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煙嬛閣後

墨海煙嬛閣,便是墨海皇室的廚房,這個名字的優雅飄逸,倒是絲毫不輸給九重天上的食神府那間嫋炊閣,甚至還勝了幾分美感。其實,魔族的膳食組合與天族的最大的差別是,天族喜素,魔族喜葷,而且還喜內臟爲食。

幾個魔族的膳娘都生得面目猙獰,殺起獵物來,一個個都手腳麻利,鮮血奔流在砧板之上,令紫瑛頓覺得望塵莫及。紫瑛走進去,正欲端個架子支走那些膳娘,卻聽瑾譽道,“你把她們都趕走了,是想要把今天整個魔族皇宮的午膳都承包下來麼?”

紫瑛連忙搖搖頭,瑾譽便笑道,“我們也就是借一個鍋竈而已,不必打攪她們。”瑾譽說着,便領着紫瑛往最裡邊的竈頭走去。那些膳娘們早就聽說那個風靡六界的男神,瑾譽殿下要來,濃妝豔抹了一回,又體貼入微地送來了新鮮的豬肉。

然後,一個個故作不在意,卻又不斷地偷偷地往瑾譽所立之處瞄來。瑾譽卻絲毫不受這些矚目影響,挽起袖子,露出一雙白淨的手臂,幾乎能夠看見青色的血管油走在剔透的肌膚裡,這原本該是一雙如此令人憐惜的手臂,卻很難想象它們舞動青玉扇時,那種揮斥方遒的氣魄。

那些偷瞄着的膳娘,終於還是沒有把持住,一個個都難以再將偷瞄繼續下去,有的乾脆放下手中的活計,找了一個靠近一些的方位,仔仔細細地盯着瑾譽的每一個動作。瑾譽心中雖有些不悅,不過做了太子這些年,也早就慣了被萬衆矚目的感覺,有時候還需得受衆生朝拜,故而這種程度的矚目,於他而言,還是應對自如得狠。

瑾譽一手操着刀,不經意地勾脣一笑,卻不知化了多少少女心。

他的刀快得看不見起落,只是聽見一陣剁肉之聲,再看那砧板上已然是齊齊整整地擱着厚薄一致的肉塊了,他轉身調好蜜汁,淋在那些肉上,還不忘與紫瑛說道,“這蜜汁便是這道菜的絕妙之處,上等的荔枝花蜜,兌了橘汁,還有一味是凝珀花神所制的‘胭脂醉’的香米分,至於這一味‘胭脂醉’香米分的配方,且不必我說,你也知其真妙之處了吧?”

紫瑛點點頭,卻也不知道何時他已然燃起了竈頭上的火,醃製好的肉在熱油上翻炒,那香味瀰漫在整個煙嬛閣裡,又飄出了十里遠。切不知道,正在花廳與思縷魔妃喝茶的魔帝蒼梧空肆一下便擱了茶盞,恨不能馬上嚐到這樣的美味佳餚。

那竈頭的火光映在瑾譽的臉上,奇妙的是他那張俊顏依舊清涼無汗,也絲毫不被油煙所損。這正是一個男子俊逸到了一種程度,明明就在煙火之中,卻依舊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超凡脫俗,簡直美得令人五體投地。

那些膳娘在看見了瑾譽的廚藝以後,紛紛覺得這麼些年的魔生都是白過的,爲何不能夠如他一樣做出這樣精妙絕倫的菜,而且還是那樣清遠高華的模樣,絲毫不被俗事所染。然而,她們終究是對於廚藝這件事有一定的執着,超過了廚藝的執着的卻是她們那顆寂寞了許久,蠢蠢欲動的惷心。

自然,也有不少年紀輕一些的膳娘,不知天高地厚地對着瑾譽拋媚眼。然而,瑾譽的冷峻嚴肅也是天族出了名的,那面色一沉也足以令你不寒而慄,唯有擡高了眼眸眺望,卻只能愛而不得,遙不可及。

然而,當瑾譽演示完,垂眸去看紫瑛的時候,那眼光又柔得足以令楊柳隨着春水盪漾般。他將熱氣騰騰的琥珀荔枝肉捧到紫瑛的脣邊,道,“嚐嚐看,如何?”

