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屍地十一
繞過羊屍,再往偏右方向一條几乎看不清路面的小道上朝前走了不多會兒後,透過幾棵粗壯的槐樹和半高的蒿草,一圈看上去特別老舊也特別灰暗的宅子赫然出現們眼前。
宅子看上去應該是早於明清年代的建築,面積不大,正門那間房甚至有點兒狹窄。不過相連的三間廂房都挺大,環着中間一道天井,因而有點四合院的感覺,比起之前們所見的那些房子,顯然是要考究很多。
但陽光下,也不知是磚頭顏色的關係還是光線角度的關係,它看起來又好像比其它那些房子都晦暗,彷彿有一種用太陽的熱量也無法驅散的冰冷感,離得老遠朝它看着時,正從這房子鐵青色的磚牆裡慢慢散發出來,無聲映着兩旁紅漆刷的承重柱。
而那些原本色澤鮮豔的柱子,時間的湍流裡則早已被侵蝕成了一種枯血般的色澤,令它們似乎同周圍斑駁的牆面混成了一體,於是使得那片宅子看起來總彷彿模模糊糊的。
正如謝驢子他們所說,宅子的大門敞着。
確切的說,是半邊門掩着,另半邊門板則斷成了兩截躺地上,好像一具佈滿了灰塵的乾巴巴的屍體。門板雕着很細緻的小和花鳥,窗戶上也是,它們看起來是這套建築上唯一具有點兒生氣的東西,陽光下活靈活現地起伏着身上的線條,卻又透着種來自遙遠年代裡的異樣氣息,因而令無法長久地直視。
小邵低頭專注拍着那些雕刻時,們已隨着謝驢子的身影一路穿過大門徑直入了天井。
天井很小,一棵有點年頭的老槐樹濃密的樹蔭擋住了正午大部分的光線,又有穿堂風不停地從中走過,發出些細細的彷彿哨子般的聲音,於是令這小小的空間溫度比外面低了不少。
謝驢子站那棵槐樹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沒再像之前那樣闊步繼續朝前走,而是有些興奮又有些謹慎地朝前看了兩眼,一邊低低咕噥了聲:
“唷,白天看感覺跟夜裡還真不太一樣,怎的大太陽底下反而讓瞅着發毛。”
他目光所指的方向是這套宅子的主屋。
主屋的房門也敞開着,坐東朝西,四扇排門六道窗,令它看上去非常寬闊。雖然槐樹蔭擋住了大量光線,仍可看出幽深的堂屋裡頭至少有百來平米大小的面積,但這麼大間屋,裡面卻幾乎沒放任何傢俱,只正中間那面牆壁處擺着張長條狀的供桌,上面一盞鏽跡斑斑的香爐和幾張看不清樣子的貢品盤胡亂堆放着,桌底下橫七豎八躺着幾條長形木箱狀的東西,破敗不堪,一路排到門檻處。
見狀羅小喬輕吸了口氣,扯扯一旁的何北北目光閃爍道:“那就是棺材麼?”
