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事情非常簡單,劉修只是問了許禇一句你練過眼皮不?”
一看到許禇那體格,他就這廝力量肯定驚人,說不定還練過橫練功夫,就是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這類功夫說起來很玄乎,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抗打擊能力驚人而已。在這個時代算神奇的武技,以後卻是街頭賣藝的才玩的把式,看起來很厲害,其實沒用。有一段,硬氣功甚至被當成僞科學來批判。他之所以一步步的用語言把許禇誘到坑裡,就是因爲深知其中奧秘,就和解放軍戰士單掌劈磚一樣,只是給領導看看熱鬧而已,其實沒幾個人真練那功夫。
這個時代卻不一樣,一門武技,特別是一門看起來很神奇的武技,那絕對不會有太多的人。普通人一看對方刀砍不傷皮,劍刺不流血,心理先慌了,誰還能想着去思考其中的破綻。再說了,如果真的開打,而不是被他用話先套住了,許禇也不可能會傻乎乎的站在這裡讓他用刀去割他眼皮啊。信息的不對稱,導致許禇從一開始就輸了。他如果劉修對這門武技比他還了解,打死他也不會和劉修訂這個生死之約,直接開練,他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此時此刻的許禇心中的震驚非外人所能想像,他當然明白,劉修從一開始就他的破綻在地方,引以爲傲的武技,劉修根本沒放在眼裡,劉修一直在戲弄他。許禇怒不可遏有誰會把眼睛送到你的刀上去?”劉修一邊用短刀剔着指甲,一邊斜睨了許禇一眼,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你想食言?”許禇語噎,隨即又漲紅了臉反駁道大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是你這樣贏了我,我不服氣。”“不服氣?”劉修撲嗤一聲笑出聲來,短刀在手指間飛舞,“你是不是練這笨功夫把人也練笨了?你這刀劍難入的武技,也就是濛濛人而已,真正交手,能頂個屁用?”許禇冷笑一聲,不屑作答。“那好,我不割你眼皮。”劉修擺擺手,“你說割哪兒,我就割哪兒,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許禇眼神一亮,他對劉修說他最引以爲傲的武技是笨功夫非常不滿,急切的想證明這門武技非常神奇,殊不知他如果真想擊敗劉修有機會更大的辦法。他扯開衣襟,露出鼓鼓的胸肌,傲然一笑你如果能在這兒刺出血來,我便服你。”““不會再食言吧?劉修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看他,一臉的不耐煩。“絕對不會。”許禇興高采烈的蹲了個馬步,深吸了一口氣,繃緊了胸肌來吧。”
“唉,看過笨的,沒看過這麼笨的。”劉修搖搖頭,嘆息了一聲,輕描淡寫的伸出手,用短刀刺向許禇的胸口。許禇的胸肌硬如磐石,果然刺不進入。許禇得意的瞟了劉修一眼,剛要退後一步,吐氣卸勁,然後再和劉修理論,卻不妨劉修手一滑,短刀在他胸口輕輕一劃,頓時皮開肉綻,鮮血迸射。許禇目瞪口呆,看着那條一寸長的傷口,徹底傻眼了。不僅有血,而且……血還流得真不少。“這……這……”許禇張口結舌,真的不該說好了。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就和天塌了一樣。“還要試嗎?”劉修晃動着手中的短刀,見許禇沒有任何反應,便毫不客氣的又在他胸口劃了一刀,緊接着又是一刀,刀刀見血。“停停”許禇這時才反應,不敢讓劉修再劃,擋着鮮血淋漓的胸膛,連退幾步,驚恐的看着劉修我服了,我服了。”
“服了就好,去洗洗,然後跟我走吧。”劉修甩掉短刀上的血珠,轉身向袁術和許泳藏身之處走去。袁術和許泳也傻了,他們也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看着劉修大踏步的走,袁術連逃跑都忘了,愣愣的看着劉修走到他的面前。“我就是你。”劉修強忍着心中的歡樂,微微一笑僱這個人用了多少錢?謝謝啊。”“謝我?”袁術睜着一雙大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謝謝你給我送了一個壯勞力啊。”劉修伸手拍拍袁術的肩膀以後有些力氣活,就不用我親自動手了,真是感激不盡啊。”
袁術終於聽出劉修話中的諷刺意味了,頓時臊得滿臉通紅,無地自容。雖然不是他花的錢,可是畢竟是他出的主意,從會任之家請來了頭號勇士,結果……給劉修送了一個扛包的壯丁。這事辦得,傳出去得讓人笑死,他幾乎已經想像得到袁紹和他身邊的那些劍客、遊俠們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是表情。
