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人在調查一下,主要首發的那家報社,無論用什麼辦法。”他只低低的說了那樣幾句,並沒有回答阿豪的話。
阿豪知道他近來心情很差便沒有繼續糾問,只點點頭:“好,我這就去辦。”
然後辦公室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中午的時候阿豪回來:“那個記者已經辭職了!”
孟子喻皺起眉望着走過來的男人:“沒找到?”
“沒有,我去過他住的小區,已經人去樓空。”
孟子喻眯起眼,精明的眸子裡染上了一絲愁雲,垂着的眼簾一下子掀開:“你有沒有想到什麼人?”
“當然!”阿豪上前,坐在他對面的椅子裡。
“張合!”
兩個人互相對視,眼眸裡都很睿智,異口同聲。
是的,還有那個人被忽略掉了。
“當初段初晴便是靠着他的關係纔打聽到你媽媽的事,也就是說,段初晴當初很有可能把這件事告訴他。”阿豪說。
“段初晴肯定會告訴他,就算段初晴不說,他出了錢,自然有人告訴他。”
“所以那老東西是趁着你這陣子一直跟唐小婉分居才鑽了空子,他肯定以爲這樣一來你誤會唐小婉,然後你們兩家的聯姻自然也就到頭來,孟家跟唐家從此成了仇家,老死不相往來。”
“張合那老東西知道唐闊的性子比較火爆,肯定會猜測你們兩家很有可能會大打出手,甚至不惜鬧的你死我活,他肯定是因爲公司被我們收購所以才走了這步險棋。”
到此刻孟子喻已經再也不語,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阿豪也不再多說,如果真是那樣,那麼他就是誤會了唐小婉,阿豪不自禁的嘆了口氣:“其實我也覺得唐小婉不可能是那麼狠絕的人,她只是性子有點刁鑽。”
“哦?你以前是這麼說?”孟子喻可是想着當時兄弟們都說是他得罪了小婉那個看似好脾氣的。
“那時候不是事情太突然嘛,正好你又在跟她鬧脾氣,還弄個女人來氣她,她那麼小性子的女人,我們當然會亂想。”
孟子喻不再吭聲,只是打開了旁邊的煙盒,不自禁的又點了根菸抽起來。
真是一分鐘也停不住了,對於這煙。
小婉又開始在家寫稿子,卻是望着這個家裡的一點一滴都是失落,不由自主的看着桌面的手機,想起那次胡盼盼來找她說的事。
中午兩個女人在電視臺旁邊的餐廳裡吃西餐,胡盼盼說:“你總算想通了,你早就該出來工作。”
“我想盡量在幕後。”小婉提出自己的要求。
胡盼盼微微一滯:“爲什麼?你這麼好的形象要在幕後那太可惜了。”
小婉只低低的一笑:“我不想太招眼了,這陣子已經身心疲憊,最好外界連我在電視臺工作也不要知道。”
幕後很多無名英雄。
胡盼盼想了想,雖然覺得可惜,但是小婉的身份特殊,於是她點了點頭:“我幫你問問,儘快給你答覆。”
小婉很感激:“謝謝!”
“我們之間客套什麼,對了,你知不知道安然已經被辭退,現在那個位子換了邵南的。”
“那次碰到安然,她說過了!”小婉點點頭,坦言。
“你碰到安然?她說什麼?”胡盼盼想那女人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小婉笑了聲:“她說她恨不得我那次死在外面。”
胡盼盼挑眉:“她倒是很坦白。”
小婉卻只是淡笑了一聲,早就把人性給看透了。
“不過邵南倒是讓我很吃驚,現在做的東西都很實際,雖然不可能獨佔鰲頭,卻也算是中等往上。”
小婉也點頭認可:“原本他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是不是有點懷念上學時候青澀的愛情?”胡盼盼眼神曖昧的問,看到小婉現在精神狀態有點差。
小婉笑了笑:“過往始終是過往了!”
兩個女人吃完飯之後便是各自忙開了,小婉被家裡太后招回去:“那天你哥哥在他同學婚禮上打了一架你知道嗎?”
