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找我們?”
玄甲軍,偏帳內,孫濤和張康年從外面走了進來,向丘行恭拱手道。
“嗯!”
聞聲,丘行恭放下手中的公文,並擡起頭來,對他們二人道:“都坐下吧!”
“謝將軍!”
二人抱拳行了一禮,一左一右分別跪坐在了兩側的蒲墊上。
丘行恭這時開口道:“大將軍方纔回來了,說是陛下已經同意了九日之後乙字營和戊字營的比試,孫濤,此次比試,你可有信心?”
“將軍,論實力,乙字營的將士們完勝他們戊字營,所以末將有信心能打敗戊字營!”
孫濤毫不猶豫,抱拳甕聲道。
這傢伙一向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繞彎子,更不喜歡謙虛,他覺得能打的贏戊字營,那就一定能打的贏!
“好!老夫沒看錯你!”
聞言,丘行恭大喜,他放聲大笑道:“這次孫濤你只要能勝了戊字營,本將軍一定不吝賞賜!”
“多謝將軍!”
孫濤抱了抱拳,道。
見這二人如此樂觀,一旁的張康年忍不住插話道:
“將軍,末將以爲,這次比試絕不會像表面上的這麼簡單,李澤軒此人一向詭計多端,他在制定比試規則前,不可能不知道戊字營和乙字營之間的實力差距,他今日之所以敢當着衆將的面提出這場比試,就說明他一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咱們不得不防啊!
而且末將一直在擔心一件事情,那便是這場比試李澤軒會不會親身參與其中?據傳聞他可是宗師境的武道高手,他若是參戰的話,難免會生出許多變數!”
聞言,丘行恭的臉色頓時就嚴肅了起來,他沉默片刻後,開口道:“康年你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早上老夫以爲猜到了那小子背後所耍的小聰明,沒想到竟忽略瞭如此重要的一點,一會兒本將就去和大將軍說,萬不能讓這小子親自下場參戰,他是軍中的參軍,而不是戊字營的主將!”
“將軍英明!”
張康年笑了笑,抱拳送上了一記馬屁。
他如今在玄甲軍中可以攀附的人就只有丘行恭了,他將來的前程也都指着丘行恭呢,所以出謀劃策的時候,他纔會如此賣力!
“還有一件事情!”
丘行恭凝了凝神,看向孫濤,接着說道:“孫濤,接下來乙字營的日常操練之中,增加一項格鬥訓練,至於具體怎麼訓練,你午後的時候悄悄去甲字營瞅瞅,他們是怎麼訓練的,乙字營也要怎麼訓練!聽到沒有?”
聞言,孫濤頓時大吃一驚,他等着眼睛道:“啊?將軍,咱們不是說好還按照原來的方法訓練嗎?這要是突然改了,會不會惹人恥笑?再說,末將去甲字營偷看,萬一被抓住了……”
丘行恭兩眼一瞪,沒好氣道:“恥笑什麼?這格鬥訓練又不是他李澤軒獨創,軍中早就有了!讓乙字營訓練近身格鬥之術,是爲了讓你們在九日之後的比試中遇到野獸不會慌亂,不然到時候你們不僅打不到獵物,甚至還可能會被叢林中的野獸追着跑!真要出現那種情況,你們也不用比試了,直接認輸算了,免得給老夫丟人!”
見丘行恭發火,孫濤不由縮了縮脖子,認慫道:“是是是!末將遵命!”
“參軍大人明察秋毫,能這麼快就洞察到李澤軒比試規則的玄機,屬下實在佩服!”
張康年這會兒也明白了,感情丘行恭方纔說的“以爲猜到了那小子背後所耍的小聰明”,指的是戊字營最近提倡的格鬥訓練啊,於是他滿臉帶笑地又送上了一記馬屁!
“嗯!這可能只是李澤軒在比試規則上做手腳的其中一點,你們二人這兩天要好生再想想,若發現這比試規則還有對我們不利的地方,及時向老夫稟告!”
丘行恭點了點頭,沉聲吩咐道。
“是!將軍!”