何北北點點頭。
她於是興奮得臉微微紅了起來。如她和這樣年紀的,棺材這東西通常只熒幕或照片上看到,真正的親眼見過,很少。所以一邊雀躍着,一邊又稍稍帶着點怯意,她鑽何北北高大的身軀背後對那些破爛的東西看了又看,直至見到謝驢子繼續朝裡走,忙跟了過去。
一不小心擋住了謝驢子的鏡頭,他忙不迭揮手要她讓開,一邊對着鏡頭的方向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道:
“4月24日,正午十二點晴,們現來到了昨晚見到棺材的那棟房子。之前們已經見到了汪老師說的那頭羊屍,它的狀況們已經很清楚了吧,那麼多年都沒有腐爛,絕非是們造假。當然,爲了增加更多的可信度,們還會繼續追拍下去,看看是否能蒐集到更多的確鑿證據,來證明這村子不單如傳言裡那樣鬧鬼鬧得兇,還是個正宗的養屍地。現跟着一塊兒進去看看。”
說罷,他轉身徑自朝那洞開的屋子裡走了進去。
完全不想跟進去,因爲這之前從沒見過那麼多口棺材集中堆一個地方。這狀況看起來很古怪,一個不是義莊的地方爲什麼會停那麼多棺材,必然有它特殊的原因,不願去想究竟會是什麼原因,也不想跟那些陳舊得木板都已經腐蝕的棺材靠得太近。
這麼打定了主意,一旁的林絹卻緊跟譚哲身後也朝那屋裡走了進去,雖然走得不情不願的,但仍回頭招呼道:“愣着幹嗎,寶珠,快跟上,一個外頭多嚇……”
正要拒絕,忽然隱隱聽見風裡似有些異樣的聲音,刺啦啦的輕輕一陣,身後某個方向一晃過。
不禁令吃了一驚。
趕緊回頭看,就見到們剛纔進來的那道大門處,隱隱似乎有一團黑色的東西那兒蹲着,但揹着光,完全看不清那是什麼。當即忙想叫其他也過來看,但只不過眨了下眼的功夫,那東西一下子就不見了,只有一片金燦燦的陽光半扇黑糊糊的門板外斜着,照着外面空蕩蕩又長滿了雜草的空地,伴着周圍穿堂風從枝葉間流過的沙沙聲響。
“寶珠?”這時聽見林絹又叫了一聲,於是匆匆跟了進去。
無論怎樣,多總是比較安全,當時便是這樣認爲的。
屋內卻竟比天井裡的溫度更低。
四月份的天,這裡頭的氣溫卻怕是隻有不到十度,因而呼吸時隱隱帶着白色的水汽,這一異常的狀況理所當然地被小邵很仔細地拍了下來。但其他卻並未很意這點,他們不停地用一種驚歎的目光打量着四周,不停地發出一種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般的嘆息:
“天哪……這麼多……”
“好壯觀……”
“這都他媽什麼年代的東西……板兒都跟化石一樣了啊……”
“好傢伙……好傢伙……”
引得他們這樣嘖嘖驚歎的,是整整一屋子的棺材。
也只有進到裡面纔會發覺,之前外頭看到的那一些,僅僅只是管中窺豹而已。這偌大一間幾乎什麼傢俱擺設都沒有的屋子裡,浩浩蕩蕩擺着近百口棺材,長長短短,室內幽暗清冷的光線下散發着一股逼的陰氣。
這對於一羣可能自出生起至今從沒真正直面過一口真正棺材的來說,無疑是震撼的。
而那些棺材分明是從土裡被挖出來的,上面殘留着的泥土幹得彷彿石頭,斑斑駁駁同棺材板上的油漆和紋理黏成了一體。有的外表看起來還算新,好歹看得出漆水顏色,有些則幾乎就像塊化石,依稀可從乾硬的土層中勉強辨別出棺槨的紋理,還有大大一個‘奠’字,彷彿一張飽經滄桑的臉般烙刻乾屍般的棺體上,看起來至少土裡埋葬了有數百年之久,但保存得相當完好,幾乎完全沒有破損。
而無論是比較新的,還是老得彷彿化石一般的,這上百口黑壓壓的棺材無一例外都被打開了原本密閉的封口。
那些釘住棺材板的釘子全都被抽去了,有些棺蓋甚至都沒有被蓋上,只草草斜放一邊,露出裡面空落落的四壁,以及一些用來墊屍體下的棉被。棉被原也應該是保存得極好的,但暴露空氣中久了,便褪去了原先的色澤,一些年代久遠些的便如蠟黃褶皺的皮革般皺巴巴捲成一團,年代近的則還保留着原先的光澤,彷彿它們的主從未它們上面腐化過。
“邪門,真他媽邪門。”慢慢從那些棺材間走過時,謝驢子用手電照着幾口沒有蓋子的棺材輕聲嘆道,“怎麼擺了那麼多棺材這裡,而且都是從土裡挖出來的……”
“是不是就像汪老師說的那個X的家一樣,是把舊的墳遷出來重葬?”何北北猜測。
“重葬?”謝驢子嗤笑了聲:“重葬哪有那麼隨意,而且哪有同時上百戶家一起重葬的。比較感興趣的倒是,這裡頭的屍體都上哪兒去了。”
“屍變了?”羅小喬剛說出這三個字,不由被自己逗得大笑起來。咯咯笑了一陣發覺除了自個兒男友有些尷尬地陪着她笑,別仍都一本正經的,便沒趣地撇了撇嘴,又道:“不然那些屍體都去哪兒了,們說。”
“屍變是要有各種因素才能形成的,”汪進賢邊上淡淡說了句。
她聞言立即問:“什麼因素??”
