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催動魔劍本身的威能,將符文能量灌入地底,看似漫無目的的向着四周擴散,卻是用這種方式迷惑敵人,以爲他並沒有窺破隱匿之術,實則暗中積蓄力量,以弱遮強,等到時機來臨的瞬間,全力爆發,一鼓作氣轟擊出去。
雖然先前有被看破一次,但終究只有那麼一次,影子刺客心中難免抱着僥倖心理,認爲只是自己無意間露出了馬腳,而不是得意的隱匿術被破解,因此當唐寧以散亂的形式進行範圍攻擊的時候,令他信以爲真,等到察覺不對勁的時候,龐大能量已經降臨身上,避之不及。
再一次,影子刺客被迫從隱匿狀態中逃了出來,這回他受的傷要遠比前面的拳勁嚴重得多,雖然因爲本身擅長黑暗魔法,有着強大的暗系抗性,抵消了霜之哀傷的邪惡符文的傷害,但另外的冰霜符文就沒有那樣的幸運,在他身上凍結出厚厚的一層冰衣。
“刺客出來了!在那裡,大家一起上!”
呼喝聲中,各種鬥氣、箭矢、魔法一擁而上,所謂雙全難敵四手,影子刺客縱然有三頭六臂,也抵擋不住羣怒,何況身上還帶着冰凍的負面狀態,敏捷大幅下降,根本來不及躲避,一下子就被淹沒在人民羣衆的汪洋大海之中。
“看不見人,被轟炸得屍骨無存了嗎?”。
“哈哈,連一點渣都沒有了,活該!”
“這種偷偷摸摸的卑鄙職業者,就是該淪落這等下場,刺客沒一個好東西。”
在諸人感到欣喜的時候,唐寧卻能肯定,對方一定還沒死,要知道當初對方被絞殺成凌亂的黑氣,依舊能重新集合成原體,只是重傷,沒有陣亡,可見想殺死他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他沒有當頭潑冷水,因爲讓這羣人知道真相之後,除了添亂沒有其他用處,就像剛纔,如果是由他出手,就算不能當場格殺,也能封印對方,可惜就因爲這羣豬一樣的隊友紛紛出手,令他無法看清箇中虛實,最後爲了避免誤傷,只能是選擇靜觀其變,錯過了大好機會。
失去了對方的行蹤,唐寧再度催動鈦合金狗眼,在能窺見空間節點的洞察力之下,影子刺客無所遁形,再度發現了那團格外明亮的黑色影子,不過對方正在拼命往外面逃。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二度被發現真實的位置,影子刺客已經完全能斷定,自己利用特殊體質發明的隱匿術肯定被破解了,如果這個時候還抱着僥倖心理,將信將疑的藏起來,除了智商的殘缺外,除非是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趕着轉世投胎的傢伙。
似乎是察覺到了唐寧視線再度聚焦在自己身上,明白又一次被看穿了本體,影子刺客乾脆從潛影狀態跳脫出來,化作一道黑光,如飛星流光般向外射出去,在非潛伏狀態,他的速度要快上數倍。
唐寧一看那道疾馳的黑色流光,就知道已經追之不及了,如果讓他事先有所準備,先加持上各類輔助魔法,倒是有一爭快慢的能力,現在只能是望風而嘆。
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戰士試圖阻擋對方,結果被黑色劍芒像捅穿一張薄紙一樣輕易穿透掉,即便是落魄的老虎,也不是家犬能夠欺負的。
夏亞有點後怕道:“縱虎歸山,這次沒能殺死對方,以後怕是要麻煩了,被這麼一位神出鬼沒加本領高強的刺客盯着,整天都要派人保護,而且要注意不能站在黑暗裡,最好隨身帶着一盞魔晶燈。”
安吉爾幸災樂禍的安慰道:“別太擔心,那人的潛行術雖然厲害,卻也不是真的就無法察知,驅影結界什麼的,簡單但是十分有效。”
“結界又不能帶在身邊,我總不能整天藏在房間裡不出去吧?”
