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的眼眶裡一進去就迎着一陣乾巴巴的暖意,他輕輕地走進去,輕輕地關好門,然後往兒子女兒身邊走去。
看着他們熟睡的樣子不自禁的就心痛,她這麼愛惜兩個孩子,她一定不捨的就這樣丟下他們的。
他想,也許明天一覺醒來她自己就已經跑回來。
她是很厲害的。
她是那麼的勇敢,堅強。
記得她懷孕後去敲他的門,坐在公寓的沙發裡很嚴肅負責的跟他談論關於結婚的事情,給他拿出懷孕化驗單看的時候她淡薄嚴肅的對他講:“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我也不會走這一步。”
她的眼神那麼波瀾不驚,像是遇到再大的風雨也只是那麼淡定的望着,欣賞或者審視,卻不會手足無措。
他想,這次她肯定也是一樣的。
她一定會堅強的撐下去。
她一定會想辦法自救。
她向來能以不變應萬變。
“你們媽媽很快就要回來,你們倆要託夢給她,告訴她你們很想她,爸爸也很想她。”
那低沉的嗓音,像是溫柔,卻又讓人心痛不已。
那溫暖的眼眶,似是有些什麼要流出來。
他卻是笑了笑:“一定要託夢給她,一定要讓她知道,我們都在等她,爸爸一定會盡全力盡快找到她。”
最後,像是在說給孩子們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就那麼坐在地毯上緩緩地閉上眼睛淺睡着。
清晨張慧進來看寶寶醒了沒有就看到他坐在地上趴在小牀旁邊睡着,那樣子,像是疲憊之極,不由的走上前去:“子喻,子喻——”
很寬的眉心緊蹙,似是被打擾的不爽。
轉瞬卻漸漸地睜開了眼,那漆黑的眸子裡滿是冰冷:“什麼事?”
他冷冷的看着張慧,突然就恨了,如果不是她突然要自殺,也不會有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情,他早該跟小婉在外地甜蜜。
然而,是眼前這個叫做他母親的女人,是她讓他有可能就要失去那個女人。
他孩子的媽媽,他的老婆,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他突然恨的發瘋,張慧彎着腰想要扶他起來卻被他甩開了。
張慧沒捏住自己的兒子反而坐在旁邊的小牀上,看着兒子站起來,那冷冰冰的彷彿對待陌生人的眼神,讓她的心不由得疼起來:“子喻——”
“別叫我!”他吼了一聲,轉身望着坐在那裡呆滯的女人:“別再叫我,我寧願生我的人不是你。”
如果是那樣,他會殺了她給他老婆報仇。
可是,她是給他生命的女人
。
“子喻——”張慧聽孟佳說小婉消失了。
“我說別再叫我,我求你別再叫我,我寧願從來都沒有你這個母親,我寧願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兒子。”
他幾乎咬牙切齒。
而張慧坐在那裡更是一下子說不出話。
兩個小萌包醒來,聽到爸爸跟奶奶再吵緩緩地抓着保護欄爬起來:“爸爸——”
他才轉了頭,一個臂彎裡抱着一個:“我們回家!”
他再也不願意來這裡。
他抱着孩子下樓的時候李姐正好從廚房出來:“總裁,您這是……”
“收拾東西跟我回別墅。”
他淡漠的聲音,李姐卻是片刻不敢耽誤。
路上李姐跟王姐互相對視一眼卻沒人說話,只是小孩子偶爾的低喃:媽媽,媽媽!
他認真的開着車子,眼裡像是空洞,又像滿是仇恨。
到了家裡李姐跟王姐看到沒有小婉,都微微皺眉,李姐忍不住問:“少奶奶呢?”
