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血色登時就退了個乾乾淨淨,雙手死死的撓着頭皮,十指用力的拽着自己的頭髮,都撓出鮮血來,頭髮被大力的撕扯掉。
“腦袋裡有。。。。。。。蟲子。。。。。”
姚雲真好像一個精神病人似的,壓抑着從喉嚨裡發出的痛嚎,神情猙獰而絕望,一會兒,他看見一些侍女和護衛看過來的目光,他猛地合上窗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懷裡一副眼鏡被他攥在手心裡。。。。。。
而姚雲真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合攏窗戶的前後時間,樹林中一名半邊身子纏着些繃帶的鳳冥衛的目光正好瞅了過來,冰冷的眼瞳詭異的拉成尖銳的豎孔,透出陰森森的邪氣。
“幾隻小蟲子醒過來了,桀桀桀桀桀桀。”
。。。。。。。。
與姚雲真幾乎不分先後醒轉過來的,還有另外兩個人,清秀的男人癱軟一樣的躺在牀上,雙眼無神而呆滯的望着天空,還在努力回憶着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可怕的事情,以至於他的心頭從醒來開始就一直縈繞着強烈的恐懼和不安,就彷彿馬上就會有什麼無法解釋的恐怖的事情將要降臨在自己的身上似的。
“。。。。。。我沒有死?可是,後面發生了什麼?”他緊蹙着眉頭,苦苦的思索着,臉上的神情也是不斷的在變幻着色彩。
隔着兩間房間的另外一張木牀上,三角眼老者最後一個緩緩的甦醒過來。
相比於其他二人,他身上的傷勢似乎稍稍輕一點,當然以他的年齡和身子骨來說,也同樣是半死不活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還有一種無法忍受的疼痛感,彷彿從靈魂中傳出來,就好像是一個被鼓盪吹脹的氣球,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要爆炸了。
這種痛楚以至於讓他連嚎叫聲都發不出來,每一個細胞都如同被泡在冰冷的死水中,沁入骨髓的寒意將他的血液,肌肉,皮膚乃至思維都要凍結住。
他就像是一個被凍住的冰雕,筆挺的僵硬的呆板的挺立在牀上,牀上的被褥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冷冰冰的溼乎乎的散發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刺鼻至極。
當然,三角眼老者此刻卻是不在乎難不難聞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的,他的眼皮子宛如失靈一樣張開,眼眶中渾濁的淚水朝外涌,而眼球則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發生着變化。
球狀的眼球上,絲絲密佈的血絲看起來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觸手,在朝着眼球的邊緣消退,而正中心的橢圓狀的黑色眼仁則在一點點的收攏,就像是一塊黑洞正在逐漸的癒合,被縫補成一條黑色的線,接着。。。。。。突然一下,就突兀的隱沒在眼底,徹底被森森的眼白吞噬掉了。
一顆,
不,是一對。。。。。。森白森白的死人眼正在緩緩的轉動着。
三角眼老者臉上佈滿驚恐,邪門兒的是,哪怕不照着鏡子,他也能夠清晰的看見自己的面孔,自己的鼻子,自己的嘴巴,自己的耳朵,以及自己的眼睛。
白色的,森白的全是眼白,沒有一絲眼仁的痕跡,可不是像極了死人的眼睛麼。
三角眼老者心臟猛地收縮,一副見鬼似的表情,驚恐的望着自己的眼睛,嘴巴“啊啊”的張開,因爲太過於驚恐緊張,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他似乎可以動了。
“眼睛,我的眼睛。。。。。。”
他使勁揉搓着自己酸澀的眼睛,雙手來回多次蓋住眼睛,然而,眼前依舊是那對陌生而冷冽的眸子。
“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瞳中猛地傳來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像是潮水一樣瞬間將他整個人的意識淹沒。
沒有人能夠給他解釋,這對他看來死人眼一樣冷冽的眼睛,讓他心生恐懼。。。。。。可惜的是,日向寧次此刻不再這裡,否則,他的表情一定會更加精彩斑斕。
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又昏厥了過去。
。。。。。。。。
清晨一絲寒意在太陽升起時散開,趙府府邸門口的街道上,正門敞開,一支黑頂大轎以及百人的隊伍衣甲兵器齊備,甲葉兵器碰撞着,發出哐哐哐哐的響聲,人羣卻是散發着些許沉悶肅殺的氣息。
暖洋洋的微風拂過,順着正門一直延伸到府邸內,此刻一片嫣紅,錯落有致的桃花盛開,片片花瓣隨風飄落,空氣中散發着罪人的花香。
趙無極就站在花道的正中央,面無表情的看着停落的黑色轎子,一隻纖柔白皙的過分的手掌輕輕的掀開簾子。
“不男不女的玩意兒。”
趙無極心中罵了一聲,臉上卻是擠出一張虛僞的笑意,緩步朝前走去:“趙無極見過公公。”
一襲奪人眼目的紫色衣裙踩在花道上,分不清男女的趙公公拖着裙襬施施而來,趙公公那張驚豔嬌俏的臉上劃過一抹虛浮的笑意,虛扶了一下趙無極,啓口道:“趙府主客氣了,咱家不過是個太監,可當不起你行此禮,免得亂了規矩,況且趙府主可是殿下眼中的紅人,嚯嚯嚯。。。。”
趙公公掩面而笑,笑聲卻是帶着太監特有的陰沉味道,讓趙無極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趙公公言重了,誰不知道您纔是涼王殿下真正親信之人,哪裡是我一個外臣能夠比得了的,何況,趙公公也姓趙,咱們幾百年前說不定還是本家呢。”
“趙府主這張嘴巴可真是甜,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啊。”趙公公輕搖漫步繞着趙無極轉了兩圈,一對眸子卻忽地變得如同蛇蠍一般陰冷,他靠近過去,附耳輕柔的問道:“卻是不知道,這是否是爲臣之道呢?”
呼吸撓着他的耳朵有些癢,就好像有一條陰冷的毒蛇從耳邊順着脖子一路爬向脊背,他全身都泛起一陣雞皮疙瘩,寒意從腦門兒直墜腳底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