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如潮,在堪堪到達花海處時,卻被生生的阻住。
更有不少殘血碎渣,生生的定在空氣之中,而後又慢慢的流淌了下來。這種怪異的感覺讓劉能想起了小時候趴在玻璃窗邊看雨的那種感覺,雨點順着玻璃劃下來的樣子,與現在極爲相似。
花海處自然是沒有玻璃的,血肉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在那裡的。
這道屏障自然是觀音菩薩放出的,她的白衣依然如雪,臉色依然如冰,就好似沒有看到爲靈山立下汗馬功勞的魏徵剛剛慘死在劉能的刀下一樣。
“明天你們就可以出發去取經了!”觀音的聲音輕柔飄渺,宛如從九天之上傳來,聲音中毫無喜怒哀樂一樣,與她的樣子極爲相配,如死水一般平靜。
“貧僧曉得!”劉能單手合十道了一個佛禮,若是對方發怒的話,他的感覺還能好點。但對方表現的越是平靜,他的心裡就越是發毛。
觀音說完之後,腳步輕輕一踏,身體如輕煙一般淡然而起,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時間突然從極靜變爲極動,血肉之雨嘩的一下落了下來,將大地染成一片血紅。
劉能不想久呆,他不想看到魏府衆人悲痛的臉色和無神的雙眼,身體一縱,便出了魏府。
化生寺位於長安城的寺北,周圍古樹參天,劉能到此時,早已是夜深人靜之時,寺角掛着的幾串銅鈴發出丁丁的響聲。
劉能之所以出家爲僧的原因,便是想打入化生寺臥底。在他的分析之中,化生寺應當屬於西方靈山的直屬部門,說不得裡面會有什麼佛教大能護寺。他不怕事,但不代表願意惹事,便直接落在寺外,敲響了寺門。
“大師請了。”劉能拍響寺門之後,片刻功夫,便從寺內出來一個知客僧,手裡還拎着一個透出昏黃光線的白紙燈籠。知客僧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劉能被燈光晃亮的光頭,知道是同道中人,很是禮貌的道了一個佛禮。
“貧僧想求見陳玄奘大師,請大師行個方便。”劉能彬彬有禮的說了一句。
“此時天色已晚,恐怕玄奘大師已經睡了!”知客僧露出爲難的神色:“不如大師明天早上再來拜訪!”
“現在晚嗎?”劉能看了看天色,果然月過中天,很明顯已經過了子時。接着又一想,魏徵身死之事,唐皇明天恐怕才能得知,便答應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早再來吧!”
“大師且慢!”就在劉能剛要離開之時,突聽寺內有人高喝一聲,但看一個頭頂微微塌陷的老僧從寺內疾步走出。
“見過方丈!”知客僧見到來人,忙施了一禮。
“大師遠來是客,還請入內奉茶!”方丈微微一笑道。
“這個方丈又是哪位?”劉能心裡暗道一句,也不客套,直接踏入寺內。
化生寺到是不大,寺門正對的就是大雄寶殿。裡面供奉着金身如來,寶相莊嚴,臉帶慈悲。
“請大師上香!”方丈反手一晃,手裡出現了三根又粗又長的檀香,香火點點,雲煙繚繞。
“方丈大師好功夫!”劉能根本沒有看清那方丈的動作,對方就已經把香點燃,讚歎一句道。
“請大師上香!”方丈淡然處之,把手中的香向劉能面前一交。
“靈山佛祖自然當得小僧一拜!”劉能伸手接過了三根高香,走到了如來佛像的金身面前,先是把香插在了香爐之內,接着才後退,連續道了三個佛禮。
方丈看劉能拜過金身之後,表情和緩了許多。衝知客僧道了一句:“帶大師去見玄奘大師。”說罷,飄然而走,只給劉能留下了一個後腦勺。
“這老和尚好生無禮!”方丈走後,藥鉢就冒了出來,氣哼哼的說將一句。
“很正常!”劉能答道:“他是試探我來了!”