紫瑛點頭,笑道,“我真是餓了。”

紫瑛說着擡手嚐了第一塊,正要嘗第二塊的時候,卻被瑾譽拍掉了手道,“你可記得如何做了,不如你做一遍給我看看。”

紫瑛看着瑾譽,乾笑了兩聲,瑾譽露出一副毫不妥協的眼神,紫瑛也只好挪到竈頭,揀了一塊瘦肉,擱在砧板上,鐸鐸地剁了起來。瑾譽的眸光盯着那刀落下之處,他覺得自己的心神倒是比紫瑛還要緊張,生怕她手一歪剁了自己的指頭。

果然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紫瑛的刀要剁到自己的手時,瑾譽眼明手快地用一截大蔥打偏了那把刀,也許是心太急,用的術法重了些。那刀從紫瑛的手中飛出去的時候,正巧飛向其中一個膳孃的方向。

說時遲,那時快,膳娘一個急中生智,地上抓了一隻活雞擋在臉前,眼睜睜地看着那把刀削下那隻活雞的頭,鮮血如注,染紅了她的眼眸,而她手中雞身還在掙扎。那一刻,她是被自己手裡的無頭雞給嚇暈了的,其他的膳娘無不十分同情她。

經歷了這件事以後,魔族的皇宮裡多了一則傳聞。說是這位新晉的長公主十分陰狠,比起從前的熒鴦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彼時,熒鴦正拉着風夜蕪四處遊覽,聽到這則傳聞的時候,很是欣然,隨意抓了一個小婢子細問。

小婢子畏畏縮縮地說道,“啓稟熒鴦長公主,這個事兒,奴婢原也不敢多說。可是那位幻焰長公主果真太可怕了,她生生地在那些個膳娘面前揮舞着大刀,剁下了三十幾頭活雞的頭,那場面血腥恐怖德狠呢。奴婢還聽說,她放話出來了,倘或她行入族祭禮的時候,誰敢說她做的琥珀荔枝肉不好吃的話,就如那些雞一樣!”

熒鴦聽了這番話,卻笑道,“從前父君總是說,沒有一個女兒有他的霸氣,如今怕是有了。我這個妹妹很不錯。”

小婢子聽熒鴦這樣說,還不忘好心提醒道,“熒鴦長公主,不是說她纔是您的姐姐麼,雖說您是比她早封爲長公主,可您喚她作妹妹只怕她不高興了。她一不高興,也像斬活雞那樣殺幾個婢子來泄憤,可叫我等如何是好呢?”

熒鴦聞言,笑得更是開懷,回眸對着身側的風夜蕪道,“你說,她若果真大開殺戒,纔有個魔族公主的樣子麼。父君老說我陰狠歸陰狠,卻下不去什麼真正的重手,從前爲了蜃君的死,還內憂成疾。後來,焰苒妹妹爲了去尋心愛之人,做得自毀原身的事兒,還被我父君所不齒,如此看啦,幻焰得寵也自有得寵的道理。”

風夜蕪一個乾乾淨淨的小書生,聽了她這番話,心中萬個不贊同,又礙於兩族邦交,也只能默默地扯了個極尷尬的笑。偏生的熒鴦是個喜鬧的性子,拉着風夜蕪便回了桐樺殿,想去見識一下幻焰長公主的狠勁。

熒鴦到了桐樺殿的時候,瑾譽正在教紫瑛四季幻化之術。紫瑛恰恰剛把桐樺殿變了個冬雪漫漫的景緻,熒鴦正和風夜蕪說,這個景色變得不錯,話還未說完,一個巨大的雪球衝着他二人滾了過來。好在熒鴦到底是見過真章,上過戰場的,一擡手術法起,將那雪球推了回去,推向紫瑛所坐的位置。

熒鴦不悅道,“我說紫瑛,我纔來,你就不讓我好過麼?”

紫瑛趕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掌握術法掌握得不大好。”紫瑛的話才說完,那雪球已經滾到紫瑛的鼻尖,紫瑛做了個束手就擒的姿態,卻不曾想瑾譽的青玉扇一揮,那雪球消散在紫瑛的眼睫前。

熒鴦便說,“妹妹這個方式,是要把當日考覈的夫子直接壓死一個算一個麼?”

紫瑛訕訕道,“哪敢啊,就是敢也沒那個能耐。”

她說着,又跑去拉着熒鴦道,“姐姐,聽說你從前參加這個考覈的時候,考得可好了。四季變換這一題,你當時是怎麼過的?”

