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秦雲有點不知道泠裳所謂的和她一樣,到底是指帶毒性的身體,還是能指揮毒蟲的功夫,抑或是那雙血眸。
“有一種蟲叫做火殼,顧名思義,是帶着很高的熱量的。光是一隻蟲子,就足以燒死一個人。而且是心火,沾染上火殼的人,是從內臟開始變的熱起來,也是從人體內部開始焚燒。”
泠裳的話讓史秦雲心驚膽顫,他從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蟲子。
“我之前也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我不敢保證是否有效,我也無法保證火殼最後留在公主的體內,是會讓她產生毒性,還是變的和火殼一樣,但若是和火殼一樣,又是何種程度的。”
泠裳的無法保證,讓史秦雲更加無法安心。
“沒……沒有其他辦法了?”
泠裳搖搖頭,昨日,她號了龍清的脈,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這個,但是又怕風險太大,可是,一個晚上過去了,泠裳卻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
“我是想,用火殼熬水,然後讓公主服下,這個是絕對能抵抗她寒性體制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只是過程會比較痛苦,不知道公主熬不熬的過,而且,我也不知道如何把握分量。公主的寒疾實在是太根深蒂固了,有時候,可能號脈會覺得有所好轉,但是時間一過,那些藥物又會全部被她的寒性體制給吞噬掉。”
“所以裳兒姑娘是覺得火殼是最有效的方法嗎?但是那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要是……”
“將軍放心,火殼不會燃燒公主的內臟,畢竟她和普通人不一樣。而且我們用的只是熬成的水,又不是讓她吃蟲子,就熬成的那水,都還不知道會有多大的效果。”
史秦雲埋着頭不說話,因爲他覺得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要是治不好,可能會燒死龍清,要是治好了,火殼的毒性說不定還會轉移到龍清的體內。
“將軍,我還會再好好想想的,努力做到不要有什麼後顧之憂,這幾日,我也在找尋各種毒蟲,希望能有幫助,火殼也是有剋星的,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我會盡快的,所以,將軍也不要太擔心了。”
史秦雲點點頭,想說謝謝,卻卡在喉嚨出不來。
看着史秦雲這般模樣,一個馳騁沙場的大將軍,卻能爲一個女子柔情到這般地步,泠裳甚是感動,腦海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人的模樣。
“你們在幹什麼!”
突然出現的尤辛帶着一絲怒氣,他回去幫忙找玉佩,但是卻什麼都沒有找到,當再次回來的時候,兩人並沒有在原地等他,周圍附近也不見人。去了泠裳常去的草坪,沒有人,尤辛沒想到,這麼晚了,泠裳居然和別的男人在隱蔽的山谷。
“啊,尤兄。”
史秦雲看不清尤辛臉上的表情,但是從對方的話語中,尤辛的情緒也已經泄露了。
史秦雲真是覺得倒黴,明明有喜歡的女子,做這一切也都是爲了清兒,但是卻總是被人誤會。
“將軍說聽到溪水的聲音,卻沒見到這裡有溪泉,裳兒就帶他來看了。”
相對於史秦雲的慌亂,泠裳倒是顯得鎮定多了。
尤辛不好發作,心裡卻一直悶悶不樂,在史秦雲離開之後,尤辛把泠裳再次拉到了溪谷。
“尤大哥?”
“你剛剛在和史秦雲說什麼?”
尤辛也懶得和泠裳繞彎子了,上來就直接問。
泠裳沉默了,因爲她明顯感覺到尤辛並沒有聽信她的謊話。
“將軍一直覺得我會醫術,一直想要我救治清兒公主。”
“那他爲什麼打發我走,拉你來這裡說?”
這下泠裳實在是沒辦法解釋了,要解釋的話,那麼玄洛的存在也一定是會被知道的,而且,尤辛對史秦雲的信任也會不復存在。
“怎麼不能說嗎?裳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尤大哥,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將軍確實我和我說關於治病的事情,至於一些前因後果,至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裳兒!”
尤辛有點無法容忍泠裳和別的男人之間存在着秘密,而他卻對於這件事情卻一點都不知道。
“尤大哥,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泠裳神情黯淡,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出現了。
“裳兒,你這是在逃避我嗎?我那麼信任你,你就不能多信任信任我嗎?”
“尤大哥,我當然信任你。我們不要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好不好,我們該回去了。”
“泠裳!”
尤辛拉住泠裳纖細的手臂,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這讓泠裳有種不好的預感。
“尤大哥,疼,放手。”
但是尤辛卻像沒有聽到似的,依然緊緊地拉着泠裳的手臂。
“裳兒,我們是一體的,跟史秦雲關係再好,我們都是敵對的關係。你不能對任何人有充足的信任,除了我。裳兒,不管是從將來複國的事情,還是我對你的感情,難道連你給我的一點信任都不能嗎?如果沒有信任,我們又將如何走向未來?”
尤辛眼裡受傷和認真的神情讓泠裳動容了,但是泠裳覺得,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應該由尤辛來負擔,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尤辛能夠解決的。
泠裳無法再次看向那雙認真的眸子,低下頭,用力的拍掉尤辛的手。
尤辛冷不防就被泠裳逃脫,這更讓尤辛氣憤。
尤辛用了比剛纔多幾倍的力氣,再次拉回泠裳,只是這次也許真的是太過用力了,泠裳一個踉蹌幾乎沒來的急站穩,就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
溫潤入血的紅色,在淡淡的月光下,散發着一絲寒光。
尤辛幾乎覺得自己是看錯了,但是愣了一下之後,放下泠裳,彎下去,顫抖的撿起那根紅色的髮簪。
“這……是什麼?”