孟子喻冷硬的背影站在玻幕前,只是微微垂眸,就看到畫架上的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她有點事。”
低低的幾個字然後擡手,輕輕地撫摸着熟悉的輪廓。
眼前出現的卻是她半坐在這裡畫他時候的模樣。
她坐在這裡的時候會一直很安靜,偶爾嘆氣只是因爲那副畫沒畫好。
他一度打擊她,說她不是畫畫的料子。
她還說將來不做記者了就做一個美術老師。
他說她不行,還差太遠。
但是轉眼,她已經畫的這麼好,他不由的淺莞,眼神裡的苦悶,嘴角牽強的弧度,僅僅是因爲看到她的成就,是用他練成。
李姐跟王姐沒再問,兩個小傢伙一回到家就忙的很,這裡走走那裡瞧瞧,他微微轉眸,看到小傢伙在家裡走動着那樣的隨意,心裡更是溫暖。
唯獨,就是缺了她。
“小婉回來的時間還不能確定,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你們倆在家好好照顧小少爺跟小小姐,不管是誰來,不需要開門。”
他淡淡的交代着,兩個人點着頭。
他那話雖然淡淡的,兩個下人卻很明白他的意思,他明明就是在說哪怕是老宅的人,也不準進來。
這裡的密碼,除了他們倆再也沒別人知道了。
這個家,終歸是不需要太多人知道。
他想,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儘量早點找她回來。
他去了醫院,醫生說段初晴昨晚半夜又暈過去一次,他寒着臉卻是什麼也沒說。
孟佳早就說過,她就算活過來最多也還有半年時間。
段初晴躺在牀上,聽着他的腳步聲不由的轉頭,就看到他一身黑色西裝朝她走過來,她低聲道:“其實你穿藍色更好看
。”
他微微皺眉,並不在意她說什麼,只是走到距離牀還需要些步子的沙發裡坐下。
冷酷如初:“你現在感覺可好些了?”
眼神裡的冰冷,跟嘴裡冒出來的話,彷彿不是一個人在做的事情。
她淡淡一笑,大度,靜默:“嗯!”
過了一會兒他不說話,她便又低聲道:“只要你沒事,我就會好好地。”
她這時候分寸倒是把握的很好。
他這才微微擡眸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口袋裡拿出煙盒,乾脆打開,並不在乎這是病房,菸捲被打火機的光給大着,他用力的抽了一口:“你想要什麼?”
冷漠的好像他們之間,只是談判的關係,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在抽菸。
她就那麼靜靜地望着他,手上抓着被褥那樣的用力,卻只是微笑着道:“除了你,我什麼都不稀罕。”
“錯了,除了我你什麼都可以稀罕,你我都清楚,我們之間早就沒了感情,你只是不甘心我愛上別的女人。”
他又抽了一口煙,說道別的女人,他就擔憂。
段初晴看他一眼,靜靜地轉移了話題:“聽說她失蹤了?是因爲我嗎?”
孟子喻低着頭,又抽了口煙之後擡手輕輕地摸着自己有些發乾的薄脣:“她不會因爲任何女人跟我玩失蹤,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他太瞭解小婉,小婉要的只是他。
只要他說愛她,她便是信任的,心安的。
總是娛樂新聞讓他跟千萬個比她好看的女人,比她優秀的女人緋聞,她最多也就是跟他鬧鬧小脾氣,卻是從心底瞭解那只是緋聞罷了。
小婉不是個愛玩失蹤的人,她脾氣很大,但是她發脾氣要離開也會告訴他他們分開一段時間。
這次,她已經失蹤多久了?
段初晴的心裡大大的受傷,卻是忍耐着那份恨,只淺笑,像是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裡咽,哪怕滿嘴都是血也絕不吐出來:“你一向很信任她,我知道在你心裡,她早就是最重要的女人。”
他抽了口煙,不說話。
既然她都明白,那最好不過。
“可是我要死了,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你一定要故意說這些話來劃傷我的心嗎?”她低着頭,望着自己泛白的手關節,眼神裡多的是失落。
他沒看她,只是望着一旁,一根菸很快抽完,他傾身,把菸蒂掐滅在指肚間然後丟在了旁邊的垃圾桶。
起身,高大挺拔的身材立顯。
他雙手插兜,酷酷的站在那裡:“我可以送你去國外最好的醫院治療,命是自己的,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我能給你的,除了錢,便是國外最好的治療醫師,你選吧,或者可以全部都要。”
他說完後便是大步離開。
段初晴的雙手緊緊地抓着被子。
他的心,果然是鐵石心腸
。
他對她,果然夠狠絕。
但是此刻他跟她說話時候終於不再言語譏諷,終於不再提過去她做的事情,她便笑了,一切都還有機會。
他去了君悅,兄弟們都在等他吃飯。
他想,飯還是要吃的,即便是吃不了幾口。
但是找到她之前,他不能自虐。
他要讓她知道,她不在的日子他照顧的自己很好。
孩子也很好,那一對萌包子還時不時的就會突然喊兩聲媽媽。
她從來不捨的與孩子們分開,從前天下午到今天中午,她跟孩子分開這麼久,想來肯定是很掛念孩子的。
“陸城那傢伙也不知道欠下多少風流債。”裴瑾說。
“我們陸城可沒你們想的那麼風流,據我所知,能站在他一米之內的,除了演戲需要配合的女演員,只有你們孟太太有過。”
這兩天陸城助理就這麼跟他們這些大男人混在一起了,爲了找到陸城她也只好費心。
經紀人竟然還是認爲是陸城故意玩失蹤,明明都說監控顯示是綁架,經紀人還說他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雖然演員們經常演戲,但是也不見得生活中也那樣吧。
畢竟現實跟戲劇間還是有些差距。
孟子喻還是不說話,聽說別人很愛他的老婆,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阿豪看了看孟子喻,然後問:“那有沒有什麼千金大小姐對你們陸大明星感興趣卻又被他甩開的?”