許泳氣急敗壞的奔到沮喪的許禇面前,本想問問他是回事,一看到許禇胸膛上縱橫的傷口,他也傻了。他指着許禇,結巴了半天,才又氣又怒的問道你……你不是刀劍難入的嗎,會變成這樣?”許禇也糊塗啊,不過他沒興趣和許泳囉嗦,也沒去洗,草草的將衣服一紮,快步跟了上去劉君,劉君,你等等我,我認賭服輸,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人了。”“這……這算回事?”袁術和許泳面面相覷。這個結果太出人意料了,根本不在他們計劃之中。袁術準備的三個殺招,第一個還算是滿意,可這第二個結果也太詭異了吧。
劉修管不着袁術和許泳想,他放慢了腳步,等着許禇跟上來。對許禇敬畏的眼神,他覺得十分滿意,又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雖說他現在也算是個萬人敵,可真要和許禇對陣,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充其量算是對半開的勝算,但是憑着對硬氣功弱點的瞭解,他輕易的就折服了許禇,收下了這個戰鬥力超強的打手。唉,勝之不武啊,慚愧慚愧。“仲康,你們會任之家那邊需要條件才能放人?”劉修一邊走一邊問道。“不需要任何條件,只是我這次沒能完成任務,退還他們的佣金就行了。”許禇舔了舔厚嘴脣劉君,你這刀……是神兵利器啊,這麼鋒利?”劉修一笑你還不服氣?”“不不不,我服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許禇連連搖頭,又控制不住的好奇心。
“這刀呢,的確是神兵,可是我勝你卻和它關係不大。”劉修笑道,“你要是不信,待會兒我們回到麪館,我找把菜刀,照樣能讓你皮開肉綻。你要是怕我下手太狠呢,找機會去試也行。只是記住,不要砍,用割。”
許禇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其實也不能怪他,大漢常用的武器大部分是刺兵,雖然環首刀和劍都有劈砍的功能,但是環首刀和劍都沒弧度,砍的作用還是遠遠超過劈,割的效果並不明顯。至於矛戟,那更是以刺爲主,面對許禇的硬功,的確很難造成殺傷。
劉修把許禇帶回麪館,對假掌櫃劉莫愁說,這就是咱們麪館的新任護館,以後要是有人來踢館,就由他負責了。劉莫愁如釋重負,簡直對東家敬佩得五體投地,這麼一個壯實的漢子來踢館,她還以爲這次要在劫難逃呢,沒曾想東家把他去說了幾句話,大老虎就成了看門狗。劉莫愁臉上笑開了一朵花,連聲應着,要帶許禇去換衣服,既然要做護館,當然要穿麪館的制服。只是許禇的體格太壯,恐怕還得現做才行。“你好好在麪館呆兩天,如果幹得還不,我也許會考慮教你點實用的。”劉修老神在在的拍拍許禇的肩膀,“如果來了你擺不平的硬茬子,立刻來告訴我。”
許禇連連點頭。劉修一走,他就竄進了廚房,廚房裡的師傅們還以爲他是來偷師的,上來剛準備把他轟出去,許禇肩膀一扛,就把他們擠到一邊,操起一把菜刀就在手臂上割了一刀,把師傅們嚇得夠嗆,以來他要自殘訛錢呢。好在許禇只是睜着大眼,看着手臂上的傷口發呆,過了片刻,長嘆一聲,扔下刀,耷拉着腦袋出去了,坐在門檻上老半天沒說一句話,直到劉莫愁找來了拿來了尺子給他量衣服,他也沒吭一聲,老老實實的張開手臂,任由劉莫愁折騰。胡女劉莫愁一邊給他量腰圍一邊流口水,這漢子真是壯啊,這腰粗得幾乎抱不,正好渾身都貼上去,順理成章的佔個便宜。
袁術鬱悶之極,垂頭喪氣的回到家,把情況對馬倫彙報了一下。馬倫也嚇了一跳,搞不懂劉修能收服許禇這樣的勇士。本着對劉修的警惕,馬倫覺得許謹的勝利也有些不靠譜,她讓許謹再寫了一份,要袁術去找楊賜確認一下,看許謹寫的究竟對不對。楊賜一看許謹注的那份石鼓文,嘴一撇,冷笑一聲說,自從許叔重(許慎)過世,在古文這方面許家是後繼無人了。
這話把袁術嚇得一激零,楊賜不是以古文見長,如果他都看不上眼,那說明許謹注的石鼓文問題大了。他連忙找來了許謹親自向楊賜請教。楊賜說,我不是很有把握,但是就我的,你這五十七個字裡面,至少有三分之一注了。劉修在麪館裡寫出十篇石鼓文之後,我們這幾個人天天在一起研究,對這些古文還是有一點基本認識的。許謹羞愧萬分,臉成了豬肝色,他猶自不肯服輸,說,當時劉修也是認可的,他還請我手錄了一份呢。
楊賜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也沒說,直接讓楊彪把他們送出門。許謹還嘀嘀咕咕的不服氣,把楊彪說得不耐煩了,直接對許謹說,如果你還想保留許家的顏面,立刻去找劉修,把那份手稿贖。否則的話,我保證用不了多久,全洛陽城都會你丟的臉。
袁術雖然不懂古文,但是這方面的腦筋他轉得比許謹快多了,立刻託人去贖許謹的手書。很快,他就得到了回覆,劉修不肯還他手稿,他正要找畢嵐幫忙,準備印上一千份,到時候在太學發上幾百份,讓太學生們都學習學習。