“髮簪。”
“誰給你的?”
尤辛眼裡的光讓泠裳還害怕。
一直懷疑泠裳和史秦雲有什麼秘密的尤辛在看到那根髮簪之後,恍然大悟,他想起了前不久在森林裡遇到的玄洛。尤辛第一反應就是他,尤辛可不認爲史秦雲會瞞着自己送泠裳髮簪,何況史秦雲心裡還有一個清兒公主。
“你見到那狗皇帝了對不對。”
尤辛的問話卻是用的肯定句。
泠裳萬萬沒想到尤辛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難道尤辛已經見到玄洛了嗎?泠裳只是帶着驚訝和疑問的神情看向尤辛,因爲她有點拿不準尤辛口中的狗皇帝到底是玄洛還是龍乾。多說多錯,所以,泠裳最後還是決定閉嘴。
“是他對不對!我上次在樹林看到他了,那個姓玄的狗皇帝!”
“那你爲何不跟我說呢?”
“我……”
泠裳的問話讓尤辛差點噎死在自己的話裡。
原本還有理的尤辛,突然有點底氣不足。
“尤大哥也沒有對我百分百的信任對不對,所以纔不和我說。”
“不是的,裳兒,我是擔心你,我怕你出什麼意外,纔不和你說的。”
“尤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們做的這些事情,風險實在太大,在某些問題上我們應該坦誠相待不是嗎?”
“坦誠相待?裳兒,你又做到了嗎?”
“是將軍,將軍叫我給清兒治病。那天,我在這個溪谷練功,他偷偷的跟着來了,也看到了我在召喚毒蟲,而且他當時一不小心,也被咬中了,他說,他要我去救治公主。我當然拒絕了,但是他說出了清一門的名字,那是我師父的名字,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玄洛很有可能沒有回去,而且也很有可能是他叫史秦雲來找我的。”
“那你爲何不跟我說?”
“你當時不在。而且,就算是玄洛,我也並不覺得他會有什麼惡意。”
泠裳包庇玄洛的話瞬間讓尤辛火冒三丈。
“你居然幫着那狗皇帝說話?”
“尤大哥,我沒有幫任何人說話,我說的只是事實。”
“你對那狗皇帝就這麼信任?”
“畢竟相處過一段時間,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了解的。”
“可是他那麼對你,你還……”
“尤大哥,他是皇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去那兒,也只是去警告他不要亂來,並沒有其他的什麼。”
“你警告了他就會聽?”
“不知道,但是他應該能理解的。”
“泠裳!你不會是愛上那狗皇帝了吧。”
“說什麼呢!”
泠裳也不禁提高了音量。
“如果不是,他給你的髮簪你爲何會收?我記得,我也給過你一個髮簪對吧,但是你卻從來都沒有用過,但是那狗皇帝送給你的,你雖然沒帶,但是卻隨時都揣在懷裡。”
“那是因爲,我不想被九姑發現,要是九姑發現了,也一定知道我和玄洛接觸過,我也再不能去救治清兒公主,只是如此罷了。”
“就算是怕的話,你完全可以扔掉啊!你也可以和我說啊,但是你卻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我……”
泠裳想要再解釋什麼,但是尤辛卻已經怒氣衝衝的離開了。看着尤辛離開的背影,泠裳突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爲她真的沒辦法回答尤辛的問題。
泠裳拿起髮簪,髮簪的末梢已經缺了一個小口。嘆了口氣,最後還是塞到了懷裡,只是這次,泠裳是用一塊青絲,緊緊地包裹住了髮簪。
次日,尤辛起的比平時還早,天都還是黑乎乎的就已經起牀了,就算睡也睡不着。
在天矇矇亮的時候,泠裳也出現了。
尤辛隨意瞟了一眼,當看見泠裳頭髮上的綠色髮簪之後,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但是卻依然裝作生氣的樣子,也沒有和泠裳說話,就像是沒看到她這個人似的。
“尤大哥好早啊。”
泠裳主動打招呼,但是迴應泠裳的卻是唰唰的劍氣。
“尤大哥,上次你教我的功夫,有點不懂的,我再練給你看看好不好。”
尤辛依舊沒說話,泠裳便自顧自的練起來,但是尤辛卻突然提着劍走人了。
泠裳知道,尤辛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泠裳沒有告訴尤辛,其實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爲尤辛着想的。
尤辛一天都帶着殺氣。
早上,史秦雲看到尤辛的時候,還調侃他說今日不上場殺敵,不用如此氣勢洶洶,但是卻遭來尤辛一記眼刀。
史秦雲想,也許是尤辛誤會了昨天他和泠裳在一起,不開心纔會這樣。
但實際上,尤辛想的卻不單單如此。泠裳昨晚的話,很顯然,史秦雲和玄洛是一夥的,虧他還對史秦雲充滿愧疚,沒想到他這人也並沒有真心把他當做兄弟。
尤辛恨不得一氣之下離開他的將軍府,但若是如此,他便不好回去和父親交代。而且,留在史秦雲的身邊,還可以時刻關注着他了玄洛之間的事情,雖然到現在爲止,他都還沒有看到玄洛和史秦雲的互動。
史秦雲回去之後,把泠裳的話說給了龍乾龍清以及玄洛聽。
聽的讓人眉頭緊皺。
“我願意試一下。”
“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