熒鴦努力想了想,便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是以冬景取勝的,就隨便造了兩個冰人,在雪地裡跳了一場雙人舞。”

紫瑛仔細揣摩了一下,看了一眼瑾譽,瑾譽便道,“你也可以試試看,我只怕熒鴦公主手中的冰人精雕細琢,唯美華貴。到了你手中,或許是兩個雪人,一場摔跤吧。”

紫瑛便道,“摔跤怎麼了,摔跤若是打得好,也很精彩的。”

瑾譽點頭,道,“所以我就說了,你可以試試看的。”

熒鴦在一旁笑道,“果然,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什麼傳言?”紫瑛問道。

熒鴦擺手,道,“也沒什麼,就是說你這個長公主比我要狠勁,如今看來,摔跤這個想法確實很不錯。不過,主要還是瑾譽殿下了解你,若是我的確想不出摔跤這樣的點子。”

紫瑛頹喪道,“罷了罷了,我是不可能以冬日取勝的,倒不如想想繁花似錦的春天。”

紫瑛到底是花神凝珀的女兒,對於花草樹木的靈性倒是掌握得不錯,所以要變出個繁花似錦的春日景緻,倒也不是太難。紫瑛擡手靠在脣邊,輕輕念動咒語,一時間爛漫的惷光鋪天蓋地地覆蓋了桐樺殿。

熒鴦見着春日百花齊放的景象,甚是動人,遂與身側的風夜蕪道,“其實,這樣好的景緻,我們去放個紙鳶可好?”

風夜蕪剛要頷首,卻立刻搖頭,指着不遠處的那樹桃花道,“我勸長公主殿下還是速速離開爲妙,那樹下恰恰紮了一個蜂窩,想來並不是什麼美妙之事。”

熒鴦擡眸望去,果真如此。熒鴦心下不禁糾結到,她這個妹子,究竟心念裡都裝着什麼東西,竟然能在如此一幅麗景上添了一個蜂窩,熒鴦遂問道,“妹妹,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怨恨啊?”

紫瑛不解,然而被熒鴦這麼一問,手上一抖,術法一偏,剛好打折了桃枝,砸在了樹上的那個蜂窩。熒鴦嚇得拉着風夜蕪就跑,一面跑,還一面存了個再也不回來的心思。那蜂窩被砸了,自然是出了一堆螞蜂。

熒鴦跑得快,可是螞蜂沒扎到人誓不罷休,紫瑛正躊躇着,回眸卻看見瑾譽淡若地站在那處,紫瑛便哀求道,“瑾譽哥哥,快幫幫我啦。今晚我給你按摩還不行麼?”

“先說好,怎麼個按法。”瑾譽雙手環胸,一副十分怡然自得的模樣。

紫瑛遂道,“全身按摩!”

之前與熒鴦嚼舌根的那個婢子恰巧路過,聽了這麼個牆角,而且只聽見了全身按摩這四個字,她小小的內心十分的十分驚詫,以至於不小心驚呼出聲。原本也沒有什麼,偏的瑾譽出手懶散,術法也就慢悠悠地飄了過去,可是螞蜂聽到那婢子的聲音時,卻反應迅速。等到瑾譽的術法散去螞蜂的時候,那婢子已然渾身紅包了。

是以,這件事後來在魔族的皇宮裡又變成了另一則傳聞。傳聞大抵是這樣言說的,這位新晉的幻焰長公主,在某些方面的志趣尤其奇特,甚至奇特到bt又殘忍的地步。她拉着瑾譽殿下,同她行周公之禮的時候,還喜歡放出一些蟲類叮咬,譬如螞蜂。而且,她還美其名曰,全身按摩!

這則傳聞爆出以後,魔族上下的年輕女子是憤然的,但又礙於紫瑛的公主身份,明面上自然是不敢如何的,但暗地裡放了不少狠招。譬如,自那以後只要紫瑛離開瑾譽的身側,獨自走個路,就會被莫名的石子絆倒,喝個水就會被中個毒,若是中個普通的毒也沒有什麼,反正凝脂胭脂盒裡有的是解毒的香米分。偏偏她們下的毒,總是會讓紫瑛那張絕美的容顏,肥腫成大豬頭,三日不消。

