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說着,軍裝年輕人就把老人拖到馬路邊的綠化帶上,然後說道:“老頭,我是善良人,給你五百塊,這件事就這麼結了,你也別和我糾纏,不然我讓你賠我車!”
本來骨頭就斷了,再被這樣拖走,老人疼的幾乎要昏厥過去,嘴裡無意識的哼哼唧唧,哪裡還能對軍裝年輕人的話做出反應。
四周的人都指指點點。
不過沒人敢上前說什麼。
畢竟開的是軍車。
楊小天跑到旁邊時正好看到年輕人把老人拖到綠化帶上,他皺眉質問道:“你駕照是怎麼考的?傷者明顯有骨折痕跡,你怎麼能如此魯莽的移動?”
說話時他順手打開了手機的錄像功能,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不可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保留下這些關鍵證據是很有用的。
年輕人睨了眼楊小天:“你誰啊?哪裡蹦出來的?管我?”
楊小天沒有理他,而是低頭開始對老人進行診斷。
“大爺,您哪裡不舒服?放心,我是醫生!”爲了防止老人耳背聽不清,楊小天大聲說道。
老人一聽是醫生,眼淚當時都流下來了:“大夫啊,我不是想訛他錢,我真是站也站不起來了,我感覺腿都斷了!”
“腿不舒服嗎?”楊小天問道,“還有哪裡不舒服?”
“我……我胸口喘不上氣來!”老人說道。
“你別亂訛人啊!你喘不過氣關我什麼事?”年輕人凶神惡煞的說道。
老人嚇的神色一閃。
“魏哥,幫我控制住他!馬拉個比的,撞人的我見多了,撞了人還那麼囂張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楊小天沒好氣的說道。
警察其實是最怕遇到涉軍案件的,麻煩不說,還吃力不討好。
但在這當口,魏華涵也不含糊。
一是楊小天開口了。
二是他也年輕,血也熱,見不慣這種欺負老人的行徑。
當即應了聲,就向年輕人走去。
魏華涵雖然當了所長,但長期鍛鍊下來身體很棒,腰寬體胖的看着就很有威懾力。
年輕人皺了皺眉,說道:“我是南湖軍分區的參謀,你敢動我一下試試看?”
魏華涵直接就一個擒拿把年輕人的雙手反拷在背後。
年輕人不怒反笑:“很好,自己種下的惡果,就要自己吃下去!你等着瞧吧!”
由於老大爺表述呼吸困難。
楊小天用鑰匙扣上的瑞士軍刀把老大爺的衣服給剪開,同時喊道:“都別圍觀,讓開點,讓新鮮空氣進來!”
圍觀人羣呼啦一下子就向後散開。
然後原本是一個小圈圍觀,現在變成了大圈……
“左側肋骨無礙!”
“右側第三、第四根肋骨嚴重挫裂傷,不排除骨折可能!”
“左腳嚴重挫裂傷!”
“尾椎骨骨折,軟組織成套狀剝離!”
……
“身體其他部位無明顯損傷……生命體徵目前平穩……”
楊小天連忙對老人的身體進行力所能及的救助,那樣子十分專業,看的旁邊的人都很信服。
“對了,麻煩誰給打個120!”楊小天喊了一聲。
“打過了!”有人就回答。
“呵,謝了啊!”楊小天說道。
“謝啥,你不也在做好事嗎?哎,我說,你是醫生啊?”
“是!”
“挺好的,這樣熱心的醫生挺好的!”
“大爺,您放心,都是硬傷,治好就好了!”楊小天安慰了會兒老人,然後走向肇事者。
按理說,出了交通意外,都有保險的,大家好好協商解決就是了。
但這個年輕人闖紅燈不說,撞了人還說別人撞壞了他的車,說別人是在訛他。
這就讓人很氣憤了。
雖然被魏華涵制服,但年輕人嘴上仍然是不乾不淨,說着一些“你倒黴了”“你等着”之類的恐嚇話。
楊小天走上去說道:“我想你倒黴了纔是吧!哪個部隊的?番號多少?瞧你的年紀也就二十多歲吧?能當參謀?”
年輕人一怔,旋即嘴硬道:“我是哪個部隊的爲什麼要告訴你?你算老幾啊?”
楊小天呵呵笑了笑:“你也別和我嘴硬,你和糾察說去吧,另外我要提醒你一句,僞造軍牌假冒軍人可是重罪!”
他已經從年輕人語焉不詳中看出了些問題。
魏華涵聞言一怔,旋即把楊小天拉到一旁,笑道:“小天,你意思是,他是假冒軍人?”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的!”楊小天說道,“你看他那樣子,站沒站姿,說話還抖着腿,換到哪個部隊裡,也得被人打死啊!”
魏華涵再次看向年輕人,不由自主的點頭:“確實,你這麼一說,我看起來也覺得有問題了!”
