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關於失憶
已過午夜。
洛阡雅從上官凜的車裡出來，小心翼翼地踩在了有些滑膩的地面上。
車燈漸熄，照亮了周圍的環境。這裡是一條異常靜謐的小巷，四周都是低矮的平房，偶爾有幾處閣樓，也是灰濛濛沒有生氣的樣子。褪去了平日裡的喧囂，這一條小巷安靜祥和得讓她心安。
像是遠離了繁華，就遠離了那樣萎靡的環境一樣，洛阡雅望了望樓上屬於自己的那間小小的閣樓，緊繃的心情總算放鬆了一點。
“阡雅。”正要上去，就聽得上官凜輕叫了一聲。
“嗯？”洛阡雅回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猶豫了許久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心裡那一份記掛讓他不由自主叫住了她。“晚上睡覺注意一點，不要壓到傷口。”總算說出那麼一句，將自己的尷尬掩飾了去。
愣怔過後，洛阡雅微微笑了起來。“知道了，凜哥。”
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樓，掏出鑰匙打開閣樓的門。
昏黃色的燈亮起，彷彿帶着柔和的撫慰，讓洛阡雅的心漸漸歸於平靜。
初夏的夜裡，月色朦朧，洛阡雅只擰亮了牀頭上的一盞小燈，有些愣愣地看着窗外那個大大的月亮。
寧謐的夜總是適合回憶，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值得回想的記憶。
十二年前的一切，她曾經試圖去想，卻只換來頭腦中一陣又一陣的悶痛，想多了，那大片大片的空白會讓她覺得茫然若失，連帶着心一起痛起來。
那是一個大雨瓢潑的雨夜，那個男人把她從郊外一棵大樹下撿回來，她頭部被撞到了，留着血，一睜開眼，便是那男人凜冽而嗜血的眼神。
那個男人叫譚雲清。
她委實不知道他是做什麼出身，只知道他手下的賭場和夜總會遍佈幾個城市，黑白兩道都畏懼他三分。他收下她時是嫌惡無比的心情，卻在知道她已經被撞擊得失憶以後，眼神冒出了精明而兇狠的光芒。從此，她便是他手下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
她做過各種各樣的事，賣花、發傳單、偷盜、或者是小小的詐騙。
有那麼一種錯覺，洛阡雅彷彿覺得那個男人在等自己長大，而長大之後的一切，卻又毫無預兆。她太過稚嫩，稚嫩到完全不能預測和掌握自己的命運。
心裡一動，洛阡雅掏出那皺巴巴的紙張，藉着月光仔細看照片上男人的臉。
俊朗、神秘、又充滿魅惑的男人。
“凌軒澈。”
一字一頓，洛阡雅小聲念出了他的名字。
睡意襲來，月色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