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棺材二十五
要說這姓趙的說的話,換了別講還真是蠻好笑的,彷彿說戲詞一樣。
但偏是因爲從他嘴裡說出來,那種淡淡的口吻無形中卻叫感到一陣惶恐,雖然臉上沒有表示出來,這麼冷的天手心裡竟硬是生出一層汗來。
此時頭頂那片天突然間隆的聲悶響,就聽見弄堂裡有驚訝道:“咦?這天打雷了?”
多詭異,還真是打雷了,厚厚的雲層裡依稀還飄着昨夜沒有落盡的雪,卻分明可以看到有閃電那些灰暗的顏色裡滾動着,不出片刻又滾出聲隆的悶響,彷彿就頭頂上方,感到腳下的地板因此而震了震。
隨即聽到聲非常低沉的咕噥聲從天花板的角落地穿了出來,是剛纔那隻碩大的頭顱所閃現的位置,此刻突然見到一隻巨大的淡灰色的手掌那地方劃了一下,片刻連同頭一起從牆縫裡鑽了出來,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引着似的,頭擡得老高,徑直朝着天花板上穿了過去。
卻又第三聲雷響時突地縮了回來,再度隱沒牆壁和天花板的縫隙內。
見狀那姓趙的笑了笑,手窗框上輕輕一按,嘴裡也不知低聲念着些什麼,片刻就見手裡那把紅線突然間像活了般朝屋子裡涌了進來,嚇得猛地朝後一躍退開。
但那些線顯然並不是衝着來,如同蛇一樣,它們蜿蜒着繞過身側朝邊上的牆壁上攀爬過去,甚至爬過門蔓延向房門外的客廳。而怪就怪,原本那些線那男手裡時看起來也就一胳膊那樣的長度,卻彷彿怎麼也到不了頭似的源源不斷從他手裡涌出,很快像藤蔓般四周將整個房間繞了個密密層層,這當口第四聲悶雷響起,就聽見牆壁裡驟地發出聲咆哮般的吼聲,隨即腳下再次一陣搖晃,猝不及防間令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蟄伏得倒還真是深。”那姓趙的朝看了一眼,隨即將執另一隻手裡的那根灰撲撲的東西橫放了窗臺上。
身後有叫他:“趙師傅,還跟小姑娘聊天麼,快進來,這天要變了!”
他回頭朝那笑笑,像是隨手撣一□上被風吹起的袍袖,卻是將隱掌心下那些發黑的紅線輕輕一旋繞了那根灰色的東西上。
那東西一經纏繞立刻通體滲出一層暗紅色的光。
光綻露的瞬間只覺得手腕上微微一痛,低頭便見纏繞腕上那根鎖麒麟隱隱透出絲粉色的光來,並且不安分地手腕上抖動着,下意識將它一把按住,正要站起身,突然耳旁嚯的聲嘯叫,一股刀割似的勁風驟然從身旁不遠處那道牆壁裡衝了出來,帶着被束縛了一身那些暗紅色的線直衝入上方的天花板內,這時當頭一聲雷響,第五聲,它儼然已不同於之前那麼沉悶,而是像把銳利的斧頭一樣轟然炸落,幾乎可以感覺到屋頂被這聲巨響給整得一陣顫抖。
“趙師傅!下雨了!操這天真是瘋了!您快進來!!”
姓趙的身後再次響起劇組場務的話音。那些原本弄堂內忙碌着的此時全都閉進了秦奶奶家裡,因爲外面真的開始下雨了,就剛纔那第五聲雷響過後,一場暴雨幾乎沒有任何緩衝便帶着仍飛散着的雪花從窗外密集的雲層裡灑落了下來,瞬間便將立外面那個男淋得透溼。
但他卻似毫無察覺,只回頭朝門口那幾個望着他的工作員擺了下手,他們便眼神呆了呆,徑自轉身朝屋內走了進去。於是整個世界一下子彷彿寂靜了下來,只有一些喃喃的低語聲從這姓趙的口中輕輕念出,而也不知是那些紅線的作用,還是他嘴裡唸的咒語般聲音的作用,穿牆而出的那個巨大的身體扭動得更加厲害了,通體散發着一股劇烈的****般的味道,它悶吼着,一邊將它那無比龐大又冗長的身體朝着天花板上穿透出去。
看着眼前這一幕看得不禁有些發呆。
之前光顧着看這道士做法,一時也沒想過自己房間的牆壁裡爲什麼竟會藏着這樣一頭東西。它到底是什麼?幾時鑽進來的?它房間的牆壁裡蟄伏了那麼久,狐狸和鋣難道一點都不知曉麼?
