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天直接打開門，正好看到張倩，於是大聲喊道：“嫂子，麻煩幫我去外面買份早餐啊！生煎包和豆漿就行！”
張倩頓時羞紅了臉，旋即瞪向楊小天：“你叫我什麼？”
“哈哈，這個不是重點啦，幫我買點吃的去吧！我這邊離不開！”楊小天笑哈哈的說道，他開玩笑是有分寸的，不會在別人明顯都害羞的情況下再繼續玩笑下去。
“你不是吃過了嗎？”張倩狐疑的問道，她看到上午停車時楊小天買煎餅果子呢。
“嗨，現在和你解釋不清楚，你先去買，保證是好事兒！”楊小天催促道，現在這事他也不太好說，總不能說我要用點早餐逼供犯罪嫌疑人吧？
可你還別說，對於像常立羣這種絕對會判死刑的犯人來說，這一招還是有用的。
你要是可着勁的許諾老實交代能給你保個死緩什麼的，人家肯定不相信，都這種案子還能死緩，那對全國人民都交代不過去啊，你不是蒙人嗎？
張倩買來生煎包和豆漿，也難爲她了，這都十點多快午飯時間了還能買到新鮮的早餐。
“給你！”她沒好氣的把食品袋塞給楊小天。
楊小天接過食品袋“嘿嘿”一笑，就鑽進屋裡去了。
“真是的，古里古怪，也不知道魏所那麼正派的人怎麼就和你稱兄道弟了！”張倩嘟囔着。
“嗨，嫂子，背後說人壞話可是不好的哦！”
楊小天猛地冒頭說了這句話，把張倩給嚇了一跳。
魏華涵再次感覺自己是紅人了，消息報上去後，不但同事們有事沒事圍着他轉，各個基層派出所的領導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不熟悉的恭喜他，熟悉的罵他狗屎運。
紫金花園是南四派出所的轄區，南四派出所的所長遲光亮親自跑來了，坐在魏華涵的辦公室裡不肯走，翻來覆去就那麼一句話。
“人是在我的地盤抓到的，我們所就算不是主力，那好歹也得是個協從吧？”
魏華涵對此哭笑不得，心想“協從個毛啊……從頭到尾都沒見你們的人啊！”
市公安局局長兼黨委書記趙凱也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並且讓魏華涵整理下資料，下午四點鐘去他辦公室裡彙報。
沒有讓魏華涵立即去彙報，這是領導的藝術。
反正魏華涵逮住了一級通緝犯，身爲局長，他是有領導功勞的，他的功勞跑不掉。
那麼剩下的功勞，晚半天才讓魏華涵去彙報，就是給魏華涵留時間去當人情送。
雖然最後也是得由趙凱來把關，但一般來說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趙凱都會通過的。
趙凱打電話來尚且算是正常。
但童文森的電話打來着實讓魏華涵滋味萬千。
童文森沒有說案子的事，而是對魏華涵說道：“小魏啊，我覺得咱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你看這樣吧，晚上我做東，咱們出去聚聚如何？”
這姿態已經放的很低了。
這就是形勢比人強。
公安系統不同於別的公務員系統，你再會拍馬屁，不會辦案也沒轍啊，這裡還是比較講究能力的。
誰都希望自己手下有精兵強將，這樣當有突發事件時，就有人幫自己分憂解難。
因此童文森也對魏華涵伸出了橄欖枝，至於之前的誤會，在他看來是小事一樁，在利益面前，那點誤會算什麼呢？
魏華涵有些不想去，但又不能直接拒絕，於是說道：“領導，趙局讓我下午四點多去彙報工作，我擔心來不及！”
童文森有些不爽，不過還是說道：“那這樣吧，咱們下次再約，你看行嗎？”
“行！實在不好意思啊！”
掛斷電話後魏華涵摸了摸頭，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楊小天那邊看看，順便再看看能不能從常立羣那裡再審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
到了審訊室，魏華涵就看到了讓他驚訝的一幕。
常立羣蹲在椅子上，雖然還帶着手銬，但位置已經從銬在背後變成前面了，手裡拿着部手機正在那裡玩連連看呢。
嘴巴里還叼着煙。
魏華涵剛推門進來時，常立羣就“呸”的一聲把才抽了一半的煙給吐在地上，不用說話，只是哼哼一聲，楊小天就把插着吸管的可樂遞到常立羣嘴邊，讓常立羣舒舒服服的嘬上一口。
“哎呀，舒坦，犯事後今天過的是最舒坦的了！”常立羣感慨道。
“咋？以前撈到錢應該沒少去夜總會***吧？不比我一個大老爺們伺候你舒坦啊？”楊小天挪揄的問道。