“嗯,聽朋友說了。”小婉喝着咖啡低低的道了句。
高柔看着她那一副冷靜自若的樣子不由的嘆息,許多話要說出口,終是沒說出來。
對女兒的虧欠讓她不敢在太多的數落,她知道,女兒的性子雖然不怎麼好,卻是很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
如今也不會勸她離婚,也不會勸她跟孟子喻套套近乎什麼的,只是希望她能別活的太累。
“有沒有打算再去工作?”高柔問道:“若不然去酒莊吧,現在我跟你爸爸已經徹底不再去過問酒莊的事情,你哥哥也需要個幫手。”
“我聽說李爽會過去幫忙,我就不去摻和了。”小婉只低低的說。
“那你就一直悶在家裡?”
小婉擡眼,看着母親那擔憂的眼神不由的笑了聲,放下咖啡杯:“我已經跟以前的領導聯繫過,準備工作了。”
聽到這話高柔才心裡舒坦一些:“還是做記者嗎?”
“不是,不過是媒體裡的工作。”她已經習慣那方面,也想不到自己還能做別的什麼。
高柔點點頭:“有工作總是好的,不管什麼都好。”
小婉從家裡出來後就去了江邊,這一次,她竟然莫名的冷靜下來。
那天,她竟然連看也不想再看這裡一眼就那麼調頭離去。
而今,終於平靜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下午拿着花籃去到醫院裡,張慧正帶着孩子來看老爺子,唐小婉看到她們娘仨都在倒是很安慰,關上門走進去:“爺爺好些了嗎?”
老爺子看着她笑着點點頭:“好多了,你可是好幾天沒過來看我。”
小婉只是微笑,她是想着孟子喻會在,所以就沒過來,今天還是因爲報紙上他的採訪,說他今天會忙着簽約還是什麼她纔過來。
姐弟倆看到媽媽來便去抱着媽媽的腿,尤其是小小婉,又要去玩花籃的花,小婉不自禁的擡高了花籃:“這是送給祖爺爺的,你可不能再隨便踩着玩。”
那次孟子喻送花就被小小婉給採着玩了,於是第二天孟子喻又買了一捧,還是偷偷地給她。
她都記得。
小小婉顯得有點不開心,張慧把花籃放到旁邊的櫃子上,小婉領着兒子女兒來到爺爺身邊:“他們倆是不是很淘氣?”
“淘氣才健康!”老爺子說。
小婉便是也微笑着:“看爺爺的樣子應該快要出院了吧。”
“嗯,快了!”老爺子說道這事又低了頭。
張慧說:“正好待會兒我們一起走,也免得再叫車了。”
小婉擡頭望着張慧:“等有空我們一起去看車,也給您自己配一部。”
張慧驚喜的笑出聲:“我這麼大年紀還要配車?”
“哪有很大年紀?看上去不過是四十多一點,以後自己出門多了,有部車子總是方便一些,何況我馬上就要工作,也不能一直載着您跟他們姐弟倆出去了。”
小婉坦白說。
張慧吃驚的望着她:“要去工作?”
老爺子也吃驚的看着她:“不是有在家寫稿子嗎?”那也是工作啊。
“總在家總是悶得慌,現在有媽幫我帶孩子我就更沒顧忌了,以前的領導希望我回去,我也正好想換個環境。”
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小婉剛站起來要帶着孩子們離開,病房的門被推開,外面進來那高大挺拔的男子。
姐弟倆立即鬆了她的手:“爸爸!”
異口同聲的,然後都朝着孟子喻跑過去。
小婉站在那裡只是看他一眼,那幽深的眸子也是直勾勾的望着他,直到兩個孩子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腿,他低了頭,她也垂了眸。
“爸爸抱抱!”
“爸爸親親!”
姐弟倆爭相奪愛,誰也不讓誰,高蜓的身材緩緩地蹲下,把兩個孩子摟住:“一個一個來好不好?”
那溫柔的聲音,似是上一世裡的記憶。
病房裡一下子只聽那溫柔的聲音,還有那最清澈,單純的笑聲。
“爸爸親親,婉!”
小小婉叫自己的名字,只叫到這個字,卻是讓人聯想到小婉。
小婉垂着眸,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處境竟然有些尷尬。
張慧跟老爺子互相對視一眼,都把自己當透明起來。
孟子喻抱着女兒牽着兒子到沙發裡坐下:“好,先親婉!”
小子喻站在那裡有點不高興,只是低着頭不說話來表示抗議。
孟子喻便是把兒子也抱在腿上:“男孩子還要跟女孩子吃醋?”