思緒一團混亂間,突然手腕上鎖麒麟喀拉拉一陣脆響,緊跟着便猛朝前一扯硬生生帶着朝那東西衝了過去。
看架勢竟似乎是要朝着它即將脫離牆壁的腿上纏繞過去!急得拼了命地想朝後退,卻哪裡阻止得了這鏈子扯動着皮肉的力量。眼看便要將整個拖到了那東西的面前,顯然這異常的舉動令窗外那男意識到了,聽見他驟地停下嘴裡的話音低低‘哦’了一聲,抓着那柄閃着暗紅色光澤的東西像是要朝這裡揮過來,恰這時手腕上的鏈子一下子垂了下來,而周圍牆壁上那些紅線也突然間啪啪一陣脆響盡數斷裂了開來,飛飛揚揚散半空倏地燃起一團暗金色的火,火焰中那原本已大半個身體鑽進天花板的巨大怪物轟的聲自上滑落,頭頂第六聲驚雷響起時,一顆碩大的頭顱猛地一轉,霍地裂開臉上那張巨嘴,朝着窗外靜立不動的身影一口咬了過去!
不由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
因爲那嘴的直徑目測能輕易將那男整個身體很乾脆的咬斷,就像的嘴之於香蕉。
但是等了片刻沒再聽到任何聲音,似乎剛纔那聲驚雷和那怪物衝向姓趙的身體時所發出的咆哮過後,一切聲音突然間被從雨聲中抽離了似的。
於是小心翼翼從指縫間朝外看去,便見那怪物碩大的嘴離開姓趙的也就半掌的距離,卻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夾住了,半張臉凹陷了進去,以致整張嘴只能大大地張開着,卻完全無法朝下合攏。
於是無數黑色的彷彿有生命般的東西蠕動着,一邊發出極其細碎的聲音,從那張嘴裡滑了出來,爭先恐後落到地上和窗臺上,便很快同雨水一起消失不見,隨後聽見身後響起陣慢慢的腳步聲,徑自從身旁走過,到了窗臺邊站定,對着外頭那淡淡道:
“也算是有着朱雀如意的得道者,九雷過後真君顯身,不單降妖,亦不知要毀了多少東西。確定真的要這麼做麼,道士。”
話音落,將原本半握一側的拳頭鬆開,便見那隻巨大的怪物一聲悶哼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一股****味濃重的風捲起了他一頭銀白色的發,發下半張臉披着黑色的鱗甲,因而令那姓趙的目光一眨不眨盯他臉上,彷彿活見了鬼一般。
片刻後突然將手裡那柄重新恢復成灰色的東西反轉橫手中,他兩腿一彎竟跪了下來,恭聲道:“原來是大神此,恕弟子有眼不識尊駕。”
見狀鋣低低一聲冷哼。
回頭望向,因此而將臉慢慢側開時,目光一轉,朝身後冷冷望了過去:“殺氣一動,方圓百里都能嗅到的煞氣,是真打算殺了這個修道者麼。”
聽他這麼說,下意識回頭循着他目光望向房門,那邊空落落的,一個也沒有,也不知道鋣究竟對誰說話。
“現下殺不殺都是一樣的了。”這時突兀一道話音自窗邊響起,立時看向那方向,就見狐狸微眯着一雙碧綠的眼睛靠窗站着,淡淡望着窗外那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的趙道士。
此看到狐狸的一瞬臉色立即變得煞白。
反手猛地將手裡的紅線重新繞到那灰色的東西上,它通體發出暗紅色光芒的時候一氣朝狐狸刺了過去!可是還沒碰到狐狸的身體,那東西突然間嘭地裂了,露出裡面雪白通透一柄細小的如意,男手裡發出長長一聲嘯叫,便突然變得如同塊石頭一般毫無生氣。
這令他一下子再次跪倒了地上。
彷彿一瞬間老了許多,他兩眼直愣愣望着手裡的如意,過了片刻,又將這直愣愣的目光慢慢重新轉回到狐狸身上,一字一頓囁嚅着:“不是妖……卻通體的妖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狐狸沒有回答,只朝他冷冷一笑,道:“礙於苦修不易,所以對避之再三,也警告再三。誰想還真是給祖宗爭氣,爲了急於顯露自己的本事,不惜用九道天雷請下神尊金身,把用來鎮這方土地的“混沌”從這所設這道結界裡拔了出來,因此,現惹下的麻煩可不是一點半點的了。”
“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他突然全身一個激靈,隨即匆匆轉身朝身後望了過去。
不知他究竟發覺到了什麼一下子變得如此緊張。
正要也朝那方向看去,卻突然感覺肩膀上有什麼東西硬硬地頂了一下。
