊跟高柔急匆匆的趕來,他剛剛把麪條下到鍋裡,弄好後去開門,當看到唐闊跟高柔站在門口他也吃了一驚,轉瞬卻就讓他們進去:“她在臥室休息,你們先上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