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珠說話的時候始終是不慌不忙的,好像能聽得出些許緊張,又似乎全然不在意是誰有病,她只是問,鎮定無比地問。
素縷搖搖頭:“倒是沒聽說夫人和二小姐有什麼問題,哦,夫人似乎是不大舒服,前陣子不是說被嚇着了嗎?又好像說夫人身子骨一直不怎麼好……噝,可也說不通啊,夫人的病一貫都是王大夫給瞧的,藥也該是一開始就配好了的,怎的那青兒還特地跑一趟?這就算了,還鬼鬼祟祟的防着人似的,我怎麼瞧都覺得不對勁。再一想昨夜的事,就越發可疑了。小姐,我覺得青兒就是有問題,絕不會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素縷如此肯定地下了結論,霍明珠自然也是心有懷疑,然而身處鬧市,她坐着馬車,總也不方便,那些跟隨的家丁和車伕也非心腹,打草驚蛇了不好。
所以,霍明珠按住了素縷的手,笑道:“不急,既然你覺得青兒可疑,那咱們繼續觀察看看,不可貿然驚動了她。知道嗎?”
不知怎麼的,說起林如憶興許病了,霍明珠便想起那一夜,在霍家的祠堂裡,她瞧見林如憶那瘋狂的模樣,拿着銀針刺穴的惡毒法子來對付她死去的娘……林如憶不應該是病了,她應當是瘋了,喪心病狂罷了。
霍明珠的心裡滿懷恨意,不存任何一絲同情,她還未曾將那人偶自林如憶那兒奪來,未曾替娘脫離苦海,一切都纔剛剛開始呢。
素縷玩歸玩,說歸說,到了關鍵時候還是很能沉得住氣的,點頭道:“你放心吧小姐,我會小心的。”
沒有察覺到霍明珠的異樣,但素縷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兩匹雲錦,驚訝地問道:“哇,小姐,這布料不錯啊,你不會是要帶去侯府送給老祖宗吧?老祖宗那兒可不缺這些。”
平陽侯府是開國功臣,被高祖皇帝封萬戶侯,即便到了如今這一朝,也仍舊位高權重,朝廷的賞賜衆多,布匹珍寶之類,自然不缺。
霍明珠方纔去綢緞莊挑選布料,也不過是爲了同老闆說說話探聽探聽消息罷了,她見素縷疑惑,便笑道:“若是老祖宗不喜歡,便帶回去給你做新衣裳,待會兒你便求着老祖宗快些不喜歡吧。”
“哼,小姐你就愛拿我玩笑,今兒我就去告訴老祖宗去。說小姐你啊,被九王爺瞧上了,改明兒要做九王妃呢!看老祖宗高興不高興,若是高興了,興許這綢緞便賞了我了!”素縷的嘴巴貧起來的確不饒人。
霍明珠想擰她的嘴:“素縷丫頭,你若是敢在老祖宗面前提起九王爺,看我回去不揭了你的皮!”
她說的是認真的,素縷卻是玩笑話,瞪着眼睛道:“小姐你儘管嚇唬人吧!我的皮不要了,給了你吧!看小姐敢不敢揭了去!”
“素縷,你啊……”霍明珠哭笑不得,手指點上了素縷的額頭,真真無可奈何。
念起百里宗律,霍明珠嘆了口氣,昨日廟會上,百里宗律放了話,下次讓她與他一同出去。
也不知是哪一日,更不知是去何處,百里宗律一發起瘋來,她完全無法招架,全然沒有半點前世的模樣,竟讓如此捉摸不透。
從城東青衣巷的官員街,到城西的平陽侯府,路途並不遙遠,這條路霍明珠也甚爲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