然後兩下,三下……
不由捂住肩膀回頭看了眼。
於是看到一雙垂直懸掛肩膀上方的高跟鞋。
鞋子穿一雙僵硬筆直的腿上,沿着那雙腿往上看,就看到羅娟娟那張蒼白的臉正歪斜着自上而下正對着,似乎用她那雙充滿了血絲的眼睛注視着。
離她不遠的地方站着馮導,臉色蠟黃,神情萎靡而痛苦,他邊上站着全身乾癟得彷彿木乃伊一樣的老楊。
他們是如此堂而皇之地站的房間裡,彷彿對身邊的狐狸和鋣視而不見,而就這時猛聽見外頭一聲巨大的嗚咽聲,那聲音竟是從趙道士嘴裡發出來的。
無論怎樣也想象不出,這個一直以來都那麼淡定自若的男竟會發出這樣可怕的悲鳴,顯見,他是被他眼前所見給驚駭到了一種無法抑制的地步。就他身後那整條原先因大雨而被清空的弄堂內,雨水所沖刷出的煙霧繚繞間,直直地站着一道又一道身影,那些冰冷而毫無生氣的身影。它們以一種無比絕望的表情對着這道士,嗡嗡地發出一種只有那個世界的東西才能聽懂的奇特聲音,同周遭不斷沖刷而下的雨線幾乎混爲一體。而最遠處,也正是那道士所無比驚懼地瞪視着的那個方向,看到了那道蒼白的身影。
它同周圍那些東西一樣,直直地立着,直直地用它那雙蒼白的眼珠看着。
“無常……”一聲驚呼便下意識朝後退,卻不偏不倚撞了身後羅娟娟的腳上。
她被撞得盪開了去,半空裡發出低低一聲抽泣。
急忙再轉身從她身邊離開,這時忽聽見狐狸突兀開口道:“嘖……有意思,原來果真是一開始就想錯了麼。”
他原是半個身體已探到了窗外,此時不知怎的又回進了窗內,朝鋣望了一眼:“也感覺到了不是麼。”
鋣不語,只一雙紫熒熒的眼目不轉睛望着窗外那醒目地立所有死魂中間的白色身影。那樣過了片刻,朝狐狸微點了下頭:“無論怎樣,原以爲它是爲梵天珠而來,現下可以斷定,它是被困此地的。”
“們說的什麼……”被他們的話說得雲裡霧裡,不由脫口問道。
狐狸回頭看了一眼,朝笑笑:“好消息和壞消息,要先聽哪個。”
“好的。”
“好消息是,原以爲那無常是爲了而來,但眼下,其實它只是被以某種方式困了這裡。”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能令無常被困的東西,這世上少之又少,其中之一,叫喪魂天燈。也就是以三九二十七個暴死身亡的,它們含冤又痛苦的靈魂做成一道結界,便叫做喪魂天燈。”
聽他這麼一說,忍着那頃刻間從心頭涌出的惡寒,留心朝四周數了下。
但橫豎只數到二十六具魂魄。卻也沒心思多想什麼,只訥訥繼續問道:“……既然能把無常困住,是不是起碼它不會再出現了……”
“自然不是。”目光微閃,狐狸將視線再次轉向外面那蒼白的身影,嘴角牽了牽,也不知是笑還是怎樣一副神情:“剛纔也數過了是麼,現已有喪魂一共二十六具,這二十六具是困住無常的引子,這也就是爲什麼那天晚上明明見到它,卻不能感覺到它,它亦無法來勾取精魄的原因。而就剛纔,”說到這裡話音頓了頓,他將目光瞥向一旁那臉色已如死灰般的趙道士,冷笑道:“這位道兄的‘勤力’協助下,接連降下七道天火,將無常這世上同冥府的意念徹底切斷,於是無常便徹底迷失這個不陰不陽的結界內,一等最後那道喪魂集齊,它便完全受了那設下喪魂天燈術的的控制。”
“爲什麼要控制這種東西……”不解,操控這種東西正如道士所說,是養虎爲患,有什麼能膽大包天到去操控這麼一個執掌生死的鬼使,不怕最後被它反噬麼。
“爲什麼要控制這種東西,呵呵。”狐狸朝瞥了一眼,嫣然一笑:“無常三百年一輪現世,每次必要捕獲那些最兇戾的精魄回去,以維持這世道力量間的均衡。因此,能這樣大費周折,甚至算計到老子頭上的那個,必然同無常這次現世的捕獵有關。之前們只被那姓張的神神叨叨的言行舉止所迷惑,沒防備那些接二連三因她‘開天眼’後所死的,其實都是因喪魂天燈的籌備而死,直到現才發覺,那結界已然是即將水到渠成了。”
“所以……”聽狐狸這樣說,不由朝對面那棟房子看了一眼。那裡燈火通明着,所有裡頭上上下下地忙碌,渾然不覺外面站了那麼多具死去的冤魂,也完全沒有留意到這小小房間裡現下所發生着的一切。真彷彿生兩個世界裡一般。“所以,其實那劇組裡的看似都因張蘭的預言而死,實則早就已經命定了他們的死亡。”
“對。”
於是終於明白,無論羅娟娟還是馮導,他們死後爲什麼要來纏着,纏着卻又什麼也不說,只是無比痛苦地對着。