“嗨，你還別拿話將我！那去夜總會每次都猴急一般，生怕警察去查房，有啥舒坦的？”常立羣一瞪眼說道，“哪像現在？反正是被逮住了，心裡也不擔心別的！”
楊小天笑了起來：“你這貨還真是爛狗屎一般！”
雖然被罵了，常立羣也不生氣，他搖頭晃腦道：“我就喜歡你這態度，不像有的警察爲了口供啥都願意幹，沒錯，我是人渣爛狗屎，那也不是我想這樣的，我也想考大學成科學家不是？是社會把我變成這樣的！”
楊小天瞪眼，想問常立羣說的是不是真的，但看常立羣那認真的模樣，明顯不用問，這就是常立羣真實的想法。
好吧，錯的不是自己，是這個社會。
魏華涵還沒看明白，問道：“小天……這……什麼情況？”
楊小天“哈哈”一笑：“放心吧，在我面前他跑不掉的，不過規矩就是規矩，手銬我沒給他打開！”
“不，我不是這意思！”魏華涵着急了，“咱哥倆，我還能擔心這個嗎？我意思是……怎麼說呢，你給他待遇也太好了吧？”
“警官，你這就不懂了吧？這不是他給我的待遇好，我們倆是交換呢！”不等楊小天說話，常立羣就大聲說道，“你啊，有個好哥們，等着升官發財吧！”
魏華涵一臉的鬱悶，這什麼時候犯罪分子都那麼牛逼了？
楊小天說道：“行了，別和他一般見識，這人都快死了吧，又沒別的事能給他消遣，就圖個嘴上樂呵！”
“就你這臭嘴，換以前的我怎麼也不會交代的！”常立羣立即不滿的抗議道。
楊小天“哈哈”一笑，說：“這就是咱們的關係，甭管咱們相互是怎麼看對方的，起碼各取所需，對吧？”
常立羣豎起大拇指：“你這話說的敞亮，沒錯，我反正是死定了，我就想最後的日子過的舒服點……”
說到這他一愣，皺眉道：“話說，你該不會現在誆我，讓我把事情都交代了，到牢裡再找人收拾我吧？”
楊小天哭笑不得：“你說我收拾你一個快死的人有意思嗎？沒錯，我是看不起你，很不屑你，但無所謂啊，反正你快死了，我就咬咬牙讓你過的舒坦點，對不對？我沒必要在你身上食言而肥！再說了，食言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常立羣低頭琢磨了一會兒，說：“也對，那行，你再記一下，去年四五月份時，嗯，對，我記起來了，是四月份的第二個週末，你查一下是幾號吧，當時我看一個姑娘長得不錯……”
他又開始交代了起來。
進來後聽到二人這些對話，魏華涵已經開始麻木了。
“這也行……要是換到我們用這法子，肯定得被投訴啊！”
“不對，我們科班出身的，也不會想出這法子啊！”
“這倆人聊天，那壓根就像倆犯罪嫌疑人在一起瞎嘮嗑一樣……”
魏華涵心裡吐槽，走到旁邊的桌子上看口供。
拿起來一看，他就不淡定了，尼瑪，這裡面現在就已經多了二十多條犯罪記錄，而且關鍵的是，還有團伙作案。
常立羣的團伙作案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流竄到新的城市後，和當地的黑惡勢力合夥幹一票撈一筆。
另一種是錢花光後找到當地的地頭蛇——別問怎麼找到的，就像大便對蒼蠅的吸引力一般，對犯罪分子來說，即便到一個陌生城市，他也能很麻利的找到當地的地頭蛇——要路費。
江湖救急在所難免，一般這時大家都會給他個千把塊的路費，不求回報，純粹就是江湖救急。
但這點錢他也看不上眼，於是就有幫人做事了。
就類似於這次幫杜天痕做事一般。
事實上這次常立羣都不在南湖了，是杜天痕要找一個不知根底的人來做這件事，才託朋友找到的常立羣。
簡單的瀏覽了一遍口供，魏華涵長出一口氣，對常立羣說道：“算你運氣好，你能多活幾年了！”
“啥？”常立羣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看來哪怕是對死已經看淡的人，也是不想死的，“你的意思是，我能戴罪立功？”
“呵呵……”魏華涵皮笑肉不笑，“想得美，就你這案子，死緩都不可能！主要你這還不是自首，你要是自首主動交代這些，那還有可能！”
不過出於一名警察的節操，他還是給常立羣科普了下什麼纔算是立功情節。
“那你說多活幾年？”常立羣瞪大眼睛，頗有一言不合就戰起來的感覺。
“嗨，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激動！你瞧，新案子你說出來了，我們警察是不是要偵破？你作爲重要證人，在案件偵破結束之前自然就死不了嘍，所以我說能多活幾年，你信不信？”魏華涵耐着性子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