這時,因爲使用聖炎劍術而消耗了大量的神力,覺得有些疲勞的唐寧走了過來,道:“放心吧,被霜之哀傷擊傷,必然中了詛咒效果。如果他在受傷的同時就進行抵擋倒也罷了,偏偏還強撐着身體全力逃跑,不去阻止冰霜能量入體,事後再想拔除就是千難萬難,能保住性命就是萬幸。而且就算得到強者幫忙,及時拔除了冰霜能量,沒有一兩個月,別想恢復過來。”
“這樣就好,接下來就是決戰時刻,只要有一個月的時間,結束戰爭綽綽有餘,這種自家人打自家人的事情,還是早點結束的好。”夏亞摸着下巴思忖道,“不過,用附帶的詛咒來折磨人,這不是反派經常對主角做的事情嗎?稍稍有些不大妙哦,那傢伙不會越挫越勇,因禍得福吧。”
安吉爾不懷好意道:“那麼,要不要讓你也嘗一嘗主角的待遇,改變一下形象,變成那種帶着憂鬱表情的文青病鬼,時不時的咳嗽兩聲,在手帕上嘔出鮮血,然後隨身攜帶着飛刀。”
“敬謝不敏,那種形象一聽就知道要被帶綠帽,未婚妻變嫂子,我可受不了。”
這個不算圓滿的插曲並不能改變什麼,羅秀軍已經成功踏出了勝利的關鍵一步,完成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拼圖,接下來稍作休息,就可以直達王城。
同烏露絲一起出來的士兵們,沒有再反抗什麼,老老實實的配合着做好投降的交接流程,羅秀也只是派人象徵性的進行看管,收繳兵器,並沒有捆綁起來。今日的敵人,有可能是明日的朋友,凡事沒必要做絕。
事實上也是如此,一些有眼光的人爲了獲得羅秀的欣賞,給新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主動要求接下勸降任務,他們已經預見到,一旦羅秀起事成功,那麼今天立下功勞,將會成爲未來的晉升資本,即便很多人不明白什麼叫“從龍之功”,但不妨礙他們明白什麼叫機不可失。
馬德里的鎮守者一開始還以爲是敵人的陰謀,故意用假消息引他們出去,於是牢牢記住烏露絲的臨時囑咐,絕不外出,也不開門。
直到追隨烏露絲的親衛兵們捧着屍體,送進城裡,經過確認之後,他們才意識到大勢已去。要說的話,這羣副指揮官們也是軍校出身,聯合在一起,能力未必就比烏露絲差,至少鎮守一個港口綽綽有餘。
但是,這羣人都缺乏那種必須堅守,一定要抵擋羅秀公主的意志,在失去了主心骨之後,所有人惶惶不安,城中也是謠言四起,這樣就更加凸顯出一位真正的領袖存在的重要性。
這羣人在一起商議後,有些堅持抵擋,認爲憑現在的兵力,足夠堅持到王城派出援兵,也有一部分認爲不必再增加額外的傷亡,反正都是王族之間的事情,談不上保家衛國和軍人的天職,沒必要爲此把自己的性命扔進去。
結果,還沒等他們爭議出一個結論,就聽到掌管守城魔法陣的那位將軍,主動關閉了魔法屏障,並且正領着一幫人衝擊城門。
可想而知,在失去魔法屏障,有被內外夾擊下,城門失守不過是幾口茶的事情,當下這羣副指揮官們也顧不得再討論什麼,一個個整理好儀表,趕緊下令全軍投降,若不抓緊時間趕去硬接,等到公主殿下進城,他們不但沒有任何功勞,還會被當做抵死頑抗的敵人抓起來問罪。
而在另外一邊,幾乎在烏露絲陣亡的時候,夏亞就已經發出消息通知正在指揮部隊攻打斷崖要塞的修奈澤爾,他們立即中止了攻擊,退兵回營。
於是就在鎮守要塞的弗朗西斯將軍爲此覺得疑惑不解的時候,得到了烏露絲元帥殉職的消息,當下恍然大悟,不勝唏噓,也不再有任何反抗,老老實實打開了城門,將修奈澤爾和麾下軍隊迎進城中。
弗朗西斯乃是由烏露絲親手提拔起來的嫡系,心中覺得愧疚,便將自己關在房屋裡,不再見人,直到羅秀公主寄來親筆書信,這才答應投降,重新掌管了斷崖要塞,同時用自身的威望,打通了餘下來的橫斷山脈的諸多兵站和關卡。
兩邊據點都撤掉了屏蔽空間傳送的魔導儀器,重新建立起魔法傳送門,然後駐紮在斷崖要塞的大軍,通過傳送門源源不斷的來到馬德里港口,畢竟這裡離王城更近,而且路程是一片平原和少許丘陵,地勢平坦,威脅更大。
這也是事先計劃的一環,不要在意距離,只要能同時打下兩個據點,那麼軍隊就能迅速轉移,因此就算全軍用來攻打斷崖要塞也沒關係。
很快的,兩軍在最短時間裡匯合在一起,原本駐紮在馬德里港口的禁衛軍大多也都給傳送到了斷崖要塞,雖然不能說是懷疑,但終究是要以防萬一,越是關鍵時刻,越是不容出錯。
羅秀軍很快接管了馬德里港口,在稍稍休整之後,就放出探子,去收集關於王都的情報,並開始準備極有可能的最後一戰,整支隊伍以最高速度運轉起來,這樣的結果,也就意味着大量的工作。
在臨時的會議室裡,夏亞看着那高如小山一樣,急需等待批改的文件,膛目結舌道:“有沒有搞錯,這是人能完成的工作量嗎?”。
站在一旁,負責盯人不讓逃跑的安吉爾,用鄙視的語氣道:“如果不是昨天,你非得去酒吧鬼混到酩酊大醉的話,現在應該只有一半分量。”
“就算只有一半那也太多了吧!雖然有聽說過,收稅可以預先收到二十年後,但是沒聽說過文件可以先批改到二十年後的。可惡,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結局,我就是討厭整天呆在領地裡批改文件,所以纔出來拼一把,希望能過上整天無所事事的日子,結果反而變本加厲了,那我寧可回鄉下種田去。”
“別發牢騷了,趕緊工作吧,人家修奈澤爾侯爵已經完成相當於你的兩倍工作量,有時間在那唧唧歪歪,不如想想該怎麼變得勤快一些。”
夏亞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拿起筆,耐着性子工作了一個小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啊啊啊,現在是下午茶時間,爲什麼還要工作?我要吃奧利奧的糕點,還有一杯大吉嶺紅茶,我不要工作啊,酒池肉林纔是我向往的生活!還有這椅子難受死了,屁股的皮都要脫落了,安吉爾,身爲我的輔佐官,你難道不應該幫忙換上更厚一點的墊子嗎?”。
毫無疑問,倘若安吉爾離開房間半分鐘,就會發現裡面已經沒有人了,她自然是看透對方那點的小心思,於是道:“軟弱、懦弱、脆弱,就你這德性還想奢望酒池肉林的生活?剝掉屁股的皮之前先把包皮給剝了吧!”