孫濤抱了抱拳,悶聲應道,
張康年則是眼珠一轉,開口道:“將軍,末將覺得與其被動地去在比試規則上尋找問題,不如主動進攻,讓李澤軒自顧不暇,比試的時候,我們便可不戰而勝了!”
“哦?你倒說說,我們該如何主動進攻~?”
丘行恭精神一震,連忙問道。
“嘿嘿!屬下這裡倒是有一計,能讓戊字營在比試之前,便軍心大亂!”
張康年陰惻惻地一笑,這傢伙也是機警,知道這軍營中的營帳並不怎麼隔音,爲了防止接下來說的話傳到外人的耳朵裡,他站起身,走到丘行恭的身前,小聲道。
“快說!”
丘行恭眸光一閃,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這時,坐在下首的孫濤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朝着二人的位置湊了過去。
張康年笑了笑,小聲道:“將軍,戊字營的訓練如此嚴苛,昨日還有那麼多將士受傷,其中肯定有不少人對李澤軒心有怨言,咱們可以派人去戊字營暗中挑撥這些人,讓他們對李澤軒生出嫌隙,進而再影響營中其他將士。
等他們人數一多,鬧騰起來,李澤軒將會在戊字營甚至是玄甲軍威望盡失,這軍心一亂,李澤軒就算是孔明在世,這場比試他也必敗無疑;若是能因此引起戊字營營中譁變,那他李澤軒在玄甲軍的日子可就到頭了,到時候咱們贏下比試自然就不在話下了!”
不得不說,這傢伙也忒陰險了,正面硬碰硬他沒有自信,便想着耍陰謀詭計!
“……呵呵!好計!好計啊!”
聽罷,丘行恭沉吟片刻,忽然呵呵笑道。
孫濤則是忍不住道:“將軍,末將認爲這場比試咱們乙字營本來就不可能輸,張康年這計完全就是小人行徑,非大丈夫所爲,末將覺得沒這個必要!咱們要贏就應該贏的堂堂正正!”
這貨性情耿直,完全就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這話音一落,一旁的張康年頓時就老臉一黑,險些吐血!
“孫濤,你……這混蛋!張某這分明就是在幫你,你別好歹不分!你怎麼就敢斷定這次比試乙字營就一定能贏?萬一要是輸了,後果你承擔得起?”
張康年指了指孫濤,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哼!我怎麼就承擔不起?此戰若敗,我孫濤願意一力承擔!若是靠着這陰謀詭計獲勝,那我寧願輸給戊字營!”
孫濤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怒道。
“住口!”
丘行恭一張老臉黑如鍋底,此時他是再也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孫濤,道:“這場比試必須贏,若是輸了,這日後玄甲軍裡李澤軒將會一手遮天,到時候你倆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孫濤,離間戊字營的事情你不必摻和,你只管訓練好乙字營的將士便可,這件事情交給康年去辦!”
“……是!將軍!”
孫濤心中雖是百般不情願,但面對強勢的丘行恭,他只能將這絲不情願給嚥進肚子裡!
丘行恭又看向張康年,吩咐道:“康年,你一會兒回營中挑選幾名機靈點的親信,若是認識戊字營的人最好,讓他們趁着午飯的時間,混進戊字營,暗中煽動昨日那些受傷的將士,讓他們對李澤軒生出不滿!”
張康年抱拳道:“末將遵令!”
“嗯!行了,都退下吧!”
丘行恭點了點頭,然後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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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平,上午將士們操練的如何?”
正午,戊字營飯堂外,一幫大漢蹲在空地上狼吞虎嚥地吃着軍中並不可口的大鍋飯,李澤軒、孫致平、程處默等人則是又蹲在了一塊兒,李澤軒趁着吃飯的間隙,向孫致平問道。
上午的時候,他被張士貴和魯達叫了過去,按照張士貴的說法,他是玄甲軍的參軍,而不單單是戊字營的參軍,既然甲字營、丁字營也都選擇了以新式操典訓練,那他這個參軍就不能只“偏心”於戊字營,所以他上午主要是在指導甲字營和丁字營的訓練!
