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弄巷是一個少有行人的地方,外面的人根本不想到這裡來,因爲這裡沒有什麼值得外面人注意的。
弄巷很深,可是卻只住着稀稀寥寥的十幾戶人家,蘇無名和狄布等人在匪弄巷裡詢問了個遍,可是卻並沒有找出任何與孫師有關係的事情,而且在整個匪弄巷裡,也沒有那家的姑娘長的有姿色以至於能夠被孫師給看上。
也就是說,孫師帶來的那個女子,顯然不是匪弄巷裡的姑娘,而是外面的女子,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想要從長安城找出那個女子來,便顯得有些困難了。
從匪弄巷離開的時候,已是黃昏薄暮,春末夏初的夕陽很美,在天邊美的讓人心悸,狄布走過幾步之後,微微沉眉,道:“蘇大人,對於這件命案,你怎麼看?”
蘇無名想了想,道:“既然從匪弄巷裡找不到什麼線索,那麼我們不如去見一見那個秦勤,興許從他那裡,我們能夠得到一些線索也不一定,而如果從秦勤那裡也得不到什麼的話,我們只有想辦法將那個被孫師誘騙的女子找出來了,雖然困難,可我還是有辦法的。”
狄布聽完蘇無名這些話後,心中一喜,道:“好,我們這就去找秦勤。”
秦勤是棋陰山莊的棋師,棋陰山莊是一處遭受棋童的地方,秦勤的功課便是教那些棋童如何下棋,只不過這幾天他一直不怎麼提得起興趣來。
黃昏時分,秦勤又與棋陰山莊的另外一名棋師對弈了一局,他很輕鬆的便贏了,可這並沒有讓他覺得興奮,而他的對手,也沒有覺得丟人,道:“秦兄,那棋聖大賽上發生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秦勤點點頭:“那麼重大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沒有聽說,唉,可惜,可惜啊!”
“你有什麼好可惜的,那孫師死了,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啊,他那般羞辱於你,當時我看着就來氣。”
秦勤搖搖頭,道:“張兄,有些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啊,我已輸棋於他,爲何還要三番四次的去找他下棋?還不就是因爲他的棋藝高嘛!”
那個叫張兄的人不以爲然,道:“我知道你是棋癡,一直想跟比你棋藝高的人對決,可殊不知在這個世上,更多的人下棋只是爲了那棋聖之名,國手之尊,那些打敗過你的人,那裡還屑再與你比試,若是贏了還好,可若是輸了,豈不是太沒面子?”
從這些話中,不難看出這個張兄更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只是他的這番話語和教導,顯然對秦勤是沒有有的,秦勤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在一起下棋的對手罷了。
兩人說完這些,那張兄嘆息一聲,道:“最近莊主聽說你只顧找人下棋,把好些徒弟的功課都給耽誤了,莊主很是惱火,恐怕……恐怕要因此責怪於你啊!”
其實,這個張兄這樣說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因爲棋陰山莊的莊主並不是要責怪於他,而是想將秦勤趕出棋陰山莊,棋陰山莊的莊主花錢來讓秦勤教課,可他卻時常找人下棋,而且有時一下就是一天,無論是誰,只怕都不會忍受這種行爲的。
此時的秦勤,臉上並無多少緊張神色,嘆息一聲後,道:“責怪就責怪吧,這棋陰山莊我也不想待了,本以爲進來之後,能夠找到一些棋友,可是找來找去,就只找到你一個,可你的棋藝卻還……太差,而且還要我每天教那些小孩子下棋,真是辱了我的大才。”
這秦勤說話,倒是一點不客氣,而那位張兄臉色微微一紅,隨後又恢復了正常,彷彿早已經習慣了秦勤的這種性格,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們食君之祿,當爲君分憂嘛,莊主待我們也算不薄的了。”
兩人正說着,一位小廝急匆匆跑來,道:“秦相公,莊主有請!”
