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緩緩的彎下了腰，撿起了他丟在地上的手槍，擦了擦槍上粘的灰塵，把槍放進了槍套。
再看看薩拉赫的屍體，高光沉默了片刻，然後他拿出了衛星電話。
和史密斯的通話還在進行中，沒有掛斷。
「喂，喂，你還好嗎？說話。」
高光把電話放到了耳朵旁邊，低聲道:「史密斯先生，我還好……」
人是沒事，然後貨也沒事，但是這個好就說不上了。
高光快氣死了。
史密斯停頓了片刻，然後他呼了口氣，道:「發生了什麼？」
「莫里斯殺了我的買家，還殺了我的中間人薩拉赫，搶走了買家帶來的一億美元，放過了我和我的人，就是這樣。」
史密斯沉默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道:「這是莫里斯的風格，他……他讓你無話可說。」
高光低聲道:「開戰了，這是跟我開戰了！我要……我必須報復！」
史密斯低聲道:「冷靜，不要急着開戰，因爲開戰你就死定了，好了，現在你不會有事，馬上回巴格達，然後立刻回洛杉磯！」
這件事和史密斯沒關係，高光打電話給史密斯，只是在絕境時覺得還是史密斯可靠，所以向他求救而已，但是現在既然沒事了，那麼就不能再麻煩史密斯。
高光低聲道:「我得掛電話了，史密斯先生，謝謝你，我們回頭聯繫。」
高光掛斷了電話，他看向了卡洛斯，道:「看看還有活着的沒有……」
約翰一臉茫然的看着高光道:「這算什麼？留下我們不殺，這算什麼意思？可是現在的樣子，我們的生意是不是……賠了？」
高光嚥了口唾沫，低聲道:「等我再問問。」
現在該給簡打電話了。
高光把電話撥了出去，簡很快接通了，她很平靜的道:「交易結束了嗎。」
「我們被襲擊了，莫里斯乾的。」
簡的聲音立刻提了起來，她很詫異的道:「莫里斯？他怎麼敢！他以後不想在美國混了嗎？等等，現在襲擊結束了？你怎麼樣？」
高光很是艱難的道:「我沒事，我們都沒事，現在我在埃爾比勒，莫里斯用了軍方的直升機發動突襲，我的買家和中間人都被打死了莫里斯的人搶了買家的貨款，師母，我就想問問，這種情況國土安全部管嗎？」
「你的貨呢？」
「貨還在，莫里斯沒有把我的貨搶走。」
簡嘆了口氣，道:「那莫里斯沒有突破底線，很遺憾，這事兒我沒辦法幫你了，ATF那邊也無法幫你，現在這是你和莫里斯之間的事了。」
高光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
這是陽謀，無解。
高光背後有人，莫里斯背後也有人，但他們的靠山是一家，必須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才能理解莫里斯爲什麼這樣做。
高光有槍能用五角大樓，莫里斯也能，高光能讓ATF裡面的埃文斯給他當後臺，莫里斯也能找ATF其他位高權重之人背書，搞不好地位比埃文斯還好。
高光在國土安全部有簡這個靠山，莫里斯一樣有靠山，搞不好地位比簡還高。
高光在CIA有關係，莫里斯當然也有。
你有人家也有，而且關係更深，而莫里斯的錢還更多。
高光能怎麼辦，高光能讓簡怎麼辦。
既然進了這張利益交織的關係網，那就得按照規則辦事，打個不太恰當但是很形象的比方，那就是高光和莫里斯現在同屬於一個大家庭，他們兩個可以打架，但是他們不能要求家長把另一個直接打死。
高光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的心理沒有太大的波動。
想要報復，那就自己來吧，不用指望別人替他討回公道了。
高光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他在電話裡低聲道:「那麼我找莫里斯報復，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簡低聲道:「這是你和莫里斯之間的問題，這個世界很簡單，靠實力說話。」
說完後，簡吁了口氣，道:「我坦白說吧，因爲你要做軍火生意，就是他的直接競爭對手，你和別的軍火商不一樣，雖然這是你第一次做軍火生意，但你的渠道，你的後臺，甚至你的貨源都和他一樣，莫里斯沒有殺你，已經是非常剋制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因爲你的私人關係再出手報復莫里斯，那就是我破壞了規則，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明白，我知道的。」
