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回到燕羽家,把卡扔在茶几上,然後發呆。
燕羽拿起卡看了看,說,“其實如果不賣,租出去,這小舊房子可就變成搖錢樹了,年年給你進錢,而它本身卻是保值的,只能升不能降。如今你這樣做,實在是吃虧了。”
向晚苦笑,“如今我這樣的情況,哪裡還有‘正常’二字可言?又買房又裝修,家裡已經沒什麼現金了。不管是新房子還是舊房子,我都沒有一點心思去住。我和沈民浩一起苦了這麼多年,付出了這麼多年也不甘心什麼也不要就一個人走。所以,我才決定把小房子賣了。有了這筆錢,不管在哪裡,我覺得我還能踏實些。”
“那你打算用這筆錢做什麼呢?”燕羽問。
向晚搖了搖頭,“不知道,除了覺得能安心一些,覺得有些保障以外,還沒想過做什麼。”
燕羽坐下來,看她。“有沒有想過,和我一樣,出去走走?就到你想見的那個人身邊去,看看他?”
向晚一驚,擡頭望着好朋友,喃喃着,“到他的城市去看看?”
“是啊,既然你厭倦了這裡的一切,爲什麼不想着出去走走呢?自從大學畢業,你哪裡也沒去過吧?旅遊的錢你都捨不得,一心一意地攢錢過日子,其實你都虧大了。如今又怎麼樣?還不是搞得傷痕累累,身心疲憊?要我看,你乾脆就辦一年停薪留職,出去走走,好好散散心,好好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如果外面有更適合你的地方,有你喜歡的生活方式,你乾脆就留下來,再不回來這傷心地。如果最終也還是‘月是故鄉明’,你再回來。還上你的班,一年的時間也足夠你療傷了,到那時候,心裡也平靜了,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唄。”
向晚的心裡動了一動,聽燕羽說的,真的很令人神往。可是,自己已經太久沒有出去過了,一想到一個人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她不免有些惶恐,有些不安。這麼多年來的家居生活,已經把她變成一隻籠中的小鳥,早忘了外面還有可以展翅飛翔的天空,一心只享受沒有風吹雨淋的安逸了。
燕羽接着說,“我不是說你們之間一定會有結局嗎?你看,我的話果然靈驗了吧?人生真的有很
多事情是說不清楚的。現在就是你去見他的機會,不管是什麼結果,你該把你的夢了結了。向晚,你得珍惜這個機會。如果你還是安於現狀,固步自封,那你這輩子真的就完了。我可不想你三十歲的時候就跟六十歲一樣的麻木枯朽。”
提到他,向晚的心裡又翻騰起洶涌的波濤,真的要去見他嗎?真的想去見他嗎?她不敢確定。見她不說話,燕羽嘆了口氣,“我要是你,都不會等到和沈民浩離婚。現在就遞交一份離婚協議書和一份停薪留職報告,提上行李就走人。人活着得爲自己活,不能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把心願了了,後半輩子活着也安穩。
向晚點點頭,“我考慮考慮,你知道,我不是容易衝動的人,這麼多年,安逸慣了,已經不習慣小時候那樣的魯莽了。”
燕羽聳聳肩,“那你好好想好了,反正我在等着你們的結局呢,你給了我結局,我好開動以爲你爲原型的新小說。”
向晚回房休息,左思思右想想也沒有做出完全的決定。這一夜,她做了一個相當異類的夢,說是自己剪了一個新發型,她在鏡子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新形象,那是一款非常時尚的短髮型,非常符合自己的臉型和氣質,夢裡身邊的人,連同她自己都認爲這個髮型太漂亮,她聽到了無數的稱讚。最離譜的是,這個髮型居然是他爲她親手而做。
他爲什麼要爲她剪這樣一款髮型?夢中沒有交待。但是向晚看到了他滿意的微笑。醒來時,她依然記得夢裡在鏡子中所看到的自己。起來到鏡子前看一看真實的自己,蒼白,憔悴,一掬長髮亂蓬蓬地灑在肩上,哪裡有一點時尚蓬勃的氣息?
心裡一動,開門出來,燕羽還在睡覺。她悄悄地穿鞋下樓,來到附近的一家美髮屋。她居然就在這家美髮屋的宣傳照上看到了夢中的那一款髮型。
“這真是天意。”她在心裡說。
美髮師熱情地接待了她。
“我要剪那個髮型。”向晚向牆上一指。
美髮師連連點頭,“女士真有眼光,這款髮型絕對適合你,剪完了,您就瞧好吧,肯定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向晚不知道這眼
光到底是誰的,也不說話,坐下來,任憑那個梳着奇怪髮型的小男孩子處置。一個小時後,她付了五十元,走出美髮屋的大門。
她變成了夢中的樣子,時尚,幹練。站在陽光下,她有些眩暈。也許,這就是她新生活的開始!從一個夢開始。
電話響了,是沈民浩。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向晚,我同意離婚。昨晚我一夜未睡,我想通了,我家人給你的傷害實在太多了,不是簡單的原諒就可以彌補的。雖然我愛你,但我還是決定放手。如你所說,愛你,就按你的要求做,讓你開心。但是我要說的是,離婚,代表着過去的終結,不代表着將來的結束。我告訴你,向晚,這輩子我就愛你一個人,過去愛,現在愛,將來還會愛。離婚以後,我要以自由人的身份,重新追求自由的你。無論你現在怎麼樣冷漠,我都不相信你對我沒有感情。所以,我有信心重新讓你投入我的懷抱。如果你方便,現在你就去街道吧,我在那兒等你,你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向晚淚如雨下,她不知道她還愛不愛沈民浩,現在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能確定,她只想逃離。也許燕羽說得對,她該出去走走,讓時間來癒合她心上的傷口。傷口癒合了,她纔會知曉,她還想要什麼,她想要怎樣的歸宿。
一個小時後,在街道辦事處,向晚拿到了離婚證書。兩個人出來,站在門前的臺階上,沈民浩望着突然剪了頭髮的向晚,淚光漣漣,“向晚,你剪了頭髮,是想要開始新生活了嗎?”
向晚搖搖頭,又點點頭,不忍看他。
“離了婚,我們也是最好的朋友,對不對?”沈民浩動情地說,“我們好久沒一起好好吃個飯了,今天,我以朋友的身份,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向晚咬了咬嘴脣,還不待答應,突然覺得眼角余光中看到了什麼。她猛轉身,看到對面的馬路上,一輛奔馳車就停在那裡。車門一開,齊藝手捧一大束紅玫瑰笑吟吟地出來,然後靠在車旁,笑吟吟地看着她。
向晚一閉眼睛,在心裡呻*吟了幾聲。她知道,她必須得聽燕羽的話,她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只有用她的退場來了結。
(本章完)
Wшw.TтkΛ n.c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