“你的地位遠在如來之上,爲何拜他的金身?”藥鉢氣哼哼的道。
“很簡單,因爲我打不過他。”劉能一邊回話,一邊跟着知客僧走着。
“現在打不過他沒關係,將來到靈山之後,能打得過就行了。”藥鉢聞言語塞,憋了半天才終於答話道。
“爲何一定要打?”劉能微笑處之:“我還想多活一段時間呢?”
“不是你不想打的事情,而是你不得不打。”藥鉢難得的說了一句實話。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劉能得過且過的回話道。
“玄奘大師還沒睡!”知客僧看前面一間禪房亮着燈光,回頭衝劉能道了一句,接着輕輕的拍響房門。
門聲一響,露出了一個白胖的腦袋,本來還是一幅睡眼朦朦的樣子,但看到劉能之後,馬上一個激凌。
“多謝大師了!”劉能衝知客僧問候了一句之後,一把趴拉開唐僧,進入了室內。
知客僧當時就傻了,這位大師好生奇怪,剛纔還一幅道貌岸然的樣子,怎麼一轉眼就如狼似虎了呢。
“我師兄就是那樣!”唐僧忙解釋了一句。
“玄奘大師不是在本寺出家的嗎?他的師兄我應當認識呀!”讓唐僧這麼一說,知客僧更迷糊了。
唐僧生怕知客僧再問,忙道了一聲晚安之後,就把房門關上。一進屋就看到劉能躺在自己的牀鋪上,翹個二郎腿,正歪着脖子看着自己。那樣子怎麼看也不象一個得高望重的聖僧,到象是一個混跡在街頭的小混混。
“你的父母,我都安頓好了。”劉能道了一句,但看唐僧臉上一喜,馬上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用謝我,那是你應得的。”
“我應得的?”唐僧聞言疑惑,極爲小心的問道:“小僧不明大師之意。”
“十萬八千里,一去十幾年!”劉能一翻身坐了起來,感嘆一句:“你馬上就要去西天靈山求取真經去了,我身爲你大哥,怎麼也得把你的後顧之憂給解決了吧!”
“我去取經!”唐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的耳朵,白胖的大臉擠成了一個肉包子:“不是魏徵魏丞相去取經嗎?”
“他是去西天了!”劉能嘆氣道:“不過不是去取經,而是去見佛祖了。”
“去西天見佛祖還不是取經嗎?”唐僧奇怪的問道。
“白瞎貧僧的幽默了!”劉能揉了揉自己的禿腦門,恨鐵不成鋼罵道:“你怎麼笨呢,去西天就是死了!”
“去西天就是死了,那豈不是誰去西天誰死!”唐僧這個乖乖寶寶愈發的糊塗:“那我可說什麼也不能去取經了,去了就得死。”
“你不去,我現在就弄死你,大不了我自己去取經。”劉能氣哼哼的叫罵道,難道他好心情說了一下二十一世紀的語言,沒想到會產生這麼大的代溝。
看着唐僧綠了吧唧的小臉,劉能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夠可憐的了,以後這一路上還得擔驚受怕呢。便溫言而道:“魏徵讓我殺了,就是剛纔!”
“什麼?”唐僧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極爲謹慎的拉開房門,但看外面空無一人,這才把門關上,小聲道了一句:“法海大師,你快跑吧!殺人可是重罪呀,更何況殺的人還是當朝的丞相,趁別人沒發現人之前,你跑得越遠越好!”
“你是真關心我呀!怕我讓別人抓住。”看唐僧一幅焦急的樣子,劉能把身子一橫,躺在了牀鋪之上:“還是等我跑了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唐僧急的臉都綠了,一步上前,拉住了劉能:“不管怎麼說,你與我們劉家有交情,雖然你總欺負我,但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送死呀!”
就在此時,寺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一個粗豪的聲音道:“玄奘大師在嗎?”