“唔,將士們士氣比昨天好,訓練的也比昨天要更加認真!想必是昨晚的巡營起了效果!”
孫致平嚥下口中的飯菜,回道。
“那就好!”
李澤軒不由舒了一口氣。
凡事都有雙面性,有好的一面,自然也就有壞的一面,高強度的軍事化訓練固然能在短期內提高士兵的實力,但也可能會讓士兵生起牴觸心理,一旦有牴觸心理的人越來越多,那軍心就亂了,軍心一亂,那再好的訓練方法都白搭!
李澤軒的新式訓練操典,其實也是鋌而走險的一步棋,一個不好,就會引火燒身!但以目前玄甲軍的情形來看,若想在短期內凝聚成戰力,那就必須“鋌而走險”!
不過目前的結果總歸還是好的。看來經常給將士們做做思想工作還是很有必要的啊!
李澤軒在心中暗暗想到。這貨又想“整活”了!
“軍中可有牛首山一帶的輿圖?”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李澤軒又問道。
孫致平想了想,接着點頭道:“這個倒是有,不過末將這兒沒有,參軍可去問問大將軍,大將軍那兒一定有!”
“好!那一會兒我去找段將軍!”
李澤軒點了點頭,道:“這兩天我會根據牛首山的輿圖,做出牛首山一帶的地勢沙盤,戊字營這邊的訓練,你就多操些心,我有時間的話也會過來看看!沙盤做出來後,晚上致平你若無事,便來我帳中一起推演兵法!”
他所說的牛首山,並非後世南京一帶的那個著名的牛首山風景區。他所說的牛首山是位於長安西南,屬終南山支脈,同屬秦嶺山系,隸屬鄠縣管轄,距離長安城大概有三十多裡!
鄠縣屬於渭河平原腹地,八百里秦川南緣,南邊是秦嶺,北邊就是渭水。唐代的鄠縣,水土流失還不是那麼嚴重,到處是參天大樹,終南山腳就是原始森林。
李澤軒之所以選擇牛首山作爲乙字營和戊字營的比試地點,也是很有考究的!
首先,長安附近雖然多山嶺,但更多的還是丘陵,成規模的山嶺並不多,細數下來也就只有驪山和牛首山了!
但驪山一帶,建有皇帝行宮,一般皇帝組織大臣們出遊狩獵時都會來這邊,在這個時代,與其說驪山是一座原始森林,倒不如說它是一個大型旅遊風景區,在這兒搞軍事演習,相當不合適!
牛首山便不一樣了,這裡沒有皇帝行宮,平常也是人跡罕至,山林中不乏各種豺狼虎豹之類的野獸,是個操練軍隊的好地方!
行軍打仗,講究的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在此之前,李澤軒只是大致聽說過長安城西南方向有這麼一座山,但他並沒有親自去過,自然也就不知道具體的地形地勢了,所以他有必要在比試前將牛首山的地勢給摸清楚,這樣才能去有針對性地制定戰術!
“沙盤?參軍,這沙盤爲何物?”
孫致平聽得是一臉懵逼,當初李澤軒做了一個書院的沙盤,可謂是將李二給徹底驚豔了,後來李靖想在軍中也推廣沙盤,但這一年多來,大唐並無戰事,這沙盤也就沒了用武之地,只存在於李二和李靖等大唐高級將領的書房之中,孫致平自然是沒有聽過的。
“嘿!這沙盤俺知道!用沙子堆砌出某個地方的地形,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樣!”
程處默這時嘿嘿一笑,臭顯擺道。
身爲書院的學生,外加程咬金的兒子,這貨自然知道沙盤是什麼東西。
“嗯,大概跟處默說的差不多,等做出來後致平你就知道了!到時候咱們先在沙盤上推演推演如何行軍佈陣!”
李澤軒點頭道。
“是!參軍!”
孫致平連忙應道。
“參軍,大將軍讓您去帥帳一趟!”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朝這邊走來,向李澤軒恭恭敬敬地抱拳道。
“大將軍?”
李澤軒心中泛起了疑惑,但他也沒有多做猶豫,將手中的飯碗放在程處默旁邊後,他起身道:“好!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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