以至於,當紫瑛中毒去見瑾譽的時候,也時常有頂着大豬頭的時候。

當然,瑾譽本身也並不是太介意,但是紫瑛自己很介意,以至於她見瑾譽的時候也總是把頭壓得很低,所以瑾譽在跟她講術法的時候,她的豬耳朵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於是,她按着自己的意思,變幻四季的時候,便出現了六月飛霜,十五月缺這樣的景象。

好在瑾譽十分照顧紫瑛的感受,並沒有因此而發怒,反而對紫瑛更加溫柔體貼,時不時還將紫瑛圍在懷裡,手把手地教個術法。紫瑛忘了口訣,他就在她耳畔輕柔提醒,好像絲毫不被豬耳招風所影響到。

但是,這桐樺殿的婢子都不是省油的燈,見了這樣的景象,沒有不爲瑾譽不值的。但不值歸不值,見瑾譽偏愛尤甚,便又多了些花邊傳聞,譬如說瑾譽殿下其實不大喜歡她們魔族如花似玉,身段妖嬈的此類女子,比較喜歡豬魔這一類長相的姑娘,最好得是腰圓腿粗,直立行走的。

因此,魔族皇宮裡的年輕姑娘都做了個豬頭的打扮,待紫瑛恢復以後,依舊如此。其中,又以在熒鴦公主面前嚼舌根的那個婢子學習豬頭,學習得最爲癡迷,最爲透徹,也最爲自主創新。

一日,紫瑛去屋裡端茶回來的時候,正瞧見她將自己變了個豬頭的模樣,在瑾譽周圍徘迴。紫瑛一時玩心起了,倒沒有立時上去給瑾譽解圍。

只見那婢子偏着個米分紅色的大豬頭,一雙豬眼睛楚楚動人地閃着淚光,將瑾譽望着,嬌滴滴地問瑾譽安好。瑾譽倒是沒有擡頭,估計也沒有看見那一雙豬頰上精心施了朱米分,肥厚的豬脣也塗了紅脂,更不會看見那顆大豬頭上特意紮了朵大紅花,紅綢帶垂在兩鬢,繞過豬耳朵後面,而下顎之處也大了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

紫瑛於是就輕輕咳了一聲,瑾譽以爲是她來了,遂擱下手中的書卷,擡眸就見了那個婢子的模樣,一驚,沒剎住毒舌,道,“這麼大個豬頭,頭頂還綁着大紅花,是要去祭天麼?還是紅燒的,魔族對於祭禮還是很重視的。主要魔族的豬都吃什麼,才能把豬頭吃得這樣大?”說罷,又衝着倚在柱子後的紫瑛道,“紫瑛,紫瑛,快來看看,大約你的入族祭禮,也要擺這樣的豬頭祭祀的。”

紫瑛在那處早就笑得前仰後合的,那婢子被這般羞辱,自然是哭哭啼啼的去了。瑾譽這才恍然若悟,瑾譽慢悠悠地走到紫瑛身側,問道,“你這可是過了,好歹人家也是女孩子麼。”

“誰讓她們先給我下的毒,我就知道她下毒的時候最積極的。但是,殿下這是心疼了麼?”紫瑛問道。

瑾譽搖頭道,“我心疼什麼?豬頭麼?”

“瞧瞧,這些難聽的話,可都是殿下自己說的。”紫瑛笑着說道。

瑾譽搖頭,皺眉道,“我就是這樣,回回都清楚你是在誆我,可偏偏回回都上你的當。”

紫瑛沒接話,端着茶遞給瑾譽道,“這幾日,你教我術法也是頗累了,所以,我就親自給你煮了茶,肯定沒有從前芳庭哥哥煮得那麼好吃,你就湊合着吧。”

瑾譽接過茶盞,想也沒想,便仰頭飲盡了。紫瑛一臉期盼地守着瑾譽,待他喝罷了,卻不見他面上有何神色變幻,紫瑛略微有些失望。因爲察覺了紫瑛的失望,瑾譽遂擡手握着茶盞道,“這茶的確不是我所喝過的茶之中最好喝的一種,但確實是用了心了。”

紫瑛聞言,依舊是悶悶不樂地說道,“用了心,卻還是這樣難喝麼,我知道的。”

瑾譽皺眉道,“這是怎麼了,這樣在意這麼一盞茶呢?”

紫瑛沒有說話,懨懨地道,“沒,就是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瑾譽聞言,眉頭鎖得更深了,擡手摸了摸紫瑛的前額,竟然滾燙如沸,便道,“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發燒了呢?”

