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把兩位太醫的話聽完,面露沉吟之色,她開口道:“皇上,此事有頗多蹊蹺,臣妾以爲,不能僅僅憑藉一身衣裳就斷定此事是軒王妃所爲,因爲軒王妃根本無從得知賢妃懷有身孕之事。”
“但這身朝服上的麝香又該如何解釋?”皇上提出疑問。
賢妃喪子之痛急需撫慰,此事更是應該給出一個交代。但這件事確實牽涉到了軒王妃,而軒王妃又是秦國來的和親郡主,在處置之時,難免會投鼠忌器。也正是因爲倪清羽是秦國郡主,此事便更應該仔細斟酌,要拿到確鑿的證據才能下手處置,不然在秦國那裡,又該如何應對?一樁簡單的後宮之爭,卻是因爲如此總總變得棘手,這也是這件事讓皇上爲難的原因之一。
皇上把這樁事推給皇后,除了是要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以外,也是想要看看皇后處理事情能力。
皇上提出的這個問題,又回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皇后的目光轉向倪清羽,“軒王妃,你來解釋,你的衣服上爲何會有麝香?”
倪清羽垂頭恭敬應答,“此事兒臣事前確實不知。”她咬了咬脣,“如今看來,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兒臣的院中出了奸細,被手腳不乾淨的手腳動了手腳,存心陷害。”
衆人怔了一下,思嬋的眼神更是閃了一下。
太后面露嘲諷,“我聽說軒王妃還未入門便已經把後院的大權緊握在手,對整個王府上下人等都進行了一番大摸底,清理掉了許多人,難道王妃燈下黑,反倒偏偏忽略了自己的院子嗎?”
倪清羽被她反問了一番,一時噎住。
皇后卻接話,“沒想到母后對軒王府的情況如此瞭如指掌,連這些府宅之事都知道。”
她說完便又裝作突然想起什麼一般,“臣妾倒是忘了,母后的曾侄女便住在軒王府中呢,想來這些事情她都已經是一五一十地對母后說了。”
皇后看似無心的話,卻是暗暗損了太后一番,範怡容一
直在軒王府賴着,名不正言不順,以前倒也還好,畢竟軒王府裡面沒有女主人,眼下女主人已經來了,她還這般賴着,小姐不是小姐,妾室不是妾室,要說是丫鬟,可也享受着小姐的待遇,未做半點丫鬟的活計,怎麼說都不合情理。
倪清羽也回神,陰陽怪氣地接話:“我初到軒王府,就算再怎麼精心摸底,也是抵不過有些人常年在王府盤踞着,早已經把該埋的線早早埋好。”
倪清羽雖然沒有點破,但是她這雙關之語已然十分明顯,意思便是太后指使範怡容對她暗下黑手,所以她的衣服上纔會有這股麝香之氣,而太后纔會這般執意地要懲處於她。
皇上自然也是聽出了倪清羽的暗示之意,他只是微眯着眼睛,未發一語。
太后卻是被倪清羽和皇后的話刺了一下,面色變得很是難看。
太后快速地調整神色,又是一陣譏諷,“軒王妃不是一直堅稱自己頗懂醫術嗎?那就算那些黑心的下人想要下黑手,你會察覺不出朝服上的麝香嗎?所以解釋便只有一個,不是你察覺不出來,而是因爲你根本就不想察覺,這根本就是你事先預謀的!”
“可是我這般做,對我到底有什麼好處?”倪清羽的拳頭又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面對太后的厲聲反問,倪清羽心裡亦是滿心激憤。
倪清羽義正言辭,“做事是要講求動機的,而我做這些,動機何在?難道我便是這般無聊,沒事便隨意穿上一身薰有麝香的衣服到處毒害旁人的孩子玩嗎?”
倪清羽已經很是剋制,她幾乎已經是在說太后的指證可笑至極。
太后的面目也有些扭曲,恨不得將倪清羽一手捏碎了。
皇后卻是接話,“軒王妃所言甚爲在理,麝香對女子本身也是有害無益,軒王妃沒有謀害賢妃的動機,她自己穿上這身衣裳,對她的身子也是有害無益,她爲何要行這樣的傻事?”
衆人一時無話,說來說去,事情便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事情
還是在原地打轉,皇上被她們吵得有些頭腦發脹,自己卻也是尋不到合理的解釋。
林太醫和李太醫想來都是太后的人,他們查出這身衣裳上有麝香,並不能叫倪清羽相信,倪清羽開口道:“皇上,能否請您恩准我親自檢查一番我那身朝服?”
皇上看着她那雙清澈真摯的眼睛,點了點頭。
事情沒有任何進展,她既然要檢查,那便讓她檢查好了,說不定她能尋到新的突破。
倪清羽走向自己的那身朝服,她小心地拿起衣袖衣角,放在鼻尖小心地嗅着,小心地辨別,果真是聞到一股麝香之氣,她的眉頭不覺是皺了皺。
這身朝服真的有麝香,這件鐵的物證在此,想來她是無論如何脫不了干係。
太后看着她的神色,知道她也已經檢查出麝香之氣,便是有意反問,“怎樣?不知軒王妃的檢驗結果如何?”
倪清羽神色一滯,垂頭,“這身衣服上的確有麝香。”
太后冷哼,“你自己也親口承認,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
“兒臣還是那句話,這身衣服上的麝香我此前並不知道,皇祖母要用這身衣裳定罪於我,我不服!”倪清羽目光灼然,毫不畏懼。
倪清羽又看向皇上,“兒臣知道皇上想要爲賢妃主持公道,但此事只要尚存一絲疑點,便決不能這般輕易下定論,不然,來日我秦國使臣到陳而來,皇上打算如何向他們陳述此件漏洞百出之事?證據不足,疑點頗多,卻執意斷案,難道皇上想落下裁決不公,枉殺無辜的惡名嗎?”
皇上的臉色頓時一變,倪清羽竟這般有膽氣,敢把秦國都搬了出來!
但作爲一國之君,這一層面的事的確是他考慮範圍之內,這件事牽涉到倪清羽,那便不單單是宮宅後院的小事,而是已經牽涉到了朝政。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倪清羽,她敢直接把秦國搬出來,便是已經知道了皇上的軟肋,一下子抓住了最有利的救命稻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