小小婉便是摟着爸爸的脖子親了一口,小子喻哼了一聲卻是嘟着嘴看姐姐,女孩子是姐姐呢!
小小婉咯咯的笑着去一下下的跟爸爸玩親親。
小婉挎着包猶豫再三還是轉頭對張慧說:“我還有點事情要談,待會兒麻煩您照顧他們倆一起回去吧。”
張慧吃驚不知道該怎麼攔她,好不容易夫妻倆碰了面竟然還一句話都沒說就要走。
小婉卻轉頭又看了爺爺一眼:“爺爺您好好保重身體!”
沙發裡的男人微微擡眸,犀利的眼神望着那往外走的背影,身邊還有孩子纏着,他終是低了頭望着身邊的兒女。
也許好久不見這倆小傢伙,倒是一點也沒跟他眼生。
只是眼神裡一閃即過的那個神情,彷彿叫做——思念。
她沒走,車子在醫院門口停着,就那麼木訥的坐在車子裡,想着他出現的那一刻,想着他那冷漠的卻是十分抓她心的眼神。
不由的沉吟,眼裡閃着鑽石般的剔透,卻只是轉頭望着窗外的人來人往。
醫院門口從來不缺人的,呵呵!
她淡笑一聲,然後一低頭看着手機在響:“喂?”
“定下來了,明天就能來上班。”胡盼盼的辦事速度果然讓人驚歎。
手機放回原處,又要上班的感覺就是——
如果辭職是下了戰場,那麼現在即將又要上戰場的感覺,有點緊張,卻是她應對未來唯一的解決辦法。
如果一直在家,她會看到每個角落裡都是他。
他有時候很安靜,而這幾天她經常看到那樣的他。
他有時候會一言不發的站在她身後。
有時候她在準備晚飯,他就靠在門口悄悄地看着……
所以,結束吧,那種對自己,算是自虐的。
既然已經沒了信任,何必還再懷念着折磨自己?
於是她讓自己儘快的投入另一件事。
“子喻,你真的不相信她嗎?這幾天我看着她吃不好睡不好大半夜在樓下窗口發呆到很晚,你這次真的傷了她。”張慧說。
孟子喻抱着孩子不回答,只聽着爺爺說:“剛剛她說她又要去工作了?”
“是啊,這像是她的性子會做的事情,她絕不會讓自己陷在不開心的事情超過一定的時間,但是這也就說明,她是真的被傷透了。”
張慧說這話的時候望着自己的兒子,希望他能有所表示。
子喻看着兒子跟女兒一直膩在他懷裡只是很專心的看着,幽深的眸子裡多的是寧靜。
老爺子也看了孫子一眼:“你還沒查清楚?”
他不得不起身:“我帶着他們倆出去走走,晚點給你們送回去。”
他說完領着孩子往外走,兩個小傢伙還回頭跟奶奶還有祖爺爺灰灰。
醫院悠長的走廊裡,兩個小萌包竟然乖乖的跟着父親往外走,還都走的那麼堅定,明明不穩定的步子,卻是因爲被父親牽着手所以似乎快點跟父親離開醫院去玩耍。
父子三人走在一起的樣子倒是讓人很驚豔。
大的英俊不凡,小的也清純可愛,更有那清澈大眼睛裡執拗的小表情簡直萌翻了。
小婉坐在車子裡看着孟子喻抱着女兒領着兒子出來,不自禁的打開了車門,看着他把車門打開把女兒放進去,弟弟在門口等着。
小婉走上前,看着他把兒子抱到車裡跟姐姐一起坐着,忍不住轉眸看他:“你要帶他們去哪裡?”
這段時間,她已經不再仔細看他。
更別提交流,兩個人早已經是零交流。
他在一出門口就看到她的車子在旁邊停着卻也沒打招呼,以爲她會不下車,那麼他也不必解釋。
但是她下了車,並且走了過來,於是他輕輕地合上車門,然後站在旁邊,一隻手搭在車門一隻手掐着腰,望着她那質疑的眼神:“在周圍找個地方玩玩,你要一起去?”