看到兩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年輕人不由的有些害怕。
這時交警來了。
年輕人乾脆直接往車裡一鑽,玻璃全部關上,任憑外面的人怎麼喊,就是不開門。
交警對此也是一籌莫展,畢竟對方是軍牌,也不好上什麼強制措施。
年輕人在裡面打了會兒電話,臉上表情就變的平靜了許多,甚至還有笑意。
又過了一會兒,一輛黑色的奧迪A6L停在了漢蘭達旁邊,從駕駛座下來一個圓臉壯實西裝革履挺想成功人士,但臉上一直掛着的笑容又讓人覺得沒那麼成功的中年男人。
男人沒有理會四周的人,下車後就徑直走向漢蘭達。
與此同時後排下來幾個西裝革履黑墨鏡一副美國大片裡保鏢特工打扮的人,上來就把人羣驅散。
還說着諸如“不想惹麻煩的就趕緊讓開”之類的話。
很多人都以爲這男人是年輕人的父親。
可結果,年輕人立即拉開車門,說道:“趙叔,他們恐嚇我,還說要找督查什麼的……”
趙叔認真的傾聽,然後對年輕人說:“少爺,你先上車吹會兒空調吧,這裡交給我去辦!”
“嗯!”年輕人點頭,旋即又對趙叔貼耳說了幾句,目光看向楊小天。
趙叔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等年輕人上了車後,趙叔徑直走向交警,用很爽朗的語氣說道:“這位警官怎麼稱呼?辛苦了!自我介紹下,我是‘美麗天使愛心基金會’的副理事長趙正華……”
交警疑惑的問道:“美麗天使……”
“哦,你可能沒聽過,畢竟是慈善嘛,都是上層社會有錢人玩的!”趙正華開始無形裝逼了,“不過我們基金會的理事長你一定知道,是劉市長的愛人徐琳琳!”
“劉市長?”交警微微一怔,試探性的問道,“你是說劉鬆?”
“噓,低調,低調!”趙正華嘴上如此說,卻是滿臉掩飾不住的高調,“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信,不過我覺得你可以先打電話詢問下,我的車牌號在這裡,憑你們的眼力能看出是真的吧?你們可以查查這個車牌號是哪裡的!”
交警聞言向車牌號看去,只見車牌前幾位都是“0”,一看就是來歷不俗,再看擋風玻璃上有好幾個**部門的出入通行證呢,無形中又增加了這輛車的逼格。
交警有些爲難:“但是這個老大爺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趙正華拍了拍交警的肩膀,說道:“放心,交給我吧!”
說着他走向老人,蹲下身來,用和氣的聲音說道:“大爺,能聽清我說話嗎?能聽清你就看看我?”
老人艱難的扭過頭看向趙正華。
趙正華說道:“老人家啊,你說你過馬路也不小心,硬是往車上撞什麼呢?但是我們家公子呢,出於這個社會公德還有道義,決定給你……嗯,兩萬塊吧,然後這件事就算是結了,怎麼樣?”
兩萬塊對老人明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他有些猶豫了。
看向楊小天,問道:“醫生,我這傷治好得多少錢啊?”
楊小天想了想,說道:“如果就目前這些情況的話,全部治好,我估計三萬塊差不多!”
趙正華看了眼楊小天,爽快道:“那行,三萬塊!”
老人說:“可我不能白吃這個苦啊,得再多點不是?”
趙正華笑了笑,不怕你還價,就怕你不談,於是他說道:“一口價,三萬五!”
老人明顯不算有錢,覺得養好傷後還能多五千塊是頗爲划算的,於是說道:“口說無憑,咱們得立個字據啊!”
這是怕對方賴賬。
趙正華也正有此意,他說道:“行,那我去拿紙筆!”
這時楊小天說道:“老人家,你可要考慮清楚啊!若是年輕人的話,治好了就是治好了!但你那麼大年紀,養傷起碼要半年,也就是說這半年內不但無法工作,就連生活起居可能都要人來照顧,你覺得五千塊能解決這個問題嗎?”
老人家一怔,明顯剛纔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趙正華那叫一個鬱悶,談都談好了,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頗爲憤怒的質問楊小天:“你是誰?你憑什麼說這話?”
楊小天睨了眼趙正華,說道:“我就實話實說,怎麼了?”
趙正華笑道:“好,很好,實話實說!”
然後他對老人家說道:“你最好再仔細考慮考慮,我們現在是出於道義給你三萬五!如果你再多事的話,一分錢都拿不到!反正走法律程序慢慢告就是了,我們能耗得起!”
老人家想了會兒,試探性的問道:“能不能再多給點?”
看到這,楊小天無奈的搖了搖頭,該勸的已經勸了,老人還是執意要拿健康去換錢,那就沒辦法了。
事實上年輕人如果要這樣做還可取,但老年人併發症比較多,遇到車禍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貪錢,而是要讓對方把他全部治好後纔算結束。
“行了,走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魏華涵勸道。
楊小天點頭,不過沒走幾步,他就撥通了守備區的督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