“首先需要養屍地,它能讓屍體保持不腐。但不腐的屍身需要依靠怨氣才能‘起屍’,所以如果沒有這個條件,即便屍身不腐也無法引起屍變。而怨氣分很多種,最厲的那種纔會起作用,並且屍變過程很長,中途稍微有點變故,一切就都廢了。所以,屍變這東西聽着有意思,但談何容易。”
“您知道得可真多,汪老師……”一番話令羅小喬肅然起勁。汪進賢笑了笑,依舊慢條斯理地說了句:“看恐怖小說看多了,也能這樣博學。其實多數也就是些杜撰出來的東西,是不是,寶珠姑娘?”
說着他轉頭望向。
沒搭腔,只低頭看着腳下一口棺材。那是口很小的棺材,通體漆黑,三尺來長,顯見是口童棺。令有些動容的是棺材上沒有其它棺槨那種‘奠’;‘壽’類的字樣,只貼着幾張卡通米老鼠粘紙,是小時候很流行的那種粘紙。紙已經褪色了,依稀能辨那傻乎乎的老鼠露着傻乎乎的笑,顯見,這可能是一位悲痛欲絕的母親所給自己小孩所留下的唯一陪伴物。
便有些不由自主地蹲□,將上面薄薄一層棺蓋翻開來,想看看裡面還會有些什麼。
豈料剛一打開立刻撲鼻一股濃重的腥味直衝了出來!
緊跟着一個趔趄朝後跌坐到地上,因爲那層薄薄的棺蓋下赫然躺着一具乾癟的貓屍!全身黑毛看上去彷彿潮溼般一團團粘連一起,碩大的頭顱下那條脖子被跟粗繩給套着,勒得很緊,緊得令它那雙漆黑的眼全部從眼眶裡鼓了出來,彷彿無比驚恐又無比震怒地瞪着,把驚得幾乎尖叫出聲。
“啊!”身後卻因此真的響起陣尖叫。是林絹和羅小喬。
林絹嚇得幾乎要哭出來了,幾步朝屋子外衝了出去,羅小喬則短暫的驚懼之後,立刻同其他一起圍攏了過來,隨後聚那口小小的棺材邊地頭仔細看着,一邊嘖嘖驚歎道:“這貓死得可真慘……還給它做了口棺材啊……小邵小邵!趕緊拍下來!”
就好象一羣突然間聞到了血腥味,然後興奮地聚集到一起的蚊子。
當時當地,已實想不出任何更合適的字眼以形容他們見到那隻貓屍後,所表現出的種種。
眼見小邵手裡的攝像機拍着拍着幾乎都要碰到它身上了,再也看不下去,當即跳起身用力將他朝後拽了一把,並大聲對那些喊道:“別拍了啊!都別拍了啊!!”
“怎麼了??”小邵站穩腳步後一臉疑惑地將攝像機朝向。
將他手推開,對謝驢子道:“知道這隻貓是怎麼回事嗎?它就是墓姑子的那隻貓啊!”