高光撓了撓頭，道:「但是我向莫里斯發起任何報復也都沒問題的。」
簡低聲道:「你能殺了他是你的本事，你被他殺了，那是你的問題，與別人無關，但我要說的是既然莫里斯保持了剋制，他放過了你那麼你最好……這話很難出口，但是我必須得說，你不是他的對手你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了。輸給他不丟人。」
簡的意思是最好就這麼算了吧，吃個悶虧，認輸算了。
但這不是吃虧的問題，也不是輸贏的事兒，這是……這是什麼呢這是尊嚴的問題嗎。
高光有些茫然。
一直以來，高光慣於借力打力，他把這招用的很熟練，而且效果很好。
但是現在高光得認清現實，那就是如果大家都從一個地方借力，那他就原形畢露了。
還是自己的實力不足啊。
高光輕嘆一聲，然後他在電話裡道:「我明白了，那就先這樣吧我的想辦法收拾一下殘局，師母，我先掛電話了。」
高光鬱郁的掛斷了電話，他再次看向了身邊的幾個人。
帕特里克一臉緊張的道:「怎麼說？」
緩緩的搖頭，高光低聲道:「沒用，莫里斯……莫里斯沒有殺我們，也沒動我們的貨，所以沒人能幫我們報復。」
約翰咬牙切齒的道:「法克！」
帕特里克無奈的道:「那我們現在……撤？」
「怎麼撤？所有的車都被打壞了，我們靠走路回去嗎，這些貨怎麼辦，丟掉不要了嗎？」
約翰看了看還裝在卡車上的貨，一臉無奈的道:「夥計們，這次賠大了……」
高光說不上是什麼感受，但他現在有些理解佛朗克的感受了。
一敗塗地，大敗虧輸。
高光咬着牙道:「這批貨，我賠你們！」
約翰臉色大變，道:「這是什麼話？賺了我們就拿錢，賠了就全讓你來擔？沒這個道理！」
帕特里克搖了搖頭道:「雖然我很生氣，但我至少知道一個道理，做生意就有賠有賺，我投資那我就得承擔風險，現在想想怎麼把損失降低到最小吧，唔，我們這批貨，還是能賣出去的對嗎？大不了不賺錢，把本錢收回來應該沒問題吧？」
約翰急道:「沒錯，想辦法找個買家把貨賣出去，哪怕成本價出手呢。」
高光看了看薩拉赫的屍體，心亂如麻的他低聲道:「這裡是埃爾比勒，是薩拉赫的地盤，我得給穆薩打個電話，我想想怎麼交待他叔叔已經死了，然後再問問他，看看能不能把貨在這裡便宜出掉吧。」
方振武突然道:「我覺得，這批貨不太可能有人接手了，我比較瞭解埃爾比勒的情況，至少這裡沒人敢接手我們的貨了。」
就在這時，高光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
看了看電話號碼，是個很陌生的號，高光做了個手勢，然後他接通了電話，道:「你好，那位。」
「你好，是瘋狗嗎？」
「是我。」
「我是莫里斯。」
聽到這個名字，高光立刻睜大了眼睛，他的手擦了起來，然後他打開了免提，用極爲平靜的語氣道:「你好，莫里斯。」
約翰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他想說什麼，但還是立刻括住了自己的嘴。
莫里斯用很輕鬆的語氣笑道:「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高光的肺快氣炸了，但他依然很平靜的道:「禮物收到了，雖然聲音大了點，但我還是很喜歡，謝謝。」
莫里斯哈哈一笑，然後他很溫和的道:「既然你喜歡我的禮物，就說明你還是個懂事的年輕人，這很好，我打算再給你一份大禮，聽說你有批貨壓在了手上，我想買下來。」
「好啊，你出多少錢？」
「唔，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一百萬，美元，不是第納爾。」
高光淡淡的道:「報價太低，我拒絕。」
莫里斯再次哈哈一笑，道:「你確定嗎？瘋狗，我知道你有些背景，所以我這次不殺你，但是下次我可就不會這麼客氣了，所以你要是聰明的話，就把你的貨賣給我，唔，我再給你報一次價，這次是一萬美元。」
高光淡淡的道:「我依然拒絕。」
莫里斯笑了笑，道:「看來你拒絕了我的檄欖枝，那麼我只好換個說法了，聽着，你可以做任何生意，但是不能賣軍火，如果你敢朝我的生意伸爪子，我就幹掉你，懂了嗎。」
高光毫不猶豫的道:「莫里斯，法克油。」
莫里斯這次沒有笑，他只是很平靜的道:「法克油吐。」
平靜的對罵一句，然後莫里斯掛斷了電話。
高光已經不想知道莫里斯怎麼得到了他的電話號碼了，他收起電話，很平靜的道:「我可以賠錢，我也可以輸，但我一定要幹掉莫里斯！不管你們怎麼選，反正我一定要幹掉莫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