“大小姐?應該有幾個,不過城裡的名媛大都還算是含蓄,而且挾持綁架這種事,像是黑道上的人才會幹的吧。”
那可不一定哦。
阿豪跟裴瑾看向孟子喻。
孟子喻擡眸:“都看我幹什麼?我綁架過誰?”
孟佳趕過來:“反正小婉也沒有結果,你怎麼不在醫院裡陪着段初晴等結果呢?畢竟人家也是爲了救你才搭上了自己的命。”
阿豪皺着眉看了孟佳一眼:“咱們二小姐還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呢,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一句調侃卻引來孟佳的不滿:“阿豪你又欠揍了吧?”
阿豪笑了一聲,裴瑾嘆了一聲:“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段初晴還真是有膽量,一直以爲她肯定恨死他們夫妻了,卻在那種關鍵時候挺身而出。”
阿豪便是也不說話,只是靜觀孟子喻。
他們怎麼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孟子喻的心裡怎麼想。
“其實他們畢竟是初戀,而且段初晴跟在孟子喻身邊工作了那麼多年,她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孟佳也看着自己的老哥淡淡的說道。
他卻微微的眯着眸,淡淡的看孟佳一眼:“她是怎麼知道我在那條街?”
孟佳挑眉:“什麼?”眼裡明顯的慌張。
“她怎麼會恰好就出現在那條街,並且停下車子去救我,”他的眼眸緊眯着,突然覺得這件事有些詭異
。
孟佳仔細端詳着孟子喻,揣摩着他的心思:“你不會是懷疑這一場是段初晴安排的吧?她可是小命都要不保。”
孟子喻皺着眉,不再說話。
阿豪也託着腮幫子在想。
倒是那個女助理:“有些女人啊,爲了想要的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孟佳看她一眼:“你是誰?”
“陸城的助理,燕燕。”
女孩自我介紹,很坦白。
孟佳皺着眉:“陸城的助理,爲什麼在這張桌子前?”
“因爲陸城跟你嫂子是一起失蹤的,所以我們現在要一起想辦法,儘快找到突破口。”
阿豪繼續說。
張馳跟裴瑾也都望着孟佳,這陣子孟佳各種不討喜,連身邊哥哥的死黨都忍不住想要給她個下馬威。
“是陸城拐了你老婆?”孟佳轉頭看着自己的哥哥。
“是我們陸城被綁架,你嫂子也跟着遭殃了。”燕燕繼續說。
阿豪看着那直爽的女孩子不由的笑了一聲,女孩子嘛,坦蕩蕩的活着多好。
“那你們公司不是要遭殃,孟總一定會把你們公司夷爲平地的,要是我嫂子有個三長兩短。”
孟佳對這事倒是很有把握。
孟子喻本來已經夠頭疼,妹妹又在這裡不冷不熱的說一些對現在一點幫助都沒有的話:“孟佳,你跟我走一趟。”
他站起身,然後往走廊那邊走去,孟佳看着他離開便是立即跟上。
衆人都有些心虛,覺得這兄妹倆可能要出點什麼事。
“怎麼了?”走廊深處他突然停下步子轉頭望着孟佳,孟佳有些吃驚,只淡淡的問一句。
“媽爲什麼突然要自殺?”他淡淡的一句,雙手掐着腰,眼神裡滿滿的陰霾。
孟佳張了張嘴:“我怎麼知道?”
聲音稍微提高,眼神卻很明確。
“媽的性子是你不知道還是我不知道?她那麼要強,那麼要面子,她會自殺?”孟子喻只好把自己所想指出來。
孟佳擡頭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些的老哥:“那你是懷疑我謊報軍情了?我有病嗎?拿媽媽的生命跟你開玩笑。”
說完也是氣的轉了身望着某處:“我知道小婉失蹤你很難過很擔心,可是你不要因爲擔心小婉就對家裡人胡亂猜測,我們是一家人,我們都希望你好好地。”
他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妹妹的側臉,她的話可不可信?