“噢……”聽這一說,謝驢子原先有些難看的神色一瞬似乎變成了某種瞭然,甚至笑了笑,他再次朝棺材中的貓屍看了一眼:“原來它就是說的那隻被村民吊死的貓。”
但沒跟他們說的是,這隻貓有古怪,它似乎是能幻化成形的。
可是沒等爲此再說些什麼,謝驢子走到邊上對着鏡頭繼續又道:“現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了,曾這村裡生活過的寶珠剛剛對們說,這頭貓屍就是當年發了瘋咬死了自己丈夫的女墓姑子的貓,們仔細看鏡頭,它當年就是被這裡憤怒的村民用這根繩子給活活吊死的,雖然們不清楚當年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就猜測,也許是爲了將對墓姑子的憤怒轉移到這隻貓身上去吧。真?**揮廾烈補徊腥痰摹!?br/
這男一旦說話就像一隻被打開了的水閘。想打斷他的話說當時並非是如他所猜的那樣,但迫於他的語速,以及關於這貓令難以啓齒的詭異,只能作罷。
只靜靜一旁站着,見他話音告一段落,方纔開口道:“老謝,這段視頻們不能播。”
“爲什麼。”他迅速看了一眼。
“這隻貓死得很慘,墓姑子的事情也很悲慘,而他們都是真真實實存過的,不是鬼鬼怪怪的東西,因此不能這樣公開公衆博客上,缺德的。”
他們爲此靜了靜。
片刻,譚哲走到邊上對謝驢子道:“她說得也是,看這段不如還是算了吧。”
“算了?”一聽這話羅小喬皺了皺眉:“但辛辛苦苦跑到這裡拍了那麼多,這隻貓屍算是最能吸引的亮點了吧……”
“還有羊屍呢。”何北北道。
羅小喬再次皺眉:“羊屍他們搞不好會認爲是們作假,哪像這隻貓屍……況且還跟二十多年前真實的事件有關聯,做後期要好做得多啊……還有據可查的……”
“他媽就知道亮點和後期嗎?!”終於忍不住爆了句粗話,對着一個女。
她似乎被的神情給驚了驚,不由朝何北北邊上靠近了點,撇撇嘴嘟噥道:“就管自己玩唄,們做們的事,反正也跟們沒什麼關係。”
“知道這隻貓當初怎麼死的嗎??活生生被往樹上吊,一直到嚥氣它至少掙扎嚎叫了幾分鐘啊!!知道它主怎麼死的嗎??活生生咬斷了自己的動脈啊!!有着這種慘事發生過們怎麼可以當成吸引看的娛樂放到網上去公開??這他媽是作孽啊!!”
一疊聲將話從喉嚨裡一起倒出,他們再度靜了靜,連林絹也從門外再次走了進來,走到身邊朝譚哲狠狠瞪了一眼,道:“走吧,寶珠,也呆不下去了,他們愛拍由着他們拍去,們就是靠兩條腿走也走出這個鬼地方!”
她這話卻叫衝到腦頂的血重新冷卻了下來。
走?不是這麼容易,這一路太長,兩邊都是山,荒郊野嶺的也不知多少天才能看見一輛車經過,們兩個無法這樣冒險。況且謝驢子早上帶隊出來時,曾跟留守王寡婦家的張晶承諾過,等拍完了這裡就帶隊回去給她找醫院看腳,所以們實沒必要這樣衝動。
因而朝她搖了下頭,正想尋個方式跟她說明,便聽謝驢子淡淡道:“說得也是,寶珠,那這段視頻咱就不用了。”
這話令微微緩和了點情緒。
羅小喬卻因此而白了一眼,聽見她湊何北北耳邊低低對他說:“就說不應該帶這兩來,都是譚哲!”