小婉一滯,隨後只是望着車子裡那一對朝着她揮手的孩子:“晚上讓他們早點回家。”
他點點頭,沒再說話,到前面去打開車門便是上了車。
幽深的眼底多的是涼薄。
天空那麼的蔚藍,一場雨後的白天格外的乾淨,周圍的空氣都是那麼的清爽,在這個炎熱的夏天。
她站在旁邊看着兒子女兒被他帶走,心裡竟然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孟子喻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她說的是讓他早點把孩子送回家。
與他無關呢!
她想她無法讓那姐弟倆跟孟子喻不再見面,不再保持關係,因爲她沒資格讓孩子們失去父愛。
或者他們的以後就是這樣吧,他偶爾帶着孩子們去玩一下再給她送回去。
或者他哪天忙了,想要見孩子她也會幫忙送過去。
他們的關係,便是因爲孩子們還聯繫着。
但是他摔了她的畫板,他們結束了。
如果說面對他的懷疑她還能從容,那麼當他摔了她的畫板,她便是再也不會自作多情。
哪怕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留戀,她的自尊心也絕不容許自己在妥協。
因爲他晚上會去送孩子,所以她就跟萌萌還有李爽在外面吃飯。
“那麼你們現在到底是爲什麼在冷戰?”萌萌抓着筷子忍不住好奇。
李爽也瞅着她,看她那麼淡定冷漠,倒像是被逼婚的那一陣子的樣子。
小婉做出一副很認真思考的樣子,過後卻是無奈搖頭:“我們不是在冷戰,我們是結束了。”
說完後也是無奈一笑,他們是結束了呢,不是吵架,不是僵持,不是冷戰。
“這話聽上去就像是個笑話。”李爽不得不提醒她別亂說。
小婉卻是望着碗裡的飯沉思着:“我這麼認真怎麼會是笑話?”
兩個女人驚呆的望着她:“你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一場誤會,講明瞭就好了。”
她講過,不是她,但是他信了麼?
他說不會是他們兄妹說出去,那麼——
“李爽,唐闊不會是那樣的人,唐闊雖然看上去很壞,其實人還不錯。”小婉想要轉移話題。
李爽卻是很認真:“那麼你是說孟子喻是看上去很好,實際上很壞?”
“以前大家都說一個女人形容一個男人很壞就是對一個男人很感興趣,可是你們已經結婚三年,你這個很壞怎麼個意思呢?”作家的想法永遠那麼豐富。
“他不是壞,他只是太多疑。”小婉垂着眸沒有擡起來,只是靜靜地說了一聲。
然後李爽跟萌萌也不再說話,多疑?
她是故意晚回去,車子明明已經到了家也沒急着開進去,看到他的車子在裡面。
她就把車子停在附近的大樹底下,就那麼靠在車子裡靜靜地呆着。
夜,很安靜!
風,很輕盈!
在這個炎熱的夏夜,幾乎是不敢開窗,窗外的風都是熱的。
電臺里正在放着周杰倫那首叫做《說好的幸福呢》的老歌,那原本讓她頭疼的聲音,卻讓她在這個夜晚格外的冷靜。
是啊,說好的幸福呢?
曾經信心滿滿的保證,承諾,甚至協議了。
但是幸福,竟然根本不是這些東西能保證的。
幸福,是一路兩個人牽着手,互相信任着,慢慢地走出來的一條路。
以前也不覺的自己是個多敏感的女人,但是後來,跟他在一起後竟然變得那麼敏感,哪怕是他的一個眼神,她都敏感的察覺到。
以前跟邵南談了那麼久的戀愛,也不過是個白癡,從來沒覺得哪裡很妥當,或者哪裡很不妥。
只是工作上面對採訪的人還算是敏銳,那卻是因爲職業要求她必須敏銳。
車子昏暗的空間裡有些發悶,她呆在裡面不自禁的失了神。
孟子喻哄孩子睡着後下樓,李姐跟王姐站在那裡:“總裁,這麼晚還要出去嗎?”
他緩緩地下樓往門口走:“你們沒看到我不走她不回嗎?”
那話,像是失落,又帶着傷感。
那笑,像是嘲諷,卻又讓人心疼。
李姐跟王姐也很傷心,男主人好不容易回來了,可是女主人卻又不回來了。
難道這夫妻倆還要繼續分居下去?