他淡笑一聲,然後突然放下手,雙手插兜,良久只淡淡的點了點頭:“孟佳,但願你真不會辜負你哥哥對你的信任。”
他也想往好的地方想。
說完就大步離開。
孟佳站在那裡許久纔回頭,他的背影那麼冷硬,大步的往外走去
。
菜已經上齊,他卻是一塊子也沒動過,只是端着酒杯。
孟佳在回到座位後也是不再說話,兄妹倆都各懷心思。
而其餘的人倒是有點胃口的,卻因爲那兄妹倆沒胃口都不怎麼吃。
只是陸城的助理,倒是吃的很痛快。
阿豪忍不住問一句:“燕燕,你幾天沒吃飯了?”
“我是看你們都不吃很浪費,浪費可恥你們不知道嗎?所以我替你們多吃點,然後纔有力氣再繼續想到底是什麼女人能綁了我們家陸城。”
她邊說邊吃,搞的一家人都看着她。
張馳跟裴瑾還有阿豪也都餓了,於是連連點頭。
只是孟子喻冷冷的一眼掃過去,衆人都只能靠在椅子裡餓的前胸貼後背也不敢多吃。
畢竟,悲哀的時候,大家一起絕食嘛。
但是孟子喻剛剛拿起筷子,一下子所有人都拿起筷子,然後狼吞虎嚥。
他瞬間又皺起眉,手裡拿着的筷子緩緩地又放下。
孟佳看着哥哥吃不下的樣子卻是忍不住心疼,拿起筷子給他夾菜:“多少吃一點,別還沒等找到她你先倒下了。”
孟子喻轉頭看孟佳,到底她還知道心疼他。
“是啊孟總,而且你不要一直緊鎖着眉,只會更頭疼,吃完飯我們列一個名單,然後一個個的查過去吧。”
燕燕突然說了一句,衆人都發現了這女人很機智。
而他卻只是在想一個人。
“我不喜歡你皺着眉,你不要一直皺着眉好不好?”
那溫柔的聲音,明明還不到三天,他卻覺得已經隔了大半個世紀那麼漫長。
爲何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爲何,他覺得好像自己的心都要被抽空,都要乾了。
爲何她還不回來?
“你知道嗎?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很緊張,尤其是你皺着眉的時候,你那麼冷漠,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那次他們冷戰,很久以後他們見面,她對他指責,當她眼淚落下,卻是很堅定的說了那些話。
她那麼執拗,那麼固執,那麼認真嚴肅……
“是孟總嗎?”
他在洗手間門口抽菸,面無表情,眼神陰沉。
突然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闖入他的耳朵。
眉心微蹙,他轉頭,犀利的眼神望着一雙平靜無波。
她淡淡的衝他點了點頭:“還記得我嗎?你們結婚的時候我跟我老公還去喝過喜酒。”
他抽了口煙,並不因爲她是女人就把煙掐斷,只淡淡的笑了一聲:“記得,君悅的老闆就算不記得,也一定知道。”
他並不想跟她套近乎,相反,他很不喜歡眼前這位被妻子所喜歡的女人
。
張婉知道他對她不服氣,卻也只是淡淡一笑:“唐記可有來?”
他原本就犀利的眼神更加冷漠,冷鷙目光直射張婉精明的眸:“沒有。”
他不想多說關於小婉的事情。
他現在,竟然有些怕。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沒到場的原因。
張婉點點頭:“那好吧,有機會再見,我就不打擾了。”
她要走,他皺着眉望着她寵辱不驚的背影:“等等。”
很久以後他終於把事情說給她聽,小醉才隱約記起些什麼:“你最近有沒有跟段初晴聯繫?”
“段初晴?她在醫院。”
小醉卻是吃一驚,然後沒多問:“前幾天段初晴跟你妹妹在我們酒店喝咖啡,我聽聞孟家人都不太喜歡段初晴,不知道這件事可有蹊蹺?”
