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佟常寧恭請聖上聖安。”
在乾明門外戰戰兢兢等了老半天的平北大將軍常寧，終於跟着一個侍從官走進了輝煌富麗的玉熙宮，恭恭敬敬的給御座上面端坐着的大明天子行揖拜大禮了。
他現在也不叫愛新覺羅.常寧了，而是改用了“佟”姓。這個“佟”姓其實才是努爾哈赤常用的漢姓。在努爾哈赤造反之前，曾經八次到北京朝貢，所用的姓氏就是“佟”。在努爾哈赤給朝鮮國王的稟帖上，也用了“佟努爾哈赤”的姓名。
所以常寧歸順大明後就改了佟姓，而且還要求追隨他的明八旗老滿洲和八旗蒙古一起改用漢姓——其實常寧麾下的老滿洲和八旗蒙古人數也不多了。。經年累月的戰爭消耗, 再加上布爾尼搞出來的北京之亂，實在讓八旗子弟損失慘重啊！
在明八旗的三萬戶之中，老滿洲和八旗蒙古出生的加一塊兒還不到三千戶。所以滿州話早就說不下去了，滿洲的裝束打扮在改明八旗後也逐漸消失，到了現在只剩下八色布面甲和槍盔還沒換。這也不是他們自己不肯換，而是朱和墭不讓他們換。
如果連布面甲和槍盔都沒了，還怎麼證明他們曾經是不可一世的八旗兵呢？
他們可是大明天下無敵的證據啊！
“平身，賜座。”
朱和墭笑着擡擡手，非常和氣的指了指那張圖海剛剛坐過的椅子，讓常寧坐了上去。
常寧也不敢大模大樣的安坐，而是坐了半個屁股，雙手扶在膝蓋上面，一副專心致志聆聽教誨的模樣。再看看他一身紫色窄袖的大明武官朝服穿得整整齊齊，一頂烏紗帽戴得端端正正，好一派大明忠臣良將的做派。
“常寧，朕想讓你的三個旗挪個地兒......你不會不同意吧？”朱和墭笑吟吟問。
“不會，當然不會。”常寧連連點頭——雖然他心裡面一百二十個不願意放棄瀋陽, 但是考慮到腦袋的問題，還是得順着大明天子的意思來啊！
朱和墭笑着又問：“你可知道北海這個地兒？”
“知道，”常寧道，“臣曾經和布爾尼一起到過北海南岸, 還和那裡的羅剎人發生了衝突。”
“誰打贏了？”朱和墭問。
“是臣和布爾尼打贏了，”常寧道，“北海一帶的羅剎兵實力不強, 步軍只有火繩槍、大斧子和小銅炮, 不堪一擊。哥薩克騎兵尚可, 但是數量太少，擋不住臣和布爾尼的騎兵衝擊。不過當時臣和布爾尼還想着把黃大人通過伊爾庫茨克送去莫斯科，所以就沒下死守，只打死了他們十幾個人，還抓了好幾十，但後來都放了。”
“你們做的對。”朱和墭讚許地點點頭，“不過這一回朕要你們拿下伊爾庫茨克！不僅要拿下伊爾庫茨克，而且還要守在伊爾庫茨克和北海周圍！不僅要守在北海周圍，還要在北海周圍屯田築城放牧......還要把北海變成咱們大明和他們羅剎國往來貿易的客貨彙集之地！”
常寧一邊聽朱和墭描繪美好願景，一邊心直往下沉。
北海啊，蘇武牧羊的地方！
他這是要去蘇武牧羊之地代代放羊了......如果大明皇帝不把他往更北的地方放逐的話。
不過朱和墭對於開發北海的事兒是認真的。因爲在繞過白令海峽的北冰洋航線開通之前，北海的確大明——羅剎兩國貿易的一個最佳樞紐。
北海到北京不過三千多裡，如果建設好穿越蒙古高原的官道、商驛，維護好沿途的治安，那麼通商的成本是可以承擔的。
而北海連着葉賽尼河和勒拿河，可以通過水運將中國商品運往歐洲。
雖然這條陸路加內河加北冰洋海運的商道運營成本不低，但肯定還是有利可圖的，而且還能打破荷蘭東印度公司、英國東印度公司對東西方航道的壟斷。
而北海一旦可以作爲一個貿易中心城市發展起來，那麼將來北海——北京的鐵路一定會成爲國家的重點項目，而葉賽尼河和勒拿河的水運則會自主的發展起來。
這對於將來的大明向西伯利亞大進軍是極爲有利的！
另外，北海——北京一線，也會因爲北海貿易中心的出現而得到帶動，從而讓大明得以牢牢控制蒙古高原。
想到這裡，朱和墭又笑着對常寧道：“平北將軍，你不要覺得北海遙遠苦寒......北海距離北京不過三千里路，比瀋陽到北京也遠不了太多。另外，太上皇也很看好北海貿易的前途，他打算在你們收復伊爾庫茨克等地後，投錢在北海之濱建起一座北海天王城！”
朱天王的天王城現在明顯有了“連鎖化”和“公司化”的趨勢。這個自由城正在變成一家特許貿易公司，不過天王城和東印度公司還是有區別的。
東印度公司、南洋貿易公司這一類的海上特許貿易公司的主營其實還是零元購和壟斷的自由貿易，屬於貿易類公司。
而天王城則爲從事零元購或其他邪惡活動的壞人，提供一個安全的收髒、銷贓和隱姓埋名過安生日子的家園......這是房地產公司。
一聽說天王城也要開到北海邊上，常寧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到時候他就可以把家安在天王城裡了，當然不是用佟常寧這個名字了，叫阿貓、阿狗都行，總之是不當佟常寧了。
......
剛剛做完告解禮的彼得.阿列克謝耶維奇和他的母親納塔利婭.納雷什金娜皇太后一起，走出了烏斯賓斯基大教堂，然後一起向沙皇接見外國使節的多棱宮走去。
彼得今年雖然只有十歲，但是已經長得又高又壯，如果不是那張稚嫩的面孔，看着都像個成年人了。他的顏值可比他的三個哥哥姐姐們高太多了，這大概和他的母后納塔利婭.納雷什金娜有關。這位羅剎皇太后雖然發了福，成了個俄國老大媽，但還是能從她的五官上看出他曾經是個美人兒......要不然喪偶的老沙皇阿列克謝也不會娶他！
阿列克謝沙皇第一次結婚的時候需要找個可以支持他的名門望族出身的閨女，而他第二次結婚的時候，早就已經大權在握，江山穩坐，當然得找個美女了。
所以彼得也有機會遺傳到母親的長相，成了個金髮小帥哥。不過今天這位小帥哥和他母親納雷什金娜的心情看上去都挺陰鬱的。因爲小彼得剛剛被他那個病怏怏的哥哥費奧多爾沙皇派了個出遠門的差事——他得送姐姐索非亞出嫁！
這本來也沒什麼要緊的，小彼得的身體很好，出趟遠門沒什麼，而且約阿基姆大牧首也已經答應皇太后陪同彼得一起前往塔什干，以保證他的安全。
可誰都知道，這次送親是米洛斯拉夫斯基和索非亞的陰謀——現在沙皇費奧多爾身體非常不好，上次得到的魔藥也已經用完（如果沒有魔藥，他現在已經死了），很有可能會不久於人世。
如果沙皇病逝時彼得還在塔什干，那麼索非亞只要找點理由把他扣留，那莫斯科的貴族和東正教的主教們就只能接受彼得的哥哥伊凡當個傻沙皇了，到時候米洛斯拉夫斯基就能大權獨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