張慧坐在沙發裡望着兒子憂傷的背影,這陣子兒子也不怎麼跟她說話,所以她也不知道怎麼留他,索性就沒說話。
孟子喻離開前撇了一眼窗前的畫家,然後低頭大步離開。
“太太,您怎麼也不攔着總裁?”李姐說。
“我倒是想攔着,可是如今他心裡怨着我呢,我怎麼攔?他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張慧無奈道。
昏暗的門口不遠處一輛車子裡開着昏黃的燈,從家裡出來的車轉了方向緩緩地駛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本來在聽歌胡思亂想,竟然一下子睡着了。
他的車子就停在她的旁邊,就那麼靜靜地停在那裡。
車窗滑落,幽深的眼睛望向那輛車子裡,其實根本看不真切,但是卻依然彷彿看的很清楚。
她肯定睡着了,肯定不知道他在旁邊。
不然早就冷若冰霜的離開。
後來他不再看她,只是停在那裡低着頭髮呆,漆黑的眼裡少了往日的冷漠,多了些寂靜。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他又發動了車子,終究還是分開。
漂亮的長睫掀開,寵辱不驚的眸光靜靜地望着他的車子漸行漸遠。
那一刻似是望眼欲穿,又似從容寧靜。
開車回家,李姐還在等她,看她回來立即說:“少奶奶怎麼纔回來?總裁哄着小少爺跟小小姐睡着後才離開,好像一直在等你。”
小婉如往常一樣認真應付:“跟朋友在外面聊天聊的久了些!”
就沒有別的好解釋,只是輕快的步子上了樓立即去寶寶們的房間。
姐弟倆似乎都睡的很甜,她呆了會便是離開了。
輕輕地關好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下後卻是無聊透頂。
曾經他們也說過知心的話,雖然不多。
但是如今,再也沒人聽她傾訴心事。
也或者是自己不想跟別的人傾訴吧。
就連最親密的朋友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口。
倒是張慧來敲了她的門,靈動的眸子望着門口的方向,張慧輕輕地關好門朝着她走來:“玩的開心嗎?”
小婉笑笑:“嗯,您還沒睡呢!”
張慧走到她身邊坐下:“睡不着,我們也好久不聊天了,聊一聊?”聲音很溫柔。
小婉笑了一聲,垂着眸洗耳恭聽。
“這陣子你爺爺生病是裝的。”
小婉聽着張慧從容的話不由的轉頭看她,張慧卻只是淺笑了一聲,也垂下了眸:“可是我跟你公公這段婚姻能保住多久呢?”
“您想離婚嗎?心裡!”小婉低聲問。
“不想,你呢?你有沒有想過離婚?”張慧望着小婉臉上細密的表情變化問。
“看他吧,他若是想離婚就離婚,他若是不想,我想現在的生活也還好。”她細想着他們的生活,她想過一些安逸的隨和的生活。
婚姻已經到了不再互相信任的地步,維持一種表面的和平也是一種修行。
維持不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肯定不想離婚,你沒在,沒看到他今晚吃飯的時候的樣子,跟你此時的情景差不多,佯裝無礙,可是眼底卻渴望你坐在身邊。”
張慧說着當時的情況她的眼底也泛起了一層光暈。
現在最聽不得的便是他對她有多渴望,多關心。
他若是真的那麼渴望在乎,又爲什麼要如此傷她?
這全世界都有可能去背叛他,但是她唐小婉卻是不會的。
胸腔內突然起伏的厲害,一下子就委屈的發狂:“他到底有多麼渴望我在身邊呢?連您都沒有懷疑我,他卻說他跟小佳不可能,只有我有可能。”
她說完咬住嘴脣,怕自己再說多下去,人家當媽媽的聽着又要替兒子委屈。
於是哽咽着,努力地把所有的委屈都咽回到肚子裡,她要不是知道委屈不能當飯吃,生活還要繼續下去,她真的會任由自己墮落下去。
也跟那些嬌柔的小家碧玉躲在房間裡難過上個一年半載。
那對她並不是一件難事,傷心很容易,因爲一顆心早就被傷透。
但是她不願意讓自己死氣沉沉的,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她更不會讓孩子看着她每天愁眉苦臉,自哀自憐的傻模樣。
張慧點點頭:“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你也聽不進去,但是答應我,無論怎樣,都別想到離婚。”
小婉垂着眸不再說話,她什麼也不願意說,一下子心煩意亂無法平靜,唯獨管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喋喋不休的對婆婆抱怨。
張慧走後她纔將臉埋在了膝蓋裡,所有難過到極致的表情都被藏起來。
清晨。
早早的便是起了牀,洗澡換衣,去洗手間化妝,把一頭長髮挽起來紮實的盤在腦後,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精緻到落落大方的打扮。
一身不算很職業卻給人一很專業的服侍更是將她襯托的像是一個工作多年的老手。
張慧她們在樓下玩看到她下樓的時候都驚豔了一把。
“媽早,王姐早!”她往下走,愉快的打招呼。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一切,就這樣重新來過。
她發現她一點也不怕重新開始。
怕的就是重新開始的機會都沒有了。
兒子女兒看到她便上前去圍着她:“媽媽!”