一聽這話,許謹嚇得臉都白了,劉修這是要打整個許家的臉啊。他連忙求袁術幫助,無論如何把那份手稿要。袁術纔不肯丟那臉呢,他要是去求劉修,劉修不臊死他纔怪。一見袁術不肯幫忙,許謹也顧不上了,趕緊去找司空許訓。許訓本來也沒當回事,等許謹把事情一說,許訓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擡手就是兩個大耳刮子,破口大罵。
你惹誰不好,偏去惹劉修那個刺蝟?他彈劾了司徒袁隗,讓曹操奏免了太尉陳耽,你以爲他是不敢惹我這個司空?我呸,那是他根本看不上我你倒好,被袁術當刀使,居然敢去惹他。別說你的古文就是半料子,就算你兄長許叔重親自出馬,惹了劉修也沒好下場。你以爲這就是古文的水平問題?許謹被嚇得面無人色,只能伏地抽泣,他是真被嚇壞了,要是劉修真把幾百份文稿往太學一發,他在汝南許家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許訓罵完了,還是不能解決問題,想來想去,他只有厚着臉去找蔡邕幫忙。他劉修和蔡邕關係最親近,除了他老師盧植,他大概也只認蔡邕的面子。收了許家一份厚禮之後,蔡邕找到了劉修,行啦,許家人已經服軟了,你就不要欺人太盛了,給我個面子,手稿還我吧。
劉修得意的笑笑,行啊,你蔡出面,我不能駁你面子。不過,讓許謹把《說文解字》原稿給我拿來,我也不白要他的,借我抄一份就行,原稿到時候一定完璧歸趙。另外,我這稿子雖然還沒印出來,定金卻付了,他是不是把這些錢付給我?總不能讓我虧了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許謹得到蔡邕的回覆,鬆了一口氣,不敢怠慢,立刻讓人晝夜兼程趕回汝南平輿,取來了許慎親手寫的《說文解字》十四卷,交給劉修。至於錢,他也不敢和劉修細算,明知被劉修訛詐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不僅把劉修給他的錢全吐了出去,還狠狠賠了一筆。劉修哈哈一笑,大大方方的對許謹說,你啊,跟袁術那種不成器的混在一起不是自找倒黴嘛,還是回汝南去安心的做學問吧。袁術聽到這句話,氣得差點吐血,一時怒火攻心,也顧不得向馬倫問計,立刻使出了原本就準備好的第三招,讓洛陽市長查劉修的稅,封他的羅敷面館。
袁術坐在對面的酒肆上,惡狠狠的看着洛陽市長帶着市嗇夫和幾個市卒進了羅敷面館,將正在裡面吃麪的顧客轟了出來,拍着案几,大聲喝斥着麪館裡的掌櫃,把那些胡女招待嚇得抖抖簌簌。新任護館許禇雖然武力驚人,可是面對官府的人,他也不敢造次,只能立刻派人去找東家劉修。
看着搬救兵的人絕塵而去,袁術長長的出了一口惡氣,說到底,你不就是個庶民嗎?真要和官府鬥,你也不是,只要一個小小的洛陽市長就能擺平你,我看你這次還能出招。如果你能擺平洛陽市長,我這兒還有河南尹,不信今天擺不平你。袁術叫上了一壺酒,幾個菜,和待命的河南尹郭勳對面而坐,品酒靜候。
劉修正在太極道館和劉弘閒聊,劉弘給他帶來了宮裡的最新消息。畢嵐和渠穆得到了宋奇的第一筆生意之後,膽氣大增,上書天子,要求調撥幾十名校書郎到印書坊加強力量。天子半信半疑,生怕那些太學生不願意去做這種事,就讓他們先在那些待崗的郎官裡面選人,沒想到風聲一出,願意去的人還真不少,短短的幾天內就找到了足夠的人手。這些天印書坊加班加點,第一批書已經新鮮出爐,天子看到樣書十分滿意,對接下來印書坊的業務充滿了信心。
“你這個辦法真是好,既解決了印書坊的人手問題,又解決了郎官們的去向。”劉弘笑眯眯的說道宮裡有意思擴大印書坊的規模,再安排幾十個郎官,只可惜,印書坊規模再大,也無法解決幾萬的太學生。”他嘆了一口氣,“太學現在都成了陛下的一個心病了,天天閒着沒事就橫議朝政,撫又沒法撫,鎮又沒法鎮,下手重了吧,又是一次黨錮,下手輕了吧,他們根本不當回事。”“話可不能這麼說。”劉修不以爲然這些人讀了那麼多年書,比起目不識丁的庶民來說,他們的作用更大,如果能用得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劉弘哂笑一聲看來你對這些太學生們還是不太瞭解,他們其實對學問沒興趣的,他們最喜歡的就是鳴不平,鳴得對不對並不重要,只要能聳人聽聞就行。只有聳人聽聞,才顯得卓爾不羣,才能揚名,至於說得是不是在理,他們根本不在乎。黨錮來的,不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一聽他提到黨人的事,劉修沒接話,這事太敏感,他暫時還不想涉入太深。“對了,最近又有人爲黨人鳴冤了,你嗎?”劉修皺皺眉,心道又是哪個不怕死的跳出來了?不這年頭黨人不能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