他們是完全無法訴冤,也無法告知事實的一切。因爲那個藉着張蘭‘開天眼’的力量而將他們殺死並操控的,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需要無常從冥府出來將他親手捕獲。
“……所以,無論看起來是****還是意外,他們其實都是被謀殺的……”咬了咬嘴脣,道。
“沒錯。”狐狸聞言看了看,淡淡道:“他們是這場蓄念已久的偌大工程裡一份獻祭。”
工程……他竟將這樣一場屠殺般的行徑稱之爲工程……
而更令無法接受的是,最近那一連串的死亡,張蘭的預知,無常的出現,趙道士的除妖……種種看似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竟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策劃。
突然很想知道個幕後策劃者究竟會是怎樣一個……
那個爲了逃避無常的獵取,竟以如此可怕到令髮指的手段去做了喪魂天燈,以此試圖控制住無常的那個,究竟會是個怎樣的……
“而又是這位道兄,”思緒紛亂間,便見狐狸又再度似笑非笑地望着那趙道士,道:“託他的福,動用天雷請真君拔出這宅子裡所設的‘混沌’,一瞬令們遭到了同這些喪魂一樣的命運,被這喪魂天燈給困了結界了。若要出去阻止他殺第二十七個,只怕難比登天了。”
“……”趙道士聞言嘴脣抖了抖,苦笑:“怎麼會知道這樣……只知這一帶妖氣沖天……必然是有極其兇險的妖孽……”
“不知的可多了去。”狐狸冷笑,打斷了他的話:“真如所想,這一帶早已有多少死多少,自古有幾個活能扛得過這樣的妖氣去。”
“……,”趙道士被他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還想爲自己申辯幾句,但一眼望見周圍那些東西,不由深嘆了口氣,握着手裡那柄死氣沉沉的如意不再吭聲。
“現下打算怎樣做。”這時忽聽鋣開口道。
他至始至終一旁沉默着,望着窗外那蒼白的身影,也不知想些什麼。此時聽他問起,狐狸目光閃了閃,低頭笑笑:“能怎麼辦,喪魂天燈爲密宗失傳已久的密法,至今也未曾見被破解,能困住無常的東西,認爲能怎麼辦。”
“但的神情看來不像那麼無奈。”鋣望着他不動聲色地道。
狐狸再次笑了笑:“是麼。那,除非不介意再次用一下那個東西。”
話音未落,感到鋣朝看了一眼。
極深且若有所思的一眼。
隨後將臉轉到一側,低低一聲冷哼:“隨。”
“那她呢,跟着還是跟走。”
“帶着她離開,總好過留此地,這邊由守着,無論是不是集得齊二十七道喪魂,也未必能將如何。
“也好。”
狐狸的話音剛落,就仍試圖從他倆最後那些一來一去的話語中辨出些什麼來時,他突然身形一側已站到了身邊,隨後朝腰上一攬,道:“抓緊。”
不由一怔。
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只下意識隨着他的話將他手臂抓了抓牢,隨即見他猛一轉頭將另一隻手朝窗外那白影的方向揮了過去,修長的手指划動間,只見一道極強的光自他指內驟然涌出,隨之轟的聲巨響,整個房間霎時被籠罩一片無比巨大的光團裡!
那片光強得完全睜不開眼,幾乎是比被閃光燈對着眼睛直照而過的那個剎那更加強烈的光芒。
於是令只能緊閉着兩眼將臉埋狐狸的肩膀處。
直到感覺周圍似乎一下子又暗了下來,才慢慢擡起頭,把眼睛小心地睜了開來。
卻隨即極其驚訝地發現和狐狸正站一處馬路的行道上。
ttκΛ n C○
周圍來往,再漸漸變小的雨絲裡低頭匆匆地走着,偶爾一輛車從邊上閃過,依稀從車內滲出的音樂聲讓意識到,真的是從自己家裡一瞬間地出來了。
邊上站着狐狸,他攏着手指,嘴湊手指間低低地不知道念着些什麼。見無比詫異而茫然地望着他,便收起手,朝微微一笑:“多好玩的魔術,是吧。”
“這種時候還有心思跟說笑。”皺眉咕噥。一邊推開他靠得過近的身體,一邊四下掃了兩眼問:“這是什麼地方……”
剛問出口,忽然見到了路對面不遠處張蘭家那棟房子,以及房門口站着的一大堆交頭接耳的羣。
羣內隱隱能聽見一個女嚎啕的哭聲:“張教授!張大師!您行行好!開門啊張教授!!開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