“媽媽親親!”小子喻這次先要求親親,實在是媽媽太好看,忍不住要一親芳澤。
小婉低下臉在兒子身邊,小子喻便獻上自己崇拜的吻,然後嘿嘿的傻笑。
小小婉便是也湊過去吻她,望着很配合的姐弟倆發自內心的笑着。
早飯的時候她胃口還不錯,吃了一些。
“祝你上班第一天工作順利!”張慧端着牛奶跟小婉祝福。
小婉笑一聲:“謝謝!”
“少奶奶一切順利!”李姐跟王姐把她送到門口對她也送上祝福。
她便快快樂樂的上班去了。
現在家裡一羣女人加上一個小男人,想想只有自己有工作,還是蠻有成就感,也蠻有幹勁的。
她原本以爲上班第一天一定不會很忙,誰知道剛上班就被拉去做記錄,在人仰馬翻的錄影棚裡一忙就到了中午。
因爲下午還要繼續忙所以大家湊在一起吃盒飯,師孟跟她說:“讓你一個大少奶奶來做記錄,不會覺得委屈吧?”
“這裡沒有大少奶奶!”這便是她來這裡介紹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這句話,從此以後在這裡真沒人把她當大少奶奶。
唐小婉的名字其實很有名氣了,經常上娛樂新聞什麼的,但是那些緋聞好似與她無關。
小婉覺得其實有一次報紙上說的是真的,因爲他們真的在分居。
但是沒有人再去封鎖消息了。
“那我們以後叫你孟太太還是唐小婉或者唐女士呢?”有人問。
“叫我唐小婉就好。”她很堅持。
大家都點頭衝着她笑,然後有個愛八卦的女同事突然舉了下手:“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們真的在鬧分居嗎?孟家現在好像很亂,是孟總亂跟你發脾氣還是你已經不喜歡他了呢?”
這聲音是無害的,人家沒想到她真的會回答。
“嗯——是他太兇了!”小婉想了想很確定的說。
然後又引起鬨堂大笑。
下午節目剛一開始主持人就被豎在旁邊的掛衣架砸到了腦袋破相。
然後所有人都圍着小婉,小婉心想她來之前已經跟胡盼盼說話,絕對不做臺前。
但是大家現在渴望的眼神,小婉笑了笑:“我不會做主持人。”
“這期節目說到底我們也只是做兩個月。”導演很認真的跟她說。
“是啊,你上吧,那個小王都去醫院了,現在臨時也找不到人,而且我們又很趕。”剛剛帶她的師孟也說。
小婉有些爲難,但是看着大家那一副拜託的眼神最後只得尷尬的笑了笑:“好吧,反正就兩個月。”
於是她進電視臺的第一天就成了一檔公益節目的主持人。
好在是紀實的節目,要是給她安排一檔純娛樂節目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做。
化妝師跟助理立即拉着她去換了服裝又補上好幾層妝,她已經看了一上午,現在又拿着稿子在看。
節目晚上八點半播,他們下午六點收工,除了開頭不熟悉錄了兩遍,別的統統一遍過。
晚上高柔他們在家看電視,只是隨意的播到那個臺,看到自己的女兒在做主持人,夫妻倆頓時都驚呆:“這是我們家小婉?”
而小婉也已經守候在電視臺前,張慧跟李姐她們也都守候着,看到節目一開播,立即引起一片尖叫。
小婉的職業素養是超級好的,張慧看着她在節目裡的自信跟穩重,還有無意間因爲節目內容感動的落淚都驚歎:“怪不得他們都讓你去做電視節目。”
“少奶奶,你真是太美了!”