她記得當時小婉知道孟佳跟段初晴在喝咖啡也很苦悶的模樣。
“你親眼所見?”他問,聲音冷漠。
“沒有,不過酒店的總經理親眼所見,我拜託她親自去贈送了咖啡,她親口告訴我跟孟家二小姐在一起的是段初晴。”
他自然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多久以後他卻是轉了身,手指間的只剩下菸蒂,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去查。”
小醉想,自己不適合過問人家的家事太多,所以只好告辭。
但是心裡卻掛着小婉,擔心她遭遇不測會是跟段初晴有關。
飯局散了以後孟子喻給裴瑾等人使眼色,孟佳挎着包:“我先走了,去醫院替你還人家的情。”
像是很不情願的,畢竟自己的時間被耽誤。
卻還是走了。
孟子喻對身邊的裴瑾說:“替我辦件事。”
“什麼?”裴瑾好奇的往他一眼,就覺得他有事。
“監視她,手機,電腦,任何通訊工具以及交通工具,包括她在醫院裡的一舉一動。”他淡淡的說,卻是很確定的。
“監視誰?”裴瑾嚇一跳,以爲自己肯定是會錯意了。
“你監視孟佳做什麼?”阿豪站在旁邊稍微往前,忍不住問道。
自己親妹妹幹嘛要監視?
“最好只是我猜錯。”他只淡淡的一句。
剩下三個男人大眼瞪小眼,他便轉頭看着他們:“你們去監視就是了,想知道爲什麼就去做,不過要留意不要被發現。”
說完他便邁開大長腿離去。
而三個男人互相對望着,最後也是各奔東西:“張馳你那兒還有什麼監視器材?”
“錄音筆。”
“去買,晚上在醫院門口會合。”裴瑾說完也走掉。
阿豪低了頭,忍不住擡手擰着眉心,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的感覺
。
小婉還是沒有消息,而他也懶的再去公司,這時候,竟然只想守着一雙兒女,看他們已經能自己走走停停找自己喜愛的東西玩耍他的心裡莫名的激動。
她若是看到孩子們這麼小就開始自立,一定會很感動。
說不定又會哭鼻子。
他曾經不止一次見到過她因爲太感動而流淚,甚至有時候受不住的哭出聲音。
“爸爸,吃!”小小婉突然走到他身邊,看到他半躺在沙發裡看書就想去跟他親近,拽了拽他的衣袖然後看了眼桌上的果盤。
他放下書本,順着女兒的眼神往桌上看去,然後淺莞。
小萌包要流口水,最喜歡吃的葡萄就在那裡放着,但是她想要爸爸幫忙扒皮。
“小小姐要吃什麼,我來。”
李姐從後面跑出來,立即要幫忙。
他起身,坐在沙發裡傾身把果盤往跟前拉了一下:“你去忙別的吧,我來。”
這點小事,要是小婉在,肯定會親手去做。
小小婉笑了笑,看着爸爸幫她把葡萄破扒了不由的就舔了舔小嘴脣:“葡萄。”
稚嫩的聲音,彷彿是記起媽媽教她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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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一聲:“張嘴。”
然後小萌貨吃到嘴裡,感覺又甜又酸,不自禁的便是口水流了出來。
他擡手拿了紙巾輕輕地給她擦拭,眉心微微的皺着,眼裡卻滿滿的耐心溫柔。
小子喻看着,好似是吃醋了,也走上前:“小子喻,也要。”
雖然倆萌包子都口齒不清,但是終歸最親近的人都能聽得明白他們的意思。
孟子喻又拿了一顆:“雖然小小婉是姐姐,但是你是男孩子,以後要比姐姐先獨立。”
也給兒子扒了一顆放在嘴裡,隨後把果盤放在兩個小萌包面前:“現在,你們自己來。”
他想,如果小婉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的兒子女兒已經會自己扒葡萄皮,一定又會激動的半天說不出話,還會淚汪汪的。
——但是現在呢?
她是不是眼裡也掛着淚,在緊張,在害怕——
心驟然生疼,他想,他要是再找不到她,她可能會失望,他也會自責而死。
然而,眼前這一對兒女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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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這麼小。
她寧願犧牲自己也要生下來的兩個小萌包,她一定不願意他們小小年紀就失去雙親。
她一定會努力地活下去,她一定會堅持下去。
他堅信。
兩個小萌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都不願意自己動手,他就傾身看着,雙手手肘搭在膝蓋上,眼神很專注的望着兒子女兒。
小小婉突然委屈的叫了一聲:媽媽
!