“……你竟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那種單詞,如此態度囂張且滿口污言穢語,相貌再怎麼美也補救不了,怪不得到現在都沒人追求。”
安吉爾身爲一名女性,同時也是假面英雄騎士團裡有名的高手,雖然總是帶着面具,不讓人看見真實的面容,但反過來增加了神秘感,在騎士團中也流傳着在面具下是一張風華絕代的容顏的傳說。
按道理這樣的她應該會非常受男性騎士的歡迎,就算她身爲夏亞的輔佐官,也抵擋不了雄性生物的荷爾蒙衝動纔對。但事實並非如此,如今認識她的人當中,沒有一個男性敢靠近她。
最大的原因就是她說話非同一般的惡毒,而且並不只是針對夏亞一個人,她能平等的對待所有人,曾經有一位被雄性慾望衝昏了腦子的騎士向她求愛,結果安吉爾用不堪入耳的髒話罵了對方整整一天。
那個騎士第二天就交了退團申請回老家了,對此安吉爾只是不屑的評價,連三分之一火力都承受不了的男人,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打那之後,再也沒有男人敢和她說話了。
雖然據說,暗地裡貌似有一個專門爲她建立的“毒舌女王俱樂部”,有着一羣瘋狂崇拜的粉絲,但終究是偷偷進行的組織,沒有得到證實。
“敢當着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你很有膽量呢!看來以前是我小看你了,遺書什麼的應該早就寫好了吧,就在這裡讀完直接燒給你好了,拿來吧!”安吉爾冷笑着威脅道。
雖然她總是聲明自己並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但女人的話大抵上還是別當真的比較好,尤其是關於自身魅力的時候。
於是,夏亞很光棍的低頭道歉:“大姐,我錯了!”
就在安吉爾思考着該用什麼方法來處罰對方的時候,唐寧和琳迪斯一起敲門進入,前者是來提交一份關於鍊金材料的購買方案,希望能由軍方免費批下材料,因爲最近那位伯納烏侯爵又送來了一份厚禮,其中有不少他看中了的好東西。
後者是來談正事的:“這是由馬德里城附近的村民,聯合上訴來的請求,因爲最近的戰爭,導致所有可用的年輕戰力都集中到港口,令他們失去了守護的能力,結果一夥強盜團趁機劫掠,不但擄走了大量的財物,還殺了試圖反抗的人。”
夏亞看着那封請求信的內容,不由得皺起眉頭,苦惱道:“雖然很想幫他們出一口氣,但是現在我們的兵力也是捉襟見肘,非常緊張,而且一旦派出人馬,很容易被敵人的間諜混進來,可以先讓財務部播下一部分款項,幫助這羣村民渡過暫時的難關,等到我們將這場戰爭打完,再替他們討回公道也不遲。”
琳迪斯不滿道:“等到那個時候,這羣強盜們說不定都逃走了。”
“不會的,這種比較大型的強盜團,往往有着固定的狩獵區域,就算是黑道也是講究地盤的,不會隨意讓別人進入,尤其是人數多的同行,很容易被分去食物,所以短時間內不會移走。”
琳迪斯仍是堅持要討要公道,甚至不惜和夏亞吵了起來,不過她終究是個顧全大局的人,沒有說出“你不管,我就親自帶着草原戰士們去剿匪”的話,顯然她也清楚對方的爲難。
最後仍是沒有通過,平時不正經的夏亞在大事上把握得很堅定,他並不是捨不得分出一部分兵力,畢竟對付一夥強盜,數百人就足夠了,因此就變得很弱。只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軍隊容不得分心,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變數,也可能演變成最糟糕的結局,他必須扼殺掉這種額外的麻煩。
唐寧看着離開的倔強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情緒。
琳迪斯在這裡吃癟後,沒有再去找羅秀和修奈澤爾,因爲三人中夏亞是最容易說話的,既然連他都堅持反對,證明這件事絕對行不通,跟誰說都是一樣。
但她沒有就此放棄,既然找不到人手幫忙,乾脆自己一個人去解決,當天晚上就隱匿行蹤,偷偷溜出了城外。
結果在離開城門口沒多遠的地方,遇見了唐寧。
“你行動太慢了,我都等了一個半小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