“是啊,這是我們看到的最大方端莊的主持人。”
小婉心虛不已,卻也被誇的臉紅。
原本打算低調的,現在卻是不成了。
不過做主持人的感覺其實還不錯,尤其是這種。
人也多,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記了,工作的時候是滿滿的感動,還有同事間配合的默契程度,也是讓她很受感動。
這場節目播下來她是很緊張的,但是第二天觀衆的滿意程度還是讓她很受鼓舞。
每週五一場,但是其他時間裡她也要忙碌的做準備。
高柔打電話來:“你當主持人了?你以前不是說不喜歡拋頭露面?”
“今天下午那個主持人突然出了狀況。”於是,一切其實都是一場意外所致。
“是嗎?不過你就繼續做吧,你爸爸還誇你穩重大方,節目做的很好呢。”
被她父親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小婉也禁不住笑了一聲:“知道了,就兩個月,兩個月過後我就轉到幕後了。”還是實話實說。
“什麼?就只做兩個月?”高柔有些失望,恨不得女兒包攬了所有。
“是啊,這是慈善節目,明年還會有,但是明年肯定不會是我的。”電視臺有的是合適的專業主持人。
她這個非專業人士可沒有想要在電視臺樹敵。
張慧她們聽到這話也吃驚,不想她只做一季。
第二天孟子喻一上班阿豪跟張馳就過去:“你老婆出名了!”
他擡眼看他們那驚喜不已的眼神不由的微微皺眉,轉而低頭:“這次又是什麼事?”
上次是他們分居曝光的事情,這次又是什麼?
“你真不知道?現在全辦公大樓都傳開了,咱們市裡做的一檔公益節目,你老婆跟男主持搭檔昨晚開播。”
張馳說。
孟子喻這才又擡眼,仔細回憶自己上樓的時候隱約聽到些什麼,當時沒多想。
“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沒跟你商議麼?”阿豪更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孟子喻只說:“她去上班的事情我知道。”無意間聽到。
阿豪笑:“原來你知道她去上班,卻怎麼不知道她昨晚的節目?你現在打開電腦看重播,剛剛我們倆看了幾分鐘,真的很不錯呢。”
張馳還說:“如果不是你們倆是夫妻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我想最近嫂子肯定會收到很多愛慕者的追求。”
阿豪打趣道:“我看你那德行,還想窺視你嫂子?”
“我怎麼會?”張馳嚇壞。
孟子喻只是冷冷的望着對面坐着把他當透明的兩個傢伙,真搞不懂他們到底有沒有把他放眼裡。
“你們倆今天很閒?”孟子喻冷聲質疑。
兩個男人立即嚴肅起來:“不是!”
“那還不滾!”冷冷的一聲。
阿豪跟張馳走前還不忘又叮囑他一遍:“你千萬要看啊,簡直美呆了。”
“滾!”他拖着長腔陰冷的聲音。
倆男人立即撤了,他手裡抓着筆,拿起來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反覆覆幾次後才擡眼。
睿智深沉的眸子望着那臺筆記本,三思片刻還是拖到眼前打開。
搜索的時候卻是犯了難,丫的那倆傢伙只告訴他她主持了公益節目,卻沒說是具體名稱。
現在各種電視臺都在做公益節目,誰知道是哪一個?
於是打開一個播放器,好在他們市的還好找。
他是真的用了心,但是剛打開播放器不到三秒,她的節目已經彈出來。
昨天三個臺同時播放的公益類節目,她是收視冠軍。
對節目的評價很中肯,但是對他老婆的評價,他擡手,性感的手指輕輕地摸着下巴,一遍遍的看着。
他老婆當然好看,還用別人去說?
說她很真實,他當然知道她真實,也最討厭她的真實。
當初若不是他提議,她或者早就是一名主持人。
現在,她不需要在管他願不願意高不高興了,反正已經這樣。
想起那天被爆出分居的時候自己竟然差點把辦公室拆了,想來她肯定是坐在那裡像是看一個很隨意的事件一樣沒有任何表情吧。
比起淡定自若,裝模作樣,他還真不是對手。
只是黑眸就那麼直勾勾的望着節目裡她上臺時候大方的表現,稍微往下拉了一下,看到觀衆的評論,點讚的,支持的,歡呼的,還有yy的,但是卻沒有幾條對她不利的評論。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