眼淚就要落下來,一下子眼眶裡就聚滿了珍珠般的淚花。
孟子喻的心更是狠狠地疼了一下子,要是小婉在,小婉肯定會說,他們還太小,過幾年在鍛鍊也不遲。
兩個小萌包站在茶几前看着那好吃的葡萄,終究,小子喻看着姐姐要哭出來,然後就一雙小爪子抓了一個,然後學着剛剛爸爸的樣子開始動作。
當葡萄皮沒了之後,葡萄肉其實也已經被他抓爛了的樣子。
孟子喻皺着眉,看着兒子手指縫裡的葡萄汁不由的就皺起眉,但是小萌包卻是沒覺得哪裡不好,而且還很懂事的把葡萄舉起來在姐姐嘴巴。
小小婉看着弟弟手裡的葡萄立即張了嘴。
他不由的也紅了眼框,卻是笑了出來。
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等你們長大你在這樣試試,姐姐肯定會揍你的。”
如果換做是大人,那肯定髒的有些潔癖的人要吐了。
但是現在,這一對小萌包卻是互相愛護的樣子,小小婉吃完之後也下了手,姐弟倆就那麼你給我一顆我給你一顆。
連出來送茶水的李姐看了都感動,不由的便說了一句:“少奶奶要是看到肯定會感動壞了。”
他臉上的笑容霎時止住。
客廳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兩個小萌包在做事。
漆黑的眼眸幽深的無法見底,李姐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只懷疑兩個人可能是吵架了。
轉身要走的時候孟子喻才低低的說一聲:“她被綁架了。”
李姐吃驚的轉頭:“什麼?——天,天啊!”
那是一種無法想象的恐懼,李姐的臉上立即沒了表情。
而他望着一雙兒女也是無奈沉吟:“到現在還一點消息也沒有。”
終於還是說出來,李姐嚇壞:“那現在怎麼辦呢?有沒有人打電話來要錢或者什麼?怎麼會沒有一點消息?”
他終於低了頭:“她跟陸城在一起,是被陸城連累。”
李姐像是明白過來什麼,想到這兩天的新聞都是在說陸城失蹤或被綁架的事情。
而傍晚,三個男人齊聚在醫院門口然後各自開始忙開,阿豪跟張馳進了醫院,裴瑾去了停車場。
孟佳剛停下車子要下車,車子門突然被打開,她看向後視鏡,發現是裴瑾:“你怎麼在這裡?”
裴瑾坐在後面寬敞的座位:“你哥讓我跟蹤你!”雙手放在腦後,整個人靠近座位。
孟佳皺眉:“他讓你跟蹤我幹嘛?”
“誰知道呢?或者他是擔心你那倔脾氣不肯配合他,他現在又不能照顧段初晴,只好派我來,而我跟段初晴也是同學一場,她現在病成這個樣子,我也希望有個女人在她身邊給她使喚着,你這個大小姐竟然是唯一人選的話,我只有看住你,你可不準進去看一眼就馬上出來。”
裴瑾一副很大義的樣子。
孟佳卻是笑了一聲:“我自然不能分分鐘的都在她身邊照顧着,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這個女人,若不是看在她救了孟子喻一命,我纔不會來當這個使喚丫頭
。”
她說着打開車門下車。
裴瑾把袖子裡藏好的小東西就那麼隨意的放進沙發縫隙裡,然後打開門從裡面出來:“孟佳,這時候就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氣,讓孟子喻親自來照顧她是不可能的,你這個當妹妹的,就算是受委屈多費心。”
“你煩不煩?我知道了。”
“你能做到才行,我也不想整天跟着你監視你,你那臭脾氣我可真受不了。”
孟佳瞪他一眼,被說脾氣臭不開心,然後鎖了車就往電梯那裡去。
他自然跟着。
孟佳不高興的瞪他:“你還真要跟着我啊?”
“我去看看老同學不行?”裴瑾說了一聲。
孟佳這纔不說話,畢竟他跟段初晴真是同學,她也是。
但是她就是要討厭死段初晴,但是現在……卻成了一條船上。
段初晴半靠在牀頭,張馳跟阿豪早就在裡面,阿豪坐在她旁邊:“你感覺怎麼樣?”
真實的關心。
段初晴低了頭:“自打我醒來,你是第一個不爲原因關心我的人!”她說着又點了點頭:“沒事的。”
那麼隱忍,矜持。
阿豪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案几前的學弟,張馳也看了他一眼,然後他便垂了眸:“你也真傻,那些打鬥你一個女人湊什麼熱鬧?”