“法海大師,有人來了,你,快鑽到牀底下去。”唐僧愈發的焦急,向室內看了一圈,衝劉能建議道。
“開門去吧!”劉能看唐僧這個樣子,不由的微微一笑:“我殺人的時候根本沒有讓人看到,再者說了,就算讓人看到又能如何,我還用跑嗎?”
唐僧這纔想起來劉能的功夫,形如鬼魅,出手狠毒,在他當年幼小的心靈裡曾經留下很深的傷害。想到這裡,他纔有些釋然,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抓着劉能的衣襟,生怕這惡僧惱他,極爲心虛的把手縮了回來。
劉能但看唐僧一幅膽小的樣子,心中極爲不忍,挺好的孩子生生讓自己給嚇成這樣。但好象這事並不全怪自己,主要責任還在靈山,圈禁十世,放在誰身上誰也受不了。
“這病呀!只能慢慢的調養了。”劉能心中暗道一句,和言悅色的說了一句:“開門吧!估計有好事來了。”
“什麼好事?”唐僧極不適應劉能這幅溫和的表情,驚異的問道。
“你馬上就要去取經了,而且還成皇帝的弟弟了,這還不是好事嗎?”
“我不想去取經!”唐僧苦咧咧的說道。
“我也不想去,但是如果你不去的話,我就得死!”劉能嘆氣道:“我死之後,你還得去!”
聽着劉能好似饒口令一般的話,唐僧傻眼了。接着聽劉能接着又道:“我替你安頓了你的父母,你答應過貧僧的,一切都聽我的,反正這經你是取定了。而且還是我陪你去的,你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唐僧這才知道,這惡僧爲何下午會這麼痛快的就把劉洪夫妻的事攬到了自己的頭上,這根本就不象他的性格,原來目標竟然在自己的身上。
“玄奘大師在嗎?”此時,那聲音已經到了唐僧的門前,但看屋內還亮着燈,來人極爲小心的敲了敲門,恭敬的道了一句。
唐僧讓劉能欺負的一點脾氣都沒有,只能生着悶氣把門拉開。但看門前站着一個年輕的禁軍,看唐僧拉開房門,極爲恭敬的道了一句:“玄奘大師,陛下有請。”
“這麼晚!”唐僧一驚,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但看室內空無一人,劉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魏徵乃是當朝丞相,他死亡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報到唐皇的面前,唐皇一邊傷痛失去股肱之臣,一邊又得重尋取經的人選,畢竟這事關係着大唐的江山,比魏徵死了更麻煩。想來想去,也沒有好的人選,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派人通知唐僧過去,更準備了不少的條件,打算和唐僧鬥智鬥勇。
出乎李世民意料的是,唐僧這次到沒有拒絕,反而一口就答應了他的要求,李世民準備好的要求,一個也沒有提出來。看唐僧如此忠義,李世民心中極爲開心,不但拜唐僧爲御弟,更親賜下紫金鉢盂和一匹龍馬,又給他準備好通關玉碟等物。
在第二天清晨,把唐僧親自送出長安,看着他踏上取經路,李世民才把肚子裡的一塊石頭給放到地下。
李世民是安心了,可唐僧卻是心煩不已。他這一路行來,過法門寺,進鞏州,過河州後,入住福原寺,眼看馬上就是大唐邊界,竟然連劉能的人影都沒有看到過。
“法海大師,你可千萬得來呀,這一路上妖魔遍地,我這條小命,能不能活着可就全靠你了。”唐僧當夜是坐立不安,口裡唸的不是佛祖,反而到是劉能。