那位張兄臉色一變,以爲那莊主這便要將之趕出去,心中不由得爲秦勤一緊,可是想到剛纔秦勤的那些話,又覺得興許秦勤離開這裡,會更快樂一些,在這個世上,不是誰都願意做一些輕鬆的事情,拿着那一點微薄薪水的。
這秦勤既然是個棋癡,那麼他應該做的不是在這裡教人下棋,而是應該不斷的去提升自己的棋藝,爭取在國手大賽上取得好的名次,然後享受朝廷的俸祿,這樣一來,名利雙收,他纔可以繼續棋癡下去。
張兄將秦勤視爲朋友,自然很多事情,都要爲秦勤考慮周到,而朋友,也正應如是。
秦勤收拾了棋局,這才隨那名小廝到客廳,只是當他來到客廳的時候,卻發現客廳除了棋陰山莊的莊主外,還有兩人,那兩人年紀不大,可卻氣宇非凡,其中有一個,他還認得,而當他看出那人之後,不由得心中大喜,連忙飛奔着跑了進去,他的樣子,好生的不雅,像一個孩童看到了自己喜歡的食物一般。
客廳內的兩人是蘇無名和狄布,而當他們兩人看到秦勤舉動的時候,一時間都以爲見到了一個瘋子,不由得雙雙皺眉,而一旁的棋陰山莊莊主,則輕聲一嘆。
轉眼之間,秦勤已經跑到了客廳,見到蘇無名後,立馬拉起蘇無名,道:“蘇大人,來來,我們先下一局。”
蘇無名愕然,原來自己遇到了一個棋癡,而這個棋癡竟然無視自己的身份。
這個時候,棋藝山莊莊主厲聲喝道:“秦勤,這蘇大人來可不是陪你下棋的,他是來破案的,不可放肆。”
秦勤看了一眼蘇無名,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行爲有些越禮,可他剛纔真的是太激動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高手,豈能就此放過,不過被棋藝山莊的莊主一聲冷喝,他已然清醒,連忙鬆了手。
此時的蘇無名看了一眼秦勤,他的年紀應該在三十歲左右,長的並不是很帥,因爲他這棋癡的勁,反而讓人覺得有些滑稽。
只是蘇無名此時卻很奇怪,這樣一個棋癡,爲何沒有去參加才子大賽呢,在賽場上他可以遇到很多棋手,豈不比這樣抓着自己下棋更有意思?
當然,這話蘇無名並沒有問,因爲他今天是來破案的,而且天色不早,他也不想在這裡多做耽擱,不過蘇無名沒問,有關秦勤的事情卻也必須交代一下,這秦勤並非沒有參加才子大賽,只是他把心思都放到了下棋上,對弈詩詞則是水平一般,因此就算他很想參加棋比,可評委不給機會,他又能怎麼樣?
再者,他已經輸給過孫師了,就算去參加棋比,也是得不到棋聖稱號的。
雙方坐下之後,蘇無名便說明了來意,他將孫師被殺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也說了一下他們對秦勤的懷疑,不給在看到秦勤那棋癡的摸樣之後,蘇無名倒不認爲他會是兇手。
而在蘇無名說完這些之後,那棋藝山莊的莊主連忙說道:“蘇大人,在下對秦勤還是很瞭解的,他絕對不會殺那個孫師的,他以前糾纏孫師,只是爲了能夠與孫師下棋而已。”
棋藝山莊的莊主這樣袒護秦勤,當然不是因爲他很看重秦勤,而是不想外人議論說他棋陰山莊出了一個殺人兇手罷了,如果真的有人這麼議論,以後誰還來他這裡學棋?
棋陰山莊的莊主把這些話說完之後,秦勤也連忙說道:“我沒有殺人,自從孫師拒絕與我再對弈之後,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過棋陰山莊一步了。”
蘇無名看了一眼狄布,狄布點點頭:“其實我們來這裡,雖說是懷疑你,可也並不是十分的懷疑,因爲孫師是中毒而亡的,而且是通過食物才中的毒,像你這樣的人,倒很難假扮成那個送飯的小廝,不過你與孫師接觸過,你覺得他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秦勤想了想,道:“他是一個高手,下棋的高手,天賦極高。”
狄布微微凝眉,孫師棋藝高這是整個長安城都知道的,如今他想知道的是孫師其他方面的事情,可是看秦勤這種情況,他好像對孫師瞭解的並不多。
狄布很是無奈,這便準備起身告辭,而就在這個時候,秦勤突然說道:“他還是個壞人,因爲有一天我見他欺負一個男子,把那個男子給恨恨的打了一頓。”
秦勤多番糾纏孫師,自然要緊跟孫師了,因此對於孫師的很多事情,他知道的還是不少的。而當蘇無名和狄布兩人聽到這裡之後,異口同聲的問道:“怎麼回事?”
秦勤搖搖頭:“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只記得那天孫師在街上走,然後一個男人突然衝出來找他,孫師見到那個男人之後,微微有些吃驚,隨即將至拉到一處僻靜地方教訓他了一頓,我當時躲的遠,只聽他說什麼你妹妹的,好像是在罵人。”
狄布和蘇無名兩人聽完之後,不由得一喜,他們覺得孫師當時可能不是罵人,可能只是在說那個被他誘騙的女子。而他打的那個人,可能是那個被他誘騙女子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