“我剛好走到那裡,看到他一個人跟那麼多人,我如何不停下去幫忙?”段初晴說着這話,竟然眼含熱淚。
雖然沒哭出來,那份堅強裡卻是讓人不忍心的。
阿豪又看着她,卻是不再說話。
倒是張馳:“學姐還對學長一往情深?可是學長已經結婚生子了啊。”
“那又怎樣?在我心裡,他就是他,即便結婚生子他也還是那個孤傲冷漠的孟子喻。”
阿豪跟張馳互相看了一眼。
有時候有些事情,看似深情卻只是個笑話。
“阿豪,我願意爲他死,可是他爲什麼不願意見我?他當真就是無情?”段初晴雙手糾纏着,有些恨意涌現。
“我早說過,他對你已經無情,他的情現在都在唐小婉身上。”
“唐小婉會爲他死嗎?唐小婉能不管他怎麼冷漠無情也守在他身邊嗎?”
段初晴激動的問。
張馳也嚇一跳,女孩子發瘋的樣子還真是……不好看。
“她肯定不會看孟子喻的冷臉過日子,但是她肯定也可以爲他死,她連同父異母的哥哥都能丟了命,何況是她最愛的男人。”阿豪說。
“你們說的好像這世界上只有他們倆能相愛,真可笑,別人的愛就不是愛了嗎?”
“段初晴,你難道一輩子都無法醒悟了?”
“看樣子是吧,命已經到頭,我竟然還不能醒悟
。”她像是自嘲了一聲。
張馳作爲學弟倒是不怎麼說話,何況他們來這兒的目的也不是真爲了聊天。
孟佳跟裴瑾到的時候就看到裡面已經有兩個人,孟佳微微皺眉:“今天還真熱鬧。”
阿豪看着孟佳笑了聲:“還以爲你肯定大小姐架子不來,不過你雖然人來了,可是不能在段初晴身體不好的時候在找她的麻煩的,不然,就算孟子喻不管,也別怪我們這些老同學不客氣。”
“你們一個個當我是梅超風?見誰都咬?不分場合的。”
“見誰都咬的不是梅超風,是瘋狗。”阿豪很不客氣的,一本正經的來了句。
孟佳瞬間走上前,拿着包就往他頭上砸,阿豪立即起身,雙手還放在褲子口袋裡,人已經跑遠。
“阿豪你有種就別跑。”
“不跑我怕你把我的種打瞎了。”
阿豪說着人就走了,門被用力的合上。
裴瑾看了段初晴一眼:“今天感覺怎麼樣?”
“很好。”段初晴說着已經緩緩地躺下,臉色有點不好。
“你們倆也走吧,看也看了,我還不至於對一個將死之人在咄咄逼人,放心吧。”
孟佳收起包包對屋裡的兩個人說道。
裴瑾點點頭,看段初晴不打算理他便是看了張馳一眼:“你還不走?”
張馳立即從沙發扶手上站起來:“走。”
然後兩個男人一起離開。
孟佳關好門才轉頭,段初晴躺在牀上面無表情的望着屋頂:“他不肯來見我。”
“你早該料到的。”孟佳把包包放下,然後坐進沙發裡看着牀上躺着的女人,也是面無表情。
“他真是太狠了。”段初晴再也忍不住。
“他要是不狠,在生意場上根本站不住腳,而且他跟我父親相比,已經算是很仁慈,若是我父親,有人敢破壞他的家庭,他肯定讓那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段初晴吃驚的微微擡眼,然後不由的笑了一聲:“那麼現在呢?如果你父親知道你母親出軌,他還會爲了你母親殺人?”
孟佳的眼神立即冷漠:“段初晴你要是敢那麼做,咱們誰都別想再有好日子過。”
段初晴不再說話,孟佳氣的站到窗口:“我真後悔陪你演這場戲,你知道現在孟子喻已經懷疑我,就算媽的事情不被你抖出去,他要是知道我跟你串通也一定不會在認我這個妹妹了。”
“唐小婉找到了嗎?”良久,段初晴低低的問了一聲。
孟佳這才換了心思:“沒有,一點線索都沒有。”
“她跟陸城一起消失,也許是陸城帶着她私奔了,這件事情一旦被公佈出去,恐怕孟子喻的臉也掛不住了吧?”
段初晴笑的冷漠,更似無情。
“你可別再亂來,現在我們家已經夠亂的了。”
孟佳心煩的要命,誰願意家醜當別人嘴裡的笑柄?