紫瑛搖搖頭,彼時已然覺得四肢發軟,癱倒在瑾譽的懷中。瑾譽乾脆將紫瑛打橫着抱起,往裡間急匆匆地走去,紫瑛的意識越發的模糊起來,只覺得臉燒得厲害,雖是貼着瑾譽的胸膛,那那件薄薄的玄色錦裳此刻卻是千山萬水般的屏障。

紫瑛燒的發昏,心智好似也彌散了一大半。一雙手便隨着最原始的心欲而來,任性地撕開瑾譽玄色錦裳的衣襟,裸露出他渾厚白希的胸膛,她的眼睛裡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看見了冰雪一般,臉就貼上去涼快涼快,果然他的肌膚輕柔綿軟,溫度不太冷,又剛剛好,極其舒服,剛好解了心頭一陣燥火。

瑾譽皺了皺眉,這雖是在桐樺殿的裡間了,卻還是齊齊整整地站了兩排魔族的婢子,他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麼,反正遲早是要娶她的,只是怕她醒來知道了,自己又要糾結個半天。然而,如今他們這個姿勢,瑾譽是騰不出手來攏好衣襟的。

瑾譽疾步走到牀邊,將紫瑛擱在牀上的時候,一個傾身,那原本敞開的衣襟便敞得更大了,紫瑛半眯着的眼眸掠到了一大片雪白,哪裡肯就此放過。她乾脆擡手將瑾譽攬入懷中,瑾譽一時不備,便撲到在她的胸前,縈繞在他的鼻息裡的是她身上那清甜美妙的馨香,像沉醉在一片牡丹花海之中。

瑾譽悶悶哼了一聲,紫瑛的手已經滑到他的後背,將他緊緊地扣在自己的身上,喃喃道,“瑾譽哥哥,別走,借我涼涼手麼。”

瑾譽低聲微啞地斥道,“你這又是中了什麼毒?”

然而,瑾譽的聲音落下以後,侍奉在一簾紗帳之外的兩排魔族婢子卻無一人敢答。瑾譽擡手試圖扒開紫瑛狠狠粘在他後背的手,卻聽見紫瑛不悅地嘟囔了一句,翻身就把瑾譽壓在下面,她紅透的雙頰,微啓的紅脣,有一種櫻桃成熟的yu惑。

瑾譽想,他是不能抵抗了。他唯一還尚存的意識裡,只是聽見紗帳外的兩排婢子正輕手輕腳退去的聲音。他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紫瑛的笑靨依然那麼妖嬈嫵媚,那麼撩動他的心扉。

紫瑛將手從他的後背抽了出來,解開自己盤得齊整的髮髻,長髮如瀑傾瀉而下,勾勒着她小巧的臉頰溫婉的曲線,卻突顯了精緻優雅的五官。她衝着瑾譽一再微笑,這笑靨裡氾濫了毒,毒得瑾譽失了天族太子的隱忍與理智,驕傲與嚴謹,尊貴與禮儀。

瑾譽就那樣躺在牀上,等着她的紅脣慢慢地靠近他的臉。她的吻在他的額前,眉宇,鼻樑,薄脣慢慢地化開。她的吻像燃燒的花朵上紛紛落下的花瓣,每每落在他的身上一處,便點燃了他的血液,焚入骨髓,沸透精魂。

他和她的那場纏綿,宛如一片野火燒盡了離離原上草,春風吹又生,於是便不知何時起,更不知何時止。到了夜半的時候,紫瑛才從瑾譽光潔的胸前,恍然清醒過來,纔要咧嘴尖叫,卻被瑾譽堵了個正着,瑾譽笑道,“你且放聲叫吧,反正你桐樺殿的婢子沒有不知道的,今日是你強了我。只怕明日一早,整個魔族都要知道了。你若再大聲叫喚起來,只怕這事又能多添些趣味了。”

紫瑛擡手拿下瑾譽捂在她脣上的手,道,“你怎麼也不攔着我?!”

瑾譽望着紫瑛,只是笑,沒有說話,紫瑛想了想,又道,“也對,你攔着我幹嘛啊,這事你不吃虧啊。”

瑾譽做了個委屈狀,道,“我怎麼不吃虧啊,我可吃虧了,你不信,你去問問外頭那兩排婢子,哪個不替我委屈的。”

紫瑛撫了撫額,躺倒在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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