唐僧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就頂着個黑眼圈起身梳洗,又吃了一頓飽飯,便帶着法門寺方丈送給他的兩個行者,趕起路來。
唐僧是一夜沒睡好,所以才起早了,但在別人眼中,唐長老卻是心念取經之事,所以才貪趕路程,除了兩個一肚氣的行者之外,其餘人無不誇耀唐僧。
出大唐邊界時,還是四更天的時候,又走了十幾裡山路,眼看前面出現了一個山嶺,此時明月尚在。
眼看山路難走,三人只能拔草尋路,兩個行者心裡正罵唐僧時,突然腳下一軟,三人連同大馬都掉到了坑裡。接着就聽到一陣呼喊道:“抓到了三個肥羊,快些抓上來,送給大王享用。”
“法海大師,法海大師,快來救我!”唐僧被拿下來之後,不由的嚇了一跳,但看周圍衆人相貌醜惡,竟是動物頭人身的怪象,一個個都張着血盆大口,看着唐僧不住的留着黃色的口水。
不多時,三人被帶到一處山洞,到了一個妖王面前。那妖王生的更醜,滿臉虎斑,活脫脫就是一個未進化完全的虎精。
這妖王卻不識貨,根本就不知道唐僧乃是金蟬子轉世,吃他一塊肉可以長生不老,更別說他的吃法了,但看抓到了三個肥膩膩的人,不由的開懷大笑,正準備享用時,就聽到外面鬧鬧哄哄的有人叫道:“熊將軍和特處士來了。”
這妖王名叫寅將軍,一聽兩妖同時到來,心中很是不滿,他本來胃口就大,這三個人剛夠他吃兩頓,眼看兩妖到訪,莫不是過來搶食吃來的,不由的心生不快,又怕兩妖說他小氣,也只能開中門迎接。
兩妖進門之後,馬上就看到了唐僧三人被綁在那裡,喜的直流口水。
看到兩妖這個樣子,寅將軍心中更加不安。掃視了一眼三人,但看唐僧長的白白胖胖,到是一個好賣象,估計味道不錯,便起了私心,發話道:“二公到來,本將軍甚爲心喜,正好今天逮了幾個肥羊,可以款待二公。”
說罷吩咐小妖,取解腕尖刀,要剜出兩位行者的心肝,打算奉獻給兩公,他自己就可以吃唐僧了。
就在三人嚇的骨軟筋軟之時,突然洞外傳來一聲暴響,接着就看到一個光頭和尚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大膽和尚,竟敢打碎我的山門!”寅將軍一愣,猛的站起起來,大聲的叫喝一聲。
“終於來了。”看到光頭,唐僧的臉上露出欣喜的淚水,卻是喜極而涕,來人正是劉能劉大和尚。
唐皇派人叫走唐僧後,劉能駕蓮橋離開了長安,他自然知道唐僧的這一劫在哪裡,便直接到了河州,每天演練刀法,小日子過的到也舒服。
待唐僧三人被抓後,他才直接出現。
看着寅將軍虎吼連連,劉能一聲冷笑,手指頭轉着手裡的指環:“我不但打碎你的山門,而且還要殺了你們三個。
在場足有數十小妖,他們本來就是動物成精,沒有什麼法律,只是尊從着強者爲尊的道理。寅將軍是他們的老大,更別說這裡還有熊將軍和特處士兩位妖王,聽這個和尚大放厥詞,都鼓譟起來。
“寅將軍,本士借花獻佛,取了這個心肝爲將軍下酒!”特處士陰氣一聲,兩隻邪氣的眼睛露出了兩道綠瑩瑩的神光。
“有勞特公了。”寅將軍拱手道了一句。
“小和尚,你一定會後悔你生在這個世上的。”
特處士一聲狂吼,一道白氣從口中噴出,雙腿連踏,把山洞的石地踏的火星直冒,化成一道青影直向劉能衝了過去。
“特處士好功夫!”寅將軍看特處士一出手就是最拿手的雙頭牛角叉,不由的大聲叫好。
特處士乃野牛精,力大無比,成爲妖王之後,在此山每天吞吐木氣,再加上成妖之前頭頂上的兩個牛角,合在一起變成了這個兩頭牛角叉。
牛角叉如同烏雲蓋頂一般,帶着道道的烏光,把整個山映得黑霧迷漫。兩角劃出道道幽光,如同黑雲之中的閃電一般,凝聚在一起,煞氣十足,一起向劉能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