更何況,唐小婉又怎麼會跟陸城私奔
。
下午孟子喻接到電話:“孟總,我想起一個人。”
陸城助理總算沒白吃那些飯。
孟子喻立即打電話給阿豪,帶着幾個老爺子的老部下送來的精銳一起往南。
“這麼大的陣仗,萬一不是……”
而孟子喻已經沒心情管萬一。
南邊的海是這城市最淒涼的一片地方,當陸城助理還在害怕這陣仗的時候,孟子喻卻是眼觀六路。
這地方竟然還有這麼大的一座高樓,但是竟然從來沒聽人提過。
阿豪看着眼前的景觀:“他們會在這裡面的話,也許沒我們想的那麼糟糕。”
“這是本城黑幫老爺子的豪宅,如果真的在這裡,可能很糟糕。”後面座位裡的人說道。
阿豪轉頭:“你們知道?”
“我們曾經在這一代戰鬥過。”有個精壯的男人說道。
只憑這是黑幫老泰山的豪宅孟子喻便是明白這裡的危險性。
陸城怎麼會惹上黑幫他可不管,但是事關他老婆的性命問題,他只能以死相抵也絕不回頭。
“院子裡都有埋伏,所以,待會兒我們幾個進去,你們全都在外面等。”領頭的說道。
大家都換了便衣,但是專業卻不會受到影響。
燕燕立即用力的點頭,偌大的商務車裡就她最聽話。
阿豪看向旁邊坐着的男人:“你該不會想跟進去吧?”
“她是我妻子。”他只淡淡的一聲。
阿豪皺着眉:“就算你不進去,她還是你的合法妻子。”
孟子喻淡笑一聲:“那不一樣。”
他沒有理由知道她在裡面還讓她一個人。
他沒理由來了還不去見她。
無論生死,本來人生就是一場賭局。
只是當他們費盡力氣進去那所豪宅,卻是站在客廳裡全都傻了眼,裡面一個人也沒有,更別說埋伏。
孟子喻坐在沙發裡,手裡捏着她的手機,她果然來過這裡。
那些人去挨個房間查了一遍都沒查到。
他坐在那裡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她的手機,手指用力的一遍遍的觸摸着手機屏幕,已經關機打不開。
“沒有人,廚房的水壺裡的水還是溫熱的,估計也沒離開超過一天。”
有人斷言。
阿豪站在孟子喻旁邊看着孟子喻拿着的手機:“現在怎麼辦?”
孟子喻依然坐在那裡:“把這房子監視起來,把附近挖地三尺。”
那低沉無力的聲音裡卻透着不可抗拒
。
幾個人分頭去找人,而他坐在沙發裡把手機稍稍擡起:“去找個充電器來。”
燕燕剛好到:“我有充電寶。”
他接過,三分鐘以後手機終於被打開。
裡面一條條的未接電話信息,她打的最後一個電話是他的,只是,不止一遍。
不由的,心臟好像被攪拌着,疼的他喘不過氣來。
緊皺着眉心坐在那裡,雙手抱着額頭。
阿豪便也坐在那裡。
現在所有人都在狼窩裡。
這時候若是那位老泰山回來,恐怕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但是沒人想離開。
阿豪想離開,但是孟子喻不走,他是兄弟,自然不能走。
燕燕更不走,飯碗沒了,她走了也沒意思。
於是三個人坐在沙發裡等消息。
有人在旁邊發現了那沒車牌的車子,女士行李箱已經沒了,但是孟子喻的行李箱還在。
三個人站在樓後面的車子旁,又有人跑過來:“沙灘上有彈殼。”
孟子喻的手剛擡起行李箱要打開一下子沒了力氣,行李箱又合上。
偌大的空間裡,那片白色的天空照應下,海邊顯得那麼的冷漠,彷彿下一刻就要霜凍。
然而他卻站在那裡一動也沒辦法動。
有彈殼,而且不是一個。
“看樣子是有人中槍。”有關人士認定。
他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死了?
他昂首,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
如果她中槍後被丟到裡面……
他不敢想象,而燕燕也早已經嚇壞:“不會的,不會的,他怎麼會死呢?”
雖然痛的不是一個人,但是這時候,是誰也無法接受的。
阿豪站在他旁邊:“她肯定沒死,她那麼愛你跟孩子。”
當大掌抓着自己的肩膀,他才稍微有了點力氣,他需要有感覺提醒自己,一切不過是猜測。
“對,她不會丟下我們,找,繼續找。”
此時沙灘上不停的被浪濤擊打着,連他的聲音都變的有氣無力。
只是他說了話大家便是在找的。
而燕燕已經要哭瞎了。
阿豪看她蹲在沙灘哭的厲害,走過去寄給她一條手帕:“別太難過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