何北北笑了笑,沒說啥,只拍拍她的頭便轉身跟着小邵一起去其它的棺材堆裡尋找可拍的東西。見狀羅小喬似仍忿忿難平,卻也無可奈何,便蹲□將棺蓋重新給那黑貓的棺材合上時,嘆了口氣咕噥道:
“哎,這樣感覺也太平淡了吧,們這兩天拍的東西不都跟走進科學一個樣了?無非就點破房子破棺材,配上老謝天花亂墜的扯皮,網上哪兒搜不到這些東西。也就個羊屍可以唬下,但天知道有幾個會當真。”
平淡?後來羅小喬真如她所期望的,終於見到了不平淡的東西。
什麼叫不平淡呢,要她命和她一輩子幸福的東西,總該不平淡的了。
但此時的她,當真是頗爲失望的,尤其她沒想到老謝會真的答應不放那段視頻。於是又邊上看了一陣後,她便心有不甘地開始逐一翻看其它那些無的棺材,彷彿只要從其中一口中找到一具屍體便能令她感到滿足,可惜終無法遂了她的願,因爲每一口棺材都是空的。
見狀謝驢子笑笑道:“不急,這也就才過了一晚,今晚不如就把攝像機按這裡試試,看看能拍到些什麼來。”
這一說立刻令羅小喬的眼睛亮了起來。
而一聽之下不由一怔。
隨即仔細看了下他的神色,見他完全不像是僅安慰說笑的樣子,一下子就急了。當即站出來對他道:“還要留一晚?老謝,們說話要算話啊!說好了拍完這裡馬上就離開的,怎麼還要再繼續留這裡?張晶的傷們就不管了嗎??”
張晶腿上的傷早晨起牀時腫得有些厲害。
雖然經過了很仔細的燒傷處理,但隔了一夜傷勢的後遺症就反饋了出來,她半條腿腫得幾乎連褲管也拉不下,更不要說跟着隊伍村裡拍攝。所以她便留了王寡婦家裡,替們看守着行李,原本計劃中們午飯前就可以回去,然後收拾行李走,帶她去最近的醫院治療,誰知現竟出了這樣的插曲。
見這樣問,謝驢子沒回答,也沒跟着小邵再繼續錄,只是一聲不吭低頭走到門外頭掏出支菸,塞嘴裡點燃了,誰後朝眯了眯眼睛道:“張晶的事,當然會管,別口口聲聲的拿她當令牌。跟她有一腿是沒錯,也別拿她逼逼得太緊。再者說,們都是實,到時候片子拍成了,實實的好處,咱一個都不會少,所以再留個一晚上,相信她也不會怎麼介意,倒是,何必這麼咄咄逼的。算認識那個墓姑子,怎麼了,算見過她和那隻貓的死,又怎麼了。不是不信鬼神麼,卻又一會兒有個會問米的姥姥了,一會兒又扯什麼作孽了。真是無神論者,也該知道死如燈滅,死就死了,還乎他們的事他們的屍體被拍進視頻傳到網上麼,況且,們做的事也是解開這村子二十多年未解的謎,一旦真相被大白天下,那未嘗不是什麼好事,說是不是。”
說過這個男一旦說起話便如同打開了水閘,如此利索又犀利的語言,令像個石雕般傻站原地,原先質問他時那一瞬的怒氣也不知去了哪裡,只覺得完全無法回答他的話,也完全無法用這呆笨的脣舌同他爭辯些什麼。
只希望此時此地狐狸能身邊,尤其是之前見到羅小喬躲何北北身邊的那一瞬。
是多麼多麼希望狐狸能站身邊,讓可以躲他身後,替說話,替解決眼前這場無法改變的現狀。
只要他身邊,即便天要塌下,似乎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可惜,他不……
思路紛亂又難受間,正想轉過身不再去理會他,以及這裡所有的。
卻這時突然見到謝驢子一口吐掉嘴裡的煙,朝着前方某個地方瞪圓了眼大喝一聲:“站住!給站住!!”
吼聲如炸雷般將整個屋子的房樑都給震動了,令場所有都不由自主停下了原本的動作。
緊跟着見到他撒腿就朝前方奔去,而他所追的方向,一團黑乎乎的影從前方正門狹窄的門洞處一閃而逝,身形快如鬼魅。
當即何北北和小邵也立刻跟了過去,不多會兒,便又氣喘吁吁地回來了,一路走一路止不住地興奮,大聲對着屋裡叫:“喂!都來看!們把昨晚那